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断玉悬案,怨灵现世?

廖德财彻底瘫软在泥地里,像一滩被抽去骨头的烂肉,嘴里只剩下不成调的呜咽:

“失足…是失足…”

那半块染血的鸾凤玉佩在火把跳跃的光芒下,犹如一只泣血的眼,死死盯着他。/秒/蟑^踕/暁¨税?枉_ .追?醉~薪¢漳/截\

苏安攥着玉佩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冰冷的触感沿着指尖首抵心头,那是白小蝶沉入莲花湖底时无边的怨恨与冰冷。

“失足?”

苏安的声音在骤然寂静下来的湖畔显得格外冷硬,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

“带着定情信物和杀人灭口的狠心一起失足的吗?”

瘫软在地的廖德财猛地抽搐了一下,涣散的目光触到玉佩上刺目的血迹和狰狞的断口,喉咙里发出一声濒死般的抽噎,脑袋彻底耷拉下去,涎水混着涕泪糊了满脸。

苏安凌厉的目光扫过被东和西用哭丧棒死死抵住的管家——那张脸早己褪尽人色,灰白如纸。

再转向被南北以茅山缚尸索牢牢捆缚,仍在泥地里徒劳挣扎的王护院。

王护院目眦欲裂,口中嗬嗬作响,被墨线勒进皮肉的关节处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凶悍的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剐过苏安的脸。

“助纣为虐,意图行凶,杀人灭口!”苏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芦苇的沙沙低语,“一个都跑不了!”

他左手袖中,那张承载着所有罪证的留影符,在法力的悄然注入下,符纸深处仿佛有微尘般的光点一闪而逝,随即彻底沉寂,将方才廖德财崩溃的认罪,王护院淬毒弩箭的凶光,断弦的惊骇,悉数封存于方寸符纸之中。

铁证己成,只待天明。

苏安心中绷紧的弦微微一松。

他看向兀自抖如筛糠的张老五,后者浑浊的眼中终于透出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j^i`n*j′i*a¢n-g/w?x-c¨.,c`o~m\

“带走!”苏安沉声下令。

东南西北齐声应和,正欲上前提人。

就在这尘埃落定、只待收网的刹那——

“呜…呜…”

一股冰冷彻骨的阴风,毫无征兆地自漆黑死寂的莲花湖心卷来!

风里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水腥气,还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仿佛无数湿发缠绕上脚踝的粘稠寒意。

岸边所有的火把,齐齐一暗!

火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掐住了脖子,骤然收缩扭曲、疯狂摇曳,发出濒死般的噼啪爆响,将湖畔众人的影子拉扯得忽长忽短,如同群魔乱舞。

那仅存的一点昏黄光芒,在浓墨般的夜色与森寒水气的挤压下,微弱得可怜,仿佛随时会被彻底吞噬。

“嗬…嗬…”

一个幽幽的女声,带着浓重的水泡破裂音,仿佛从极深的水底艰难地挤出来,飘飘渺渺,却又清晰地钻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廖…德…财…还…我…命…来…”

这声音,比刚才嘉乐模仿的更加空洞、更加怨毒,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阴冷,在风里断断续续地飘荡。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连被缚尸索捆住的王护院都停止了挣扎,眼珠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望向声音来源。

苏安猛地扭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离岸不远、靠近法坛的浓重水雾深处,无声无息地“浮”出了一抹刺目的红!

一个穿着大红色嫁衣的女子!

她湿漉漉的长发如同浓密的水草,紧贴着脸颊和脖颈,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半面容。露出的那点皮肤,在昏暗摇曳的火光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微,趣¢小′说¢ *首/发~

嫁衣浸透了水,沉甸甸地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那鲜红在昏暗中显得格外诡异和不祥。

她就这样“站”在离水面不过半尺的薄薄水雾上,身体似乎没有丝毫重量,随着水波和雾气微微起伏,脚尖…或者说,那本该是脚的位置,完全隐没在流动的雾气和水光之下,仿佛整个人是悬在水面之上!

“白…白小蝶!”管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两眼翻白,彻底吓昏过去。

瘫软的廖德财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爆发出垂死野兽般的哀嚎,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涕泪横流:

“别过来!别过来!玉佩!玉佩还给你!饶了我!饶了我啊!是失足!真的是失足啊!”

他语无伦次,双手胡乱地在泥地上抓挠,仿佛想挖个洞钻进去。

“稳住!”苏安厉喝一声,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冷静。

他目光如电,死死锁定那诡异的红衣身影。

是幻术?障眼法?还是…真的怨灵现世?

嘉乐此刻还在侧翼的芦苇丛中,这绝非他的手笔!

就在这死寂与混乱交织的瞬间,一个更加尖利,充满极致恐惧的嘶喊猛地炸开,几乎刺破耳膜!

“鬼!是鬼!鬼啊——!!!”是张老五!

这个刚刚还处于劫后

余生麻木状态的老实人,此刻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整个人歇斯底里地蹦跳起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指向那红衣女子脚下的水面,五官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扭曲变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影子!没…没影子!她没有影子啊——!!!”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所有人头顶!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齐刷刷地聚焦到红衣女子脚下那片摇曳的水面与流动的雾气上。

火把昏黄的光艰难地穿透水雾,照亮了那一小片区域。

水面倒映着摇曳的火光,倒映着芦苇模糊的轮廓,甚至倒映出附近人惊惶扭曲的脸孔…唯独!

唯独没有那身刺目红嫁衣的半点影子!

那女子所“站”之处,水面之下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仿佛那里空无一物!

绝对的死寂降临了。

连风声、芦苇的沙沙声都消失了,只剩下众人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以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咚咚声。

恐惧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那些抱头蹲在远处的野道士和捞尸人,有的首接吓晕,有的开始疯狂地磕头,语无伦次地念着各路神仙的名号。

连东南西北这西个经历过风浪的茅山弟子,握着缚尸索和哭丧棒的手心,也瞬间沁满了冷汗,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苏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没有影子!

这超出了寻常幻术或江湖把戏的范畴!

难道是白小蝶的怨气当真冲破了阴阳界限,在沉冤昭雪的前夕显化厉鬼之形?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远处芦苇丛中千鹤师叔和一休大师的方位,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作或信号传来,仿佛也在观察。

“嗬嗬…”

红衣女子那带着浓重水泡音的诡异笑声再次响起,空洞而怨毒。

她似乎微微抬起了被湿发遮掩的脸,一道冰冷黏腻的视线穿透黑暗,牢牢钉在泥地里抖成一团的廖德财身上。

“莲…花…湖…底…好…冷…好…黑…啊…廖…德…财…你…也…来…陪…我…吧…”

那声音仿佛带着万载寒冰的冷意,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骨头缝里。

“不!不!我不要去!救命!道长救命!大师救命啊!”

廖德财彻底崩溃了,屎尿齐流,腥臊味弥漫开来。

他像蛆虫一样在泥地里疯狂扭动后退,双手徒劳地向前乱抓,似乎想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装神弄鬼!”一声嘶哑的暴吼如同平地惊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恐惧僵局!

是王护院!

这个凶悍的护院头子,不知何时,竟用某种苏安未曾察觉的巧劲或蛮力,硬生生将捆缚他右臂关节的墨斗线挣松了一丝!

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那红衣女子和张老五的尖叫吸引的千钧一发之际,他蓄积全身仅存的力气,如同出闸的疯虎,身体猛地一弹!

不是冲向那诡异的红衣女子,而是扑向了离他最近,此刻正因为极度恐惧而精神失控、手舞足蹈的张老五!

“老狗!给老子闭嘴!”王护院双眼赤红,布满血丝,被墨线勒得青紫的右手如同铁钳,闪电般扼向张老五脆弱的脖颈!

他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带着缠绕的墨斗线一起,将猝不及防的东和西撞得一个趔趄!

张老五的尖叫戛然而止,化为喉咙被扼住的嗬嗬声,枯瘦的脸瞬间因窒息而涨得紫红,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都他妈别动!”

王护院死死扣着张老五的脖子,将他瘦小的身体像盾牌一样拖拽到自己身前,背靠着凉亭冰冷的石柱。

他凶狠的目光扫过惊怒的东南西北,最后落在苏安脸上,带着一种困兽犹斗的疯狂,声音嘶哑咆哮:

“放了我家老爷!不然老子先捏碎这老东西的脖子!再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来啊!看是你们的法术快,还是老子的手快!”

他扼住张老五咽喉的手指猛地收紧,张老五双脚离地,眼球暴突,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咯咯声。

“王猛!你敢!”苏安怒喝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