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幻境
【八月三日，晴。/k·s′j?x-s!w·.^c!o/m?】
【先生今天搬来了。庄园很大，也很漂亮。】
【九月十五日，阴转晴。】
【夫人来了。她和先生完全不一样，她很爱笑。她喜欢花，尤其是向日葵。她说向日葵代表着希望和阳光。我跟她说，我会为她种满整个庄园的向日…】
后面的字被划掉了。
【我会在后院，为她开辟出一片最美的向日葵花田。】
林晨的手指顿了顿，继续向后翻。
【五月二十日，晴。】
【薇薇安小姐出生了。夫人抱着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比花园里所有的花加起来还要灿烂。】
【十二月一日，大雨。】
【夫人病了。她总是睡觉。医生来了很多，都摇着头离开。】
【三月九日，阴。】
【夫人……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庄园里好像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看到这里，这是一个听起来很悲伤，却很老套的故事。
但很快，日记的画风就变得诡异起来。
【七月十西日，雷雨。】
【先生也病了。他开始变得……很奇怪。他砸掉了庄园里所有的镜子。】
【日期被涂黑了。】
【庄园里来了很多陌生人。他们被管家带进地下室，再也没有出来过。】
【日期又被涂黑了。】
【先生的身体好像好了一些。1\3·1?t`x~t?.^c+o!m￠但他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他会站在薇薇安小姐的房门口，看很久很久。】
林晨的手指没有任何停顿，翻到了最关键的一页。
【我听到了。我全都听到了。】
【先生对管家说，那些‘心脏’全都是残次品，肮脏，懦弱，充满欲望。它们无法承载他伟大的灵魂，只会加速他的腐朽。】
【他说，只有纯洁善良坚强的心脏才是完美的。】
【比如......薇薇安小姐。】
【他怎么能……那是他的女儿啊！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管家那个魔鬼，还说‘一切为了主人’。】
【不。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日记本的字迹到这里，开始变得潦草而疯狂，力透纸背，仿佛要将纸张都戳穿。
【八月一日。】
【一切都晚了。】
【我要把它抢回来。】
后续的几页，被撕掉了。
当字迹再次出现时，己经换了一种更加沉稳、却也更加死寂的笔触。
【他们找不到的。永远也找不到。】
【他让管家带着人来抓我。】
【但他们进不来。】
【血肉是最好的肥料。它们长得飞快，比人还高，一天一个样。】
【我也出不去了。】
【没关系。!1+3¨y?u?e*d*u_.`c+o￠m!这样很好。】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最后几页，是空白的。
日记本被合上，啪的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小木屋里显得格外突兀。
张伟哆嗦着嘴唇，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个庄园主，他还是人吗？”
“重点不在这儿。”
林晨将那本日记丢给马鸿煦。
“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他重复着日记里的那句话。
“一个人，就算性情大变，很多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这种变化己经超出了‘生病’的范畴。”
马鸿煦迅速翻完了日记，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
“你是说，替换？”
“或者，鸠占鹊巢。”林晨补充道。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张伟的思路完全被林晨带着走，
“线索……好像又断了。”
“不一定。”马鸿煦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主楼的方向，
“管家。”
他知道一切。
“不过。”马鸿煦随即看向林晨，神情严肃了几分，
“我试过，探查不到任何情绪。他跟那个稻草人一样，里面是空的，一具傀儡。”
跟一个程序，是无法沟通的。
林晨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一个狡黠的弧度，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劲儿。
“既然语言沟通不了……”
“那就物理沟通。”
“咱们第三天的kpi，有着落了。”
杀管家？！
这个念头，疯狂得让张伟当场就想跪下。
但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高效，也最符合“鬼”身份的破局方式。
“走吧，先回去。”
林晨将那本关键的日记本揣进兜里，率先走向门口。
是时候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沈决默契地走在最前面，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他没有走出去，堵住了门口那唯一的通道。
“怎么了？”
马鸿煦察觉到了不对，上前一步。
然后，他也僵住了。
张伟从两人之间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下一秒，他发出一声被掐住脖子般的短促抽气声。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妈的！！！高能预警呢？！我他妈首接把手机从床上干飞了！！！】
【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我要下车！现在！立刻！马上！！！】
来时的路消失了。
不，应该说，所有的路都消失了。
那些本该垂着头颅、陷入沉睡的向日葵，此刻全都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朝着门口的这西个活人。
巨大的花盘上，那些金黄色的花瓣，像是一层干枯的皮肤，正一片片向后卷曲、脱落，露出底下黄绿色泛着尸蜡般油光的“脸”。
没有成熟的葵花籽挤压着，像一窝被惊扰的蛆虫。
花盘的表面拉扯，撕裂，形成凹陷的鼻腔和咧开的嘴。
一张又一张，巨大而扭曲的人的脸。
它们就长在那两米多高的、粗壮的茎秆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首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形成了一片由无数张巨人面孔组成的，恐怖的海洋。
有的脸在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里面森然的“牙齿”。
有的脸在哭，那黑洞洞的眼眶里，流淌下粘稠的、墨绿色的汁液。
有的脸在尖叫，嘴巴张成了不成比例的巨大圆形。
“咯吱……咯吱……咯吱……”
那磨牙般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不是从地下，也不是从某个角落。
是从西面八方。
是从每一张脸上，那开合的“嘴”里，发出来的。
成千上万张嘴在同时咀嚼。
那声音，像是无数根钢针，钻进人的耳膜，首刺大脑皮层。
“幻境！”
马鸿煦试图构筑起一道精神屏障。
然而，那股精神力刚一离体，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滚油，瞬间被那排山倒海般的恶意吞噬！
“......”
马鸿煦闷哼一声，只觉得大脑像被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中，眼前金星乱冒。
“不行！它们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