第165章 迎喜神（四）
空气陡然静了一瞬。·d+q·s-b¨o-o·k·.*c′o\m′
乘月神情却没什么变化，心中早就料到事情不会这么的顺利。
毕竟这位蛊婆看似态度热情，实则却透出难以捉摸的古怪。
因此倒也没什么失望的情绪。
不过，乘月却也很自然提出自己的诉求，“不知道婆婆这里有没有犀香？”
老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犀香么……有倒是有，但那东西……”
“……可不是寻常物件。”
话语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乘月从善如流，顺着她的话，脸上依旧挂着乖巧的表情：
“婆婆说得是，好东西自然难得。那不知婆婆想要什么呢？”
她嘴上问得轻松，心里却飞速盘算着纸条上的规则——
只有蛊婆那里可以歇脚。
别喝她的茶，别吃她的东西，如果想找她帮忙，她可能要你用“一段记忆”或者“一缕发丝”来换，后果自己承担。
规则给出了两个明确的选项。
如果选择【一段记忆】，那么很可能需要吞下某种特殊的蛊虫，让这位蛊婆得以窥探甚至攫取记忆深处的某些片段。
而如果选择【一缕发丝】，看似损失最小，但头发向来是与精血魂魄相连，也有极大可能会被用来炼制蛊术。
那么要怎么选呢？
乘月眨了眨眼。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蛊婆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干瘪的嘴唇咧开，露出一个古怪中又带着垂涎的笑容。
她枯瘦的手指缓缓抬起，先是指了指乘月乌黑光泽的发丝，声音沙哑而缓慢，语气带着一种循循善诱：
“小女娃，老婆子我也不贪心。.8*6-k.a,n~s-h*u*.′c\o.m¨”
“我么，最喜欢你们这些小女娃养得又黑又亮的头发，看着就喜人。你若是舍得，剪下一缕跟老婆子换，也成。”
她声音刻意停顿了片刻，浑浊的眼珠仔细观察着乘月的反应，随即才慢悠悠地续道，手指也转而虚点向乘月的太阳穴：
“你要是实在舍不得这头好头发呢……也罢，那就留下你心里头，最快活、最甜的一段记忆。”
“让老婆子我也开开眼，尝尝你们年轻娃子的欢喜，是个什么滋味儿。”
乘月：“……？”
最快活的记忆？
中彩票一个亿？
财神是我大舅？
这目前也还没实现啊。
所以她的记忆还是不够快活。
不等乘月回答，身旁的孟和光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了几分。
他觉得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选择，而且如果真得非要交易的话，那就用他的来换。
乘月不动声色地用尾指轻轻戳了戳他的掌心，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即，她抬起眼，看向蛊婆，脸上的笑容未减，“那婆婆我就和您换……”
黎术皱了皱眉，快速欺近乘月身侧，精准地微微偏头“看”向她。
他蒙着黑布的脸上看不出具体表情，但紧抿的唇线和周身骤然降低的气压，都透露出极其明显的不赞同。o|u如&¨文*#a网ˉ !/最?e新|}-章§??节￡3>更|-新u快}?
蛊婆将黎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尽收眼底，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干瘪的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古怪且了然的笑容。
难怪这小女娃不稀罕那拴住情郎的法子，原来是没了一个，后头还有下一个心甘情愿的等着呢。
啧啧，小女娃，好本事啊。
她目光在乘月、紧绷的孟和光以及浑身散发着冷凝气息的黎术之间来回扫视，那笑容愈发显得意味深长。
乘月像是没有察觉她古怪中又带着点八卦，八卦中又带着点欣赏的眼神。
她忽然松开了紧握着孟和光的手，脚步轻快地又朝前迈了两步。
同时似乎因为动作有些急，肩膀还撞到了拦在身侧的黎术，将他略微撞开些许，打破了先前的僵持。
她站定在蛊婆的面前，笑容依旧明媚，语气轻松：“婆婆，我想了想……”
她话音顿了顿，蛊婆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看着她，等待下文。
乘月这才不紧不慢地继续道：
“既然您瞧得上我这几根不值钱的头发，那我就用头发和您换好了。”
“一段记忆虚无缥缈的，哪有实实在在的东西好，您说是不是？”
这话一出，黎术脸色微沉。
他下意识想上前，却被乘月背在身后的手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阻止”手势，硬生生定在了原地。
老妇人闻言，眼中精光大盛，露出一种近乎实质的贪欲。
她嘎嘎笑着，枯瘦的手掌兴奋地搓了搓：“好！好！”
“小女娃够爽快！那就说定了，顶上一缕青丝，换老婆子我一截犀香。”
“成，婆婆您说了算。”乘月一边爽快地应着，一边脚步轻快地走向不远处那张堆满杂物的木桌。
桌上赫然放着一把黑铁剪刀，样式古旧，刃口却闪着寒光。
她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只见手腕一翻，乘月就己经利落地剪下了一缕乌黑发亮的头发。
长度恰好三寸左右，发尾整齐。
恰在此时——
木屋的门因为半敞着，外面犹豫不决的其他人也开始陆续走了进来。
戴着墨镜的男人不带犹豫，首接率先踏入，而留着鲻鱼头发型的女生紧张地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
丸子头女生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最终也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挪进了屋内。
几乎就在墨镜男迈入门槛的瞬间，他和乘月几乎是同时朝着老妇人伸出了手。
乘月掌心躺着那缕刚刚剪下的头发，而墨镜男的手中居然也握着一缕微卷的、略显粗硬的黑色短发。
他没有任何寒暄，声音低沉平稳，首截了当，目标明确：
“我要换犀香。”
两人的动作和话语几乎重叠，让屋内原本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和紧张起来。
老妇人那双浑浊的眼睛在两人掌心间来回移动，最终落在墨镜男身上。
她的视线从他掌心的短发缓缓上移，掠过他的头顶，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哟呵？你个男娃子，也想跟老婆子换犀香？”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和玩味，似乎在评估他手里那缕发丝的价值。
墨镜男依旧维持着那副沉稳乃至有些冷漠的姿态，只是简单重复道：
“换犀香。”
跟人机没什么区别。
老妇人盯着他又看了两秒，像是确认了什么，随即嘎嘎笑得更欢畅了些：
“好！男娃子的头发，阳气足，筋骨精血养出来的东西，老婆子我也收。”
她说着，便伸出手先从乘月掌心捻起那缕长发，迅速收入一个绣着虫鸟纹的黑色小布袋中扎紧。
接着，又以同样的动作从墨镜男手中接过了那缕短发，仔细看了看微卷的发梢，也满意地收入另一个相似的小布袋。
她明明看上去年岁极大，但这一系列动作却做得异常伶利流畅，没有丝毫颤抖，稳得一批，透着一股与外表不符的精干。
做完这一切，她满足地吁了口气，然后才慢悠悠地转过身。
只见她在一个堆满瓶瓶罐罐的木架深处摸索了片刻，取出了两小截用油纸紧密包裹好的东西。
油纸本身微微透出些暗褐色的油渍痕迹，隐约能看出里面包裹物的细长形状。
“喏，拿好了。”
她将其中一截递给乘月，另一截递给墨镜男，“这就是你们要的犀香。”
“谢谢婆婆了。”乘月接过那油纸包，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从善如流地道谢。
蛊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浑浊的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像是无意间随口提点了一句，声音压得有些低：
“老婆子我平日可不爱闻这犀角的味儿，冲得很……不过，这香嘛，还得是子时点上对身体好……”
子时点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