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管理员
林晨刚才那股子凭空烧起来的邪火,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了。/微?趣~小^说+网′ *更_新′最.全.
只剩下一点点尴尬的、无处安放的余温,在他耳朵尖上悄悄地烧。
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玩意儿?
对着一个刚认识没两个小时的哑巴队友,控诉资本家压榨,吐槽工作环境,还捎带攻击了队友的语言系统?
丢大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两个字!沈决你犯规!】
【我靠,这是什么顶级安全感啊!】
“咳。”
林晨清了清嗓子,试图用咳嗽掩盖自己刚才的失态。
“废话,你不在我跟鬼打电话吗?”
他嘴硬地怼了一句,但语气里那点虚张声势,连他自己都听得出来。
“说正事,”
他飞快地转移话题,生怕对方再说出什么挑战他心脏承受能力的话。
“你那边六楼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沈决似乎完全没在意他刚才那通“发疯文学”,立刻进入了工作模式。
“六楼,601。”
“门没锁。”
“里面很乱。”
“多乱?”林晨追问。
“垃圾场。”
沈决的描述,向来精准而克制。′j_c·w~x.c,.!c+o-www.
“门口堆着半人高的外卖盒,主要是披萨和炸鸡,己经发霉。客厅地上铺满了零食包装袋,薯片,饼干,巧克力。沙发上全是空的碳酸饮料瓶。”
林晨几乎能透过手机,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靠,这不就是我周末的房间吗?】
【有被内涵到。】
【快进到在垃圾堆里发现另一个我。】
“房间正中,”沈决的声音顿了顿,“地上,有一个符号。”
“正方形。”林晨几乎是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嗯”。
齐活了。
林晨靠在墙上,脑中的逻辑链条“咔”地一声,彻底闭合。
脾,五行属土。
土,其形为方。
脾,主运化,负责人体的消化吸收。
B楼601那副垃圾场的样子,正是“运化失常”最首观的体现。暴饮暴食,垃圾食品,最终导致整个系统崩溃、腐烂。
而脾在志为“思”。
思虑过重,则气结,会让人倦怠、疲惫、西肢无力,不想动弹。
这完美解释了他刚才踏上六楼时,那种想就地躺平、原地飞升的“贤者时间”。
“我这边,六楼的精神污染是‘疲惫’。`看^书¨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你那边,是具象化的‘垃圾’。”
林晨分析道。
“A楼是精神层面,B楼是物质层面。看来两栋楼的‘邻居’,是同一个‘病症’的一体两面。”
“二到六楼,顶多算是印证了猜想。重头戏,在七楼。”
忽视耳根还残留的热意,林晨声音里重新染上了几分掌控全场的从容。
“‘管理员’。”
“走着。”
“看看咱们的最终Boss,到底长什么三头六臂。”
——————
B栋,六楼。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强撑着一口气的沙哑。
沈决没有说话。
他只是站在B栋六楼那片狼藉的中央,听着听筒里林晨逐渐平复下来的呼吸声,以及那句轻飘飘的、仿佛在说服自己的“我赶着下班”。
他在原地站了三秒。
这三秒里,他的大脑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快速处理着刚刚接收到的信息。
林晨在六楼遭遇了精神攻击,表现为“倦怠”和“放弃”。
他用“对外发疯”的方式,强行提升了自己的精神阈值,成功抵抗了污染。
高效,但副作用是情绪波动剧烈。
自己的那句“我在”,似乎起到了某种意料之外的镇定效果。
评估完毕。
沈决转身,迈步。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带水,战术靴踩过满地油腻的披萨盒和薯片包装袋,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世界里,只有目标。
七楼。
通往七楼的楼梯间,比下面任何一层都要黑暗。
空气里,那股弥漫在整栋楼里的霉味和腐朽气息,在这里反而变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铁锈和尘土混合的、干燥冰冷的气味。
很干净。
不是物理上的干净,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空”。
仿佛有什么东西,把这一层的“活气”全都抽干了。
一步,两步。
他的脚步声在死寂的楼梯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规律的脚步声,既是试探,也是一种宣告。
踏上七楼平台的瞬间,沈决的脚步停下
了。
他没有感觉到像林晨在六楼时那种扑面而来的精神污染,也没有五楼那种充满攻击性的恶意。
他感觉到的是——
注视。
“七楼了。”他对着手机,用陈述的语气开口。
“哟,效率够高的啊。”
电话那头,林晨的声音听起来己经恢复了七八成,又带上了那股欠揍的调调。
“怎么样?有看见红毯和礼仪小姐吗?或者是什么‘恭喜您,尊贵的演员,您是第一千万个抵达七楼的幸运儿’之类的?”
“安静。”
“废话,凶宅还能给你开派对啊?”
林晨吐槽了一句,随即语气严肃起来,“什么发现?”
沈决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缓缓扫过整个走廊。
“701,被看着。”沈决言简意赅。
“猫眼。”
在这样一个被灰尘与时光遗忘的地方,这扇暗红色的门,干净得仿佛每天都有人擦拭。
门上只有一个黄铜的、己经氧化发黑的猫眼。
那猫眼,正对着他。
像一只没有瞳孔的、冰冷的眼睛。
“我到门口了,”
林晨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
“A栋701的门,很普通,就是那种老式的防盗门,锁着。你那边呢?”
沈决没有立刻回答。
他向前走了几步,停在距离那扇门五米远的地方。
那股被注视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源头,就是那扇门。
或者说,是门上的那个猫眼。
他的身体肌肉,在衣服下悄然绷紧,进入了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他能感觉到,门后有东西。
一个活的,正在等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