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枪子儿’
晚自习的铃声是另一种形式的丧钟。_k!a!n`s,h_u+a?p.p?.¨n`e?t?
那些刚刚还在操场上进行集体梦游的学生,己经重新涌向了教学楼。
“那具尸体……”
楚晓晓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那么被留在操场上了吗?”
她指的是那个“特长跳高”的张同学。
“不会。”
林晨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正靠在墙边,手里把玩着那本《秩序手册》,神情平静得像是在看一本枯燥的说明书。
“一个连尸体都要自己去回收餐盘的地方,绝不会允许操场上出现‘垃圾’。”
“说不定一会儿这滩尸体会被修复起来或是自己爬着去校长室。”
【我靠!晨哥你这个角度太刁钻了!】
【所以那个学生会被‘修复’?怎么修复?用胶水粘起来吗?】
【别说了,我脑子里有画面了,呕……】
林晨的目光穿过沉默的人潮,精准地锁定了一个在蓝白色海洋中异常醒目的存在——
一个锃亮的光头。
“走,我们也去上自习。”
“啊?我们也要去?”
陶乐乐一脸抗拒,“我们不是特邀顾问的身份吗?”
“那个王主任对我们的称呼,是‘老师’……”
楚晓晓拉着陶乐乐,快步跟上了林晨。-m¢a-n′k?a.n?s?h-u^.`c/o,m′
他们选了一间教室,教室门上挂着牌子——
f班。
门是开着的,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头发同样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教师正站在讲台上。
那双黑色瞳仁几乎占满眼白的眼睛扫视着下方。
教室里坐满了学生,每个人都坐得笔首,腰背挺得像一杆标枪,桌上摊着一本《秩序手册》,手里握着笔,正在飞快地抄写着什么。
林晨领着两人,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在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教室,泰山果然在这里,就坐在教室中间靠窗的位置,巨大的身形让周围的同学都显得格外瘦小。
除了泰山,林晨还看到了另外两张熟悉的面孔。
那个在食堂里气质斯文的眼镜男,和那个面无表情的短发女人,此刻正襟危坐,同样在机械地抄写着手册。
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林晨三人的到来,但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便立刻收回了视线。
“家人们,你们感受到了吗?”
林晨用气音说道,脸上是如痴如醉的表情。
“这浓厚的学习氛围,这无与伦比的专注力!我愿称之为‘沉浸式抄书’,这比任何补习班都有用!建议全国推广!”
【推广个屁!我感觉我的手己经开始抽筋了!】
【我上学时要是这么用功,现在估计己经是中科院院士了。^r-a+n+w-e¨n!z!w′w′.`c_o`m¨】
【你们看讲台上那个老师,她的眼睛好像都不会眨的……】
她的目光在教室里匀速移动,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监控摄像头,每在一个学生身上停留的时间都精确到秒。
任何一个坐姿不标准、书写速度变慢的学生,都会被她用眼神“锁定”。
眼镜男孙臻被‘盯’了一眼后回过神,低下头继续抄写,
嘴唇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又是他,真会出风头。这种喜欢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家伙,通常活不长。”
坐在他前面的短发女人曾霏没有回头,心中想着:
“让他闹,正好可以看看这里的‘规则’底线在哪里。有人愿意当探路的石头乐见其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教室里只有沙沙的写字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大约十分钟后,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似乎因为太过疲劳,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就在他张嘴的瞬间,讲台上的女教师动了。
她没有任何预兆,手臂猛地一甩,一根白色的粉笔头带着破空之声,如子弹般精准地射进了那个男生的嘴里。
“唔——!”
男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向后仰倒,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脸涨成了紫色。
他剧烈地挣扎着,双脚在地上乱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咳不出任何东西。
几秒种后,男生的挣扎停止了。他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己经扩散。
女教师面无表情地走下讲台,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着那个男生的脚踝,将他拖出了教室。
门被关上,走廊里传来沉重的拖拽声,渐行渐远。
就在这时,泰山动了。
坐在教室中央的泰山,趁着女老师出去的空挡,飞快地从抄写本上撕下一个小角,揉成一团,屈指一弹。
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抛物线,精
准地落在了林晨的脚边。
林晨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脚尖轻轻一勾,便将那个小小的纸团踩在了鞋底。
他立刻捡起来紧紧攥在手心,并没有马上去看。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阵平稳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那个面无表情的女教师回来了。
“沙沙沙……”
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用力,仿佛每个人都在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顺从”。
林晨没有动。
他既不是学生,也没有抄写的任务,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场诡异的“学习”。
他的目光在教室里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那几个“演员”同伴身上。
角落里的眼镜男孙臻,之前眉宇间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与不屑,此刻却己经完全沉浸在了抄写的动作中。
他的头低垂着,握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嘴唇紧紧抿着,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之前那种自作聪明的气息,己经被一种机械的麻木所取代。
他前面的短发女人曾霏,情况也差不多。
她本就面无表情,此刻更是像一尊石雕,只有手腕在以固定的频率运动着,眼神空洞地聚焦在纸上。
最让林晨在意的,是泰山。
他坐得笔首,蒲扇似的手掌握着一支纤细的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复刻着那些规则,神情专注得有些诡异。
那股属于他的,暴躁而鲜活的气息,正在被一点点磨平,被这无声的“秩序”所同化。
林晨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副本对“学生”身份的演员,设下的的陷阱。
不是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不是血腥恐怖的惩罚场面。
而是一种“温水煮青蛙”式的精神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