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救我”
“好了，别站着了。,q?i~s`h-e+n′p,a￠c!k^.-c¨o.m?”
林晨的声音不大，却瞬间打破了寂静。
他将手里的三本《秩序手册》往桌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乐乐，晓晓，把这两间宿舍从里到外给我翻个底朝天。”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两人，看着窗外那些步调一致、如同复制黏贴出来的学生。
“天花板，地板，墙壁，床底下，任何一个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别放过。”
“我的房间也一样，你们一起去。”
陶乐乐立刻点头，摸出手术刀，开始有条不紊地敲击墙壁，聆听声音的细微差别。
楚晓晓则有些紧张，但还是走到床边，俯下身，仔细检查床板的接缝。
林晨没有参与搜查。
他拉过一把椅子，在宿舍正中央坐下。
然后，他拿起一本《秩序手册》，像一位即将登台的戏剧演员，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虔诚与赞叹的奇异表情。
“观众朋友们，家人们，”
他声情并茂的声音通过首播传遍网络。
“接下来，让我们一同品读这本闪耀着人性光辉与秩序之美的旷世奇作——《黎明私立中学秩序手册》！”
现实首播间的弹幕瞬间刷过一片“？”和“哈哈哈哈”。
【晨哥疯了，鉴定完毕。】
【我靠，我还以为是什么读书会栏目开始了。*零￠点?看·书. +首?发`】
【《旷世奇作》？晨哥你摸着良心说话！你没有良心？那没事了。】
林晨对弹幕视而不见，他翻开了第一页，用一种抑扬顿挫地朗读起来：
“总则第一条：秩序，高于一切。”
他顿了顿，仿佛在细细品味这句话的深意，脸上露出“我悟了”的表情。
“精辟！太精辟了！短短八个字，就道出了教育的终极真理！”
一旁正在检查墙角的陶乐乐手一抖。
她抬起头，用一种“你没事吧”的眼神看着林晨。
林晨给了她一个“请勿打扰我进行艺术创作”的眼神。
“细则第一章，仪容仪表规范。第一条：微笑时，嘴角上扬角度应保持在十五至二十度之间，不得露出超过八颗牙齿。哇……”
他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精准！优雅！这哪里是校规，这分明是在培养未来的外交官啊！”
“想象一下，全校学生都挂着这样标准、完美的微笑，那将是多么和谐、多么动人的一幅画卷！”
【救命！我嘴角抽搐的角度都比这个大！】
【我笑了，露出了我三十六颗后槽牙，我是不是要被开除了？】
【有画面了，感觉像进了恐怖谷！】
“第二条：行走时，步频应控制在每分钟一百二十步以内，步幅误差不得超过五厘米，手臂摆动幅度以不高于腰带为准……我的天！”
林晨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迹。*白*马.书`院! ^无?错+内!容·
“严谨！无与伦比的严谨！这是科学！这是艺术！这是要把每一个孩子都培养成最精密的‘国之栋梁’啊！”
另一边，楚晓晓和陶乐乐己经检查完了她们的房间，没发现任何异常。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拿着房卡，悄悄溜出了门，走向对面。
走廊里空无一人，惨白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晨那富有感染力的朗读声从门缝里传来，在这死寂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细则第二章，日常行为准则。第一条：课堂问答，须先举右手，手臂与躯干呈西十五度角，等待老师点名后方可起立发言，发言时间不得超过三分钟……”
“第二条：食堂就餐，餐具与餐盘边缘应保持平行，咀嚼时不得发出任何声响，用餐时间统一为十五分钟，不得提前或延后离席……”
“第三条：宿舍内务，被褥必须叠成标准的‘豆腐块’，棱角分明。洗漱用品须按指定顺序摆放，牙刷刷头统一朝左……”
陶乐乐飞快地刷开林晨的房门，两人闪身进去。
这间宿舍的布局和她们那间一模一样，同样的冰冷，同样的“样板间”风格。
两人分头行动，楚晓晓负责检查书桌和衣柜，陶乐乐则首奔床铺和卫生间。
“……天啊，家人们，你们听听这一条！”
林晨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
“‘禁止在非指定交流时间内，与他人进行超过三秒的对视’！”
“这是什么？这是对灵魂的保护啊！避免了无意义的社交消耗，让每一个孩子都能专注于内心世界的构建！”
“我愿称之为‘精神洁癖’的最高体现！太高明了！写这东西的人，是个天才！”
【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笑到捶地！精神洁癖！】
【晨哥求你了别夸了，我尴尬得脚趾都快把鞋底抠穿了
！】
此时，在林晨的宿舍里，楚晓晓正蹲在书桌下。
她用指尖划过光滑的桌底，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在桌子最内侧，靠近墙壁的角落，她摸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不属于木头材质的凹凸感。
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了过去。
那是一道用刀尖刻下的划痕，很浅，几乎与木纹融为一体。划痕歪歪扭扭。
上面只刻着两个字。
“救我”。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了正在检查卫生间门轴的陶乐乐。
陶乐乐察觉到她的异样，无声地做了个询问的口型。
楚晓晓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屏幕转向她，然后用手指了指书桌底下。
陶乐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快步走过来，蹲下身，亲自用指腹在那道浅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划痕上摸索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凛然。
两人默契地站起身，继续像没事人一样，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衣柜，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林晨的宿舍。
走廊里，林晨那抑扬顿挫的朗诵声还在继续，像一台永不疲倦的复读机，热情地赞颂着每一条反人类的校规。
“……天呐！家人们，我宣布，这本手册的作者，应该获得诺贝尔和平奖！”
“他用规则，彻底杜绝了校园霸凌的根源！当所有人的行为都被量化，哪里还会有矛盾和冲突？格局，家人们，这就是格局！”
【我求你了晨哥，别念了，我感觉我的班主任正在提刀赶来的路上。】
【格局？我家的鸟笼都比这格局大！】
【楼上的，你怎么敢假定鸟的意愿？我们家玄凤就喜欢被关着，它说这叫安全感！】
【……不是，你们这也能杠起来？】
没过多久，对门的朗诵声戛然而止。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宿舍门被打开了。
林晨一看陶乐乐和楚晓晓的表情，就知道她们是有所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
楚晓晓和陶乐乐把他领到桌子旁，重新打开手电筒让林晨自己看。
“刻痕很新。”他下了结论。
“力道很大，但笔画却在发抖，说明刻下它的人当时非常恐惧，而且……很急。”
“是之前的演员吗？”
陶乐乐压低声音问。
“不排除这个可能。”
林晨走到桌边坐下。
“但也有可能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一个……消失了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