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老杰克
老杰克长长地、带着机油味地叹了口气。@求3|^书+~{帮/~′ ?更°{>新o最_快:^他环顾着自己这间堆满零件、弥漫着金属与汗水气息的小铺子。
地方不大，活计又脏又累，挣不了几个钱。但至少…是个正经地方，能遮风挡雨，虽然d区也没什么好风好雨，能学点安身立命的手艺，不至于饿死，也…能避开一些最肮脏的泥潭。
“唉…”他又叹了一声，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老了，铺子里的重活越来越吃力，确实需要个帮手。与其招那些不知根底、心思活络的家伙，不如…给这可怜的孩子一个机会？也算是…对那对老实巴交的故人夫妇，一点微不足道的交代？
粗糙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打，回复同样简短首接：
＞ “林晚：明天早上7点，准时到铺子。地址你知道。迟到一分钟就不用来了。带双手套。老杰克。”
发送。
老杰克关闭晶片，蓝光熄灭。他走到油腻腻的窗边，拉下厚重的金属卷帘门，发出刺耳的“哐当”声，将外面d-17区黄昏的昏暗和喧嚣隔绝在外。
修理铺里只剩下几盏老旧工作灯发出的、滋滋作响的昏黄光芒，映照着满墙的工具和地上散落的零件。·白.:?马{&书\??院1?. (^追′最;]新
他拿起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无意识地擦拭着一个拆到一半的旧式磁悬浮引擎核心，布满皱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浑浊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有对过往的模糊追忆，有对世道艰难的无奈，也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希望…自己没选错吧。希望那个记忆中怯生生的小女孩，真的只是想靠自己的双手，在这泥沼里…活下去。
晶片手腕传来微弱的震动，将罗宛清从浅眠中唤醒。她睁开眼，浑浊光线从观察口透入，勾勒出斗室冰冷的轮廓。意识瞬间清明，昨夜接收到的信息如同烙印般清晰——老杰克修理铺，明早七点。
她翻身下床，动作利落无声。走到集成水槽前，拧开锈迹斑斑的阀门。水流细小、冰冷，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她快速用这微薄的水流冲洗身体，洗去下层区特有的、仿佛渗入毛孔的尘垢和机油气息。没有毛巾，只用工装服的袖子草草擦干。湿冷的触感让她皮肤微微紧绷，却也更贴合“林晚”这个挣扎求生的形象。
换上另一套灰扑扑的工装服，将头发简单梳理，额前碎发依旧垂落，遮掩着过于沉静的眼神。·看￠书\屋~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她检查了一下后腰枪套里伪装过的【星尘】，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安心。
最后，意念微动，从【次元耳钉·微光】中取出一副系统购买的、崭新的基础劳保手套，塞进工装服宽大的口袋里。
推开沉重的金属门，d-17区887层走廊的喧嚣和浑浊空气瞬间涌入。她低着头，融入早起上工的人流。
升降平台依旧吱呀作响，挤满了带着同样麻木或困倦面孔的住户。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营养膏加热后的怪异甜香和汗味。
离开“蜂巢”公寓，穿过连接廊桥。清晨的下层区并未显得清新，反而因为各种管道和工厂开始运作，空气中多了一股更刺鼻的化学气味和低沉的嗡鸣。老杰克修理铺位于d-17区边缘，靠近一条堆满废弃零件的巷道。
七点差五分。林晚站在了修理铺门口。
这铺子比记忆中更加破败。
卷帘门半开着，露出里面昏黄的灯光。门口挂着一个用报废齿轮焊接的招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焊痕刻着“老杰克修理”几个字，漆皮剥落殆尽。
门框油腻发黑，地上散落着各种无法辨认的金属碎屑。一股浓烈的机油、焊锡、金属粉尘和……某种陈年汗渍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深吸一口气，让脸上浮现出属于“林晚”的、带着点紧张和局促的表情，然后微微弯腰，走进了修理铺。
光线比外面更暗。空间不大，却堆满了令人窒息的“宝藏”——各种型号、新旧不一、沾满油污的引擎零件、工具、线缆、废旧家用电器像小山一样堆积在墙边和工作台上，只留下勉强容人转身的狭窄通道。
墙壁上挂满了扳手、钳子、螺丝刀等工具，同样油光锃亮。空气污浊得仿佛能拧出油来。
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正弯腰在一个工作台前忙碌。那是一个身形矮壮、穿着深蓝色工装连体服的老者，花白的头发像钢针一样倔强地支棱着，后颈的皮肤晒得黝黑粗糙，布满皱纹和几点老年斑。
他正用一把巨大的活动扳手，跟一个锈死的螺栓较劲，手臂上虬结的肌肉隆起，伴随着低沉的“嘿哟”声。
“老…老杰克师傅？”林晚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和不确定，在嘈杂的金属摩擦和远处管道嗡鸣声中显得很微弱。
那身影的动作顿住了。
老杰克缓缓首起腰，转过身。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被岁月和油污共同雕琢过的脸出现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睛不大，却异常锐利
，像两颗蒙尘的鹰眼，此刻正上下打量着门口的少女。眼神里有审视，有回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修理铺里只有老旧风扇转动时发出的“嘎吱”声。
“哼。”老杰克终于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打破了沉默。他随手将巨大的扳手“哐当”一声丢在工作台上，震得几个小零件跳了跳。“倒是准时。”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长期被机油烟雾熏燎的颗粒感。
他的目光在罗宛清洗得发白的工装服、带着紧张神色的脸、以及那双明显是新的、还没沾过油污的手套上扫过。最后，那锐利的目光停留在林晚的眼睛上，似乎想穿透那层温顺的伪装，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手套带了？”他问，语气没什么起伏。
“带…带了。”罗宛清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副新手套。
老杰克没接，只是用沾满黑油的下巴朝工作台旁边一个堆满杂物的小角落努了努。
“去，先把那堆地上的废线缆捋顺了，按粗细分开。铜芯露出来的、烧焦的，扔那个红桶里。”他指了指墙角一个同样油腻腻的、标记着“废料”的桶。“捋的时候小心点，别让线头扎着手，也别把地上的油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