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欲渡
他的修为虽仍停留在七劫因果境巅峰，未曾突破，但整个人的气息已变得无比深邃、内敛。
周身那层灰蒙蒙的光泽已稳定下来，仿佛他这个人已部分超脱于正常的时空之外，给人一种难以锁定、难以测度的感觉。眼眸开阖间，偶尔会有细碎的、仿佛由无数时空片段组成的光影一闪而逝。
对于不朽第八劫“时空劫”，他已然没有了最初的迷茫与敬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认知与强烈的自信。前路已然明朗，关隘了然于胸，他甚至能模糊地推演出渡劫时可能遇到的种种凶险与应对之法。
《万流归墟诀》第二卷的内容，已被他参悟了七七八八，只剩下最后一些涉及引动归墟本源、以及如何在时空劫中锚定真我的最关键处，尚需最后的临门一脚与某种外物的辅助。
他知道，继续进入无我秘境，意义已经不大。秘境的作用在于“显化道途，破障明心”，如今前路已清，障碍已明，剩下的需要真正的实践与冲击。秘境无法替代真正的天劫洗礼。
是时候准备渡劫了。
张虎缓缓起身，百年静坐并未让他感到丝毫滞涩，动作圆融自然。他一步踏出归藏宫，身形仿佛融入了空间本身的波动，几个闪烁间，便已跨越遥远距离，来到了那片被冰冷与虚无笼罩的忘情殿领域之外。
“殿主。”他恭敬出声。
玄冰殿门无声滑开，那股冻彻真灵的寂寒气息弥漫而出。微光中的模糊身影似乎比百年前更加凝实了几分。
“十入无我，根基未浮，反而愈发沉凝。汝之底蕴，确属罕见。”冷漪寒清冷的声音响起，竟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赞许之意，“时空前路已明，欲渡此劫了？”
“瞒不过殿主。”张虎躬身，“弟子于此劫关隘已大致明晰，然有两事，心中尚有疑虑，特来向殿主求教。”
“讲。”
“其一，时空劫中，需以真灵神念遨游时空长河，于万古光阴碎片中锚定‘真我’，方能不迷不失。然长河磅礴，支流无尽，幻象丛生，弟子虽自信道心坚定，却恐有疏漏，不知殿主可有经验赐下？”
“其二，引动归墟本源洗练真灵，凶险万分，需一至坚至韧之物护持真灵核心，方可尝试引纳。弟子不知何物可担此任，又该从何处觅得？”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冰冷的虚无仿佛在检索着无尽的知识与记忆。
数息后，冷漪寒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依旧平静无波，却解答得异常清晰：
“时空长河，虚妄并存。锚定真我，非依外力，唯靠本心。然有一法，或可助汝：于渡劫前，取汝一滴‘时空精血’，辅以‘定魂神木’、‘三生石髓’，于‘乾坤鼎’中炼制一枚‘我念如灯’符。劫中置于真灵深处，可照见虚妄，稳固本念，然最终能否锚定，仍看汝自身道心是否够坚。材料可于宗门宝库兑换，炼制需求器殿长老出手。”
“至于护持真灵，引纳归墟之物……”她微微停顿，似乎思索了一瞬，“寻常天地奇物，难挡归墟本源侵蚀。唯有一种东西，或可一试——‘虚空星核’。”
“虚空星核？”张虎这是第一次听闻此物。
“乃宇宙星河自然湮灭后，于绝对虚无中，历经亿万载机缘巧合，方能凝聚出的奇点结晶。其性至空至虚，却又至坚至韧，蕴含一丝‘无’之特性，或可短暂包容归墟之力。然此物极其罕见，可遇不可求，宗门宝库或有库存，然所需功勋极大。亦可发布任务，前往那些新近湮灭或即将湮灭的古老星域深处寻觅，然……危险重重，易迷失于归墟边缘。”
冷漪寒的话语，如同拨云见日，为张虎指明了最关键的方向！
“我念如灯”符，可护持心神，照见真我，应对时空长河的迷失风险。“虚空星核”，可作为容器，护住真灵核心，尝试引纳归墟本源洗礼！
这两样东西，无疑将大大提升他渡劫的成功率！
“多谢殿主指点迷津！”张虎衷心感谢。
“嗯。”冷漪寒淡淡应了一声，微光中的身影似乎便要隐去。
“殿主，”张虎再次开口，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不知以弟子如今积累，渡此时空劫，把握几何？”
这一次，冷漪寒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许。
“汝根基之厚，同境罕见，时空劫虽险，于汝而言，难点非在感悟，而在‘掌控’与‘承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寻常七劫升八劫，如溪流汇入江河。汝之积累，却如浩瀚星海欲注入江河之渠，渠道能否承受，星海能否约束，皆在两可之间。”
“若一切准备妥当，‘我念如灯’符与‘虚空星核’皆能起效，汝又有足够意志驾驭那暴涨的时空之力与归墟侵蚀……当有七成把握。”
七成！
张虎眼中精光暴涨！对于凶险万分的不朽天劫而言，七成把握，已堪称极高！这无疑给了他巨大的信心！
“弟子明白了！必不负殿主期望！”他深深一揖。
退出忘情殿，张虎没有丝毫停顿，立刻通过亲传令牌连接了宗门宝库的虚拟界面。
神念扫过那浩如烟海的兑换列表，很快便找到了“定魂神木”和“三生石髓”。每一样都价格不菲，需要大量的道元晶或宗门功勋。
他毫不犹豫，将百年积累的道元晶几乎消耗一空，又用完成几个早期简单任务获得的功勋补足，兑换了所需份量。
随后，他又发布了求购“虚空星核”的任务，挂出了极高的报酬，并设置了如有消息立刻通知的提醒。
做完这一切，他径直朝着器殿所在的浮空仙山飞去。
接下来，便是请器殿长老出手，炼制那关键的“我念如灯”符，同时，等待“虚空星核”的消息。
不朽第八劫时空境的大门，已在他面前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