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伪装的善良!

巷子口,人来人往。

初升的太阳将光影拉得斜长,却驱不散何雨柱心中的寒意。

怀里扶着这个突然昏倒的陌生女人,他只觉得一阵手足无措。

女人的身体很轻,隔着一层薄薄的粗布衣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瘦削的骨架。她的呼吸很微弱,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裂起皮,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又受了饥饿的样子。

“阿姨!阿姨,您醒醒!”

何雨柱焦急地呼唤着,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脸颊。

周围渐渐聚拢了一些看热闹的路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怎么回事啊?这女的怎么晕倒了?”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婶探头探脑。

“看样子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吧,这年头,这种事多着呢。”旁边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头,叹了口气。

“啧啧,真可怜,这小伙子是她儿子?”

“不像啊,听口音就不是一家人。这小伙子倒是个好心的。”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何雨柱的耳朵里,让他更加慌乱。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何曾处理过这样的场面。要是小虎哥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完颜·莲心“悠悠”转醒。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先是迷茫,随即看清了扶着自己的何雨柱,立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动作间透着一股仓惶和窘迫。

“小兄弟,谢……谢谢你,我没事了,给你添麻烦了……”她的声音依旧虚弱,但却透着一股子知书达理的客气,与一般的乡下妇人截然不同。

“阿姨,您别动,您太虚弱了。”何雨柱赶紧扶稳她,“您……您先坐会儿。”

他扶着完颜·莲心,在巷子口的石阶上坐下。

完颜·莲心喘息了几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怀里又掏出那个洗得发白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展开,递给何雨柱。手帕里包着的,还是那个干巴巴、硬邦邦的窝窝头。

“小兄弟,快……快拿着,给你妹妹吃去吧,别管我。”

何雨柱看着那个窝窝头,再看看女人苍白如纸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相反,骨子里还带着几分他爹何大清遗传下来的、不合时宜的“仗义”。王小虎虽然点醒过他,让他不要对院里那些人当烂好人,可眼前这个女人,是一个萍水相逢、比他还惨的陌生人。

她自己都饿得晕倒了,却还惦记着把唯一的口粮给自己的妹妹。

这份善良,让何雨柱那颗被世态炎凉冰封的心,瞬间被融化了一个角。

“阿姨,我不能要您的东西。”何雨柱坚定地摇了摇头,把窝窝头推了回去,“您自己吃吧,您比我更需要它。”

“我一个老婆子,吃了这顿没下顿,死了也就算了。你妹妹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着啊!”完颜·莲心说着,眼圈就红了,浑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番表演,堪称炉火纯青。

她精确地抓住了何雨柱这个年纪的少年,那种既想逞强当大人,内心又极度渴望温情和认可的心理。

她越是表现得“无私”和“可怜”,就越能激发何雨柱的保护欲和同情心。

果然,何雨柱被她的话深深地触动了。

他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还在发烧的妹妹,再看看眼前这个同样孤苦无依的女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阿姨,您……您也是一个人吗?”他忍不住问道。

完颜·莲心闻言,用粗糙的袖子擦了擦眼角,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悲伤,仿佛在诉说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男人……在南边打仗的时候没了。家里也被一把火烧了,就我一个人,一路讨饭,才……才到了这四九城,本想投奔个远房亲戚,谁知道人家也早就搬走了……”

她开始讲述自己那套编造好的“悲惨”身世。

她说自己叫林婉,是个读过几年书的江南女子,家道中落,丈夫是个小职员,被抓了壮丁,一去不回。公婆病死,家产被恶霸抢占……

故事的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她精心的设计和推敲,听起来天衣无缝,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何雨柱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哪里听过这样曲折悲惨的故事,顿时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的同情和怜悯,越来越多。

他觉得,眼前这个林阿姨,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

“那……那您现在住哪儿啊?”何雨柱问道。

“没……没地方住。”林婉(完颜·莲心)苦笑着摇了摇头,“晚上就找个屋檐底下凑合一宿,白天就出来看看能不能找点活干,刷碗洗衣都行,能有口饭吃就成。”

听到这话,何雨柱的心彻底软了。

他想起了王小虎教他的“看人三法”,要看一个人说什么,更要看他做什么。

这个林阿姨,说得很可怜,但她做的事情,是把唯一的窝窝头让给自己。

这……这肯定是好人啊!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家的房子虽然不大,但东边的耳房一直空着,堆放着一些杂物。如果收拾一下,完全可以住人。

要是……要是能让林阿姨暂时住到自己家……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把何雨柱自己吓了一跳。

他爹是特务,他现在是待罪之身,怎么敢随便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万一被军管会知道了……

可是,看着林婉那苍白虚弱的脸,和那双充满悲苦和恳求的眼睛,他又实在不忍心。就让她这么一个好人,在街上饿死吗?他做不到。

“林……林阿姨……”他犹豫着,开了口,“要不……要不您先跟我回家,喝口热水吧。我家……就在这附近。”

完颜·莲心等的就是这句话。

但她脸上却露出了受宠若惊和不安的神色,连连摆手。

“这……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我一个外乡人,不清不楚的……”

“不麻烦,不麻烦!”何雨柱生怕她拒绝,连忙说道,“就是喝口水,歇歇脚。我妹妹还在家病着,我也得回去了。”

见他如此坚持,完颜·莲心才“勉强”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感激的光芒。

“那……那就打扰了。”

何雨柱扶着“虚弱”的林婉,慢慢地朝着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走去。

一路上,完颜·莲心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并将一切都牢牢记在心里。当她看到斜对门那个崭新的、透着一股子生机与讲究的五十号院时,她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婉愁苦的表情。

王小虎,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两人走进九十五号院时,正好被前院的阎埠贵看到了。

阎埠贵正端着个大茶缸,在院子里溜达,琢磨着中午是吃窝头还是喝稀粥,能省下一点粮食。

冷不丁看见何雨柱领着一个陌生女人进来,他立刻警惕起来,像只护食的老猫。

“哟,柱子,”他眯着眼睛,拦住了去路,“这是谁啊?你家亲戚?”

“不……不是。”何雨柱有些紧张,“这是林阿姨,她在路上晕倒了,我扶她回来喝口水。”

“喝口水?”阎埠贵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婉,那眼神,就像是在估价一件货物,“外地人吧?哪儿来的啊?有没有户口啊?现在查得可严了,你可别什么人都往院里带,惹出事来,咱们一院子的人都得跟着倒霉!”

他的话尖酸刻薄,毫不客气。

林婉立刻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露出一副惶恐不安、楚楚可怜的样子。

何雨柱顿时火了,王小虎教他的东西,对付院里这些只算计自己的人正好用得上!

“阎老师!”他挺直了腰杆,大声说道,“人家林阿姨是逃难来的,都饿晕了,我让她喝口热水怎么了?咱们院这么大,连点同情心都没有吗?您还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呢!”

阎埠贵被他顶得一愣,没想到平日里闷不吭声的傻柱,今天居然敢跟他呛声了。

“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这不是为了大家好吗!你爹刚出事,你安分点!”他涨红了脸。

“为了大家好,就是见死不救?我爹是我爹,我做事我担着!”何雨柱不依不饶。

两人的争吵声,很快引来了院里其他人的注意。

刘海中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慢悠悠地从中院踱了出来。

“吵吵什么呢!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清净了!”他官腔十足地喝道。

当他看到何雨柱和那个陌生女人时,也皱起了眉头。

“何雨柱,怎么回事?”

何雨柱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刘海中听完,沉吟了一下。他本来也想把人赶出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转念一想,易中海倒台了,自己正需要一个机会来树立威信,展现自己与易中海不同的“领导风格”。易中海讲规矩,那他就讲“人情”,显得自己多有水平!

“咳!”他清了清嗓子,走到林婉面前,“这位大嫂,你别怕。我们九十五号院,都是工人阶级,最富同情心!既然是遇上难处了,喝口水算什么!”

然后,他转头对阎埠贵说道:“老阎,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都这样了,我们搭把手,是应该的!怎么能往外推呢?你的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

阎埠贵被他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把刘海中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但嘴上却不敢反驳,只能憋着气“哼”了一声。

刘海中很满意这种效果,又对何雨柱说道:“柱子,快扶你林阿姨回去歇着吧。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谢谢您!”何雨柱感激地说道,觉得这刘大爷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就这样,完颜·莲心在刘海中“高抬贵手”和何雨柱的“引狼入室”之下,名正言顺地踏入了九十五号院的中院。

她被何雨柱扶进了那间又黑又小的屋子。

一进屋,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药味就扑面而来。

她看到躺在床上、满脸通红、昏迷不醒的何雨水,眼底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冷笑。

真是天助我也。

“哎呀,这孩子烧得这么厉害!”她立刻表现出万分焦急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何雨水的额头,惊呼道,“小兄弟,你快去打点冷水来,我来给她擦擦身子降降温!这样烧下去,会烧坏脑子的!”

“哎!好!”何雨柱现在已经对她深信不疑,觉得她什么都懂,连忙拿着个破脸盆就跑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完颜·莲心和昏睡的何雨水。

完颜·莲心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个毫无防备的小女孩,缓缓伸出了手。

她的指甲缝里,藏着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灰黑色的粉末。

这是一种极其歹毒的慢性毒药,取自南疆一种罕见的腐尸花,无色无味,能一点点地破坏人的生机,让人在长期的病痛折磨中,慢慢死去,连最高明的医生也查不出病因。

她原本是打算找机会对王小花下手的。

现在看来,用在这个小丫头身上,效果或许更好。

一个完美的,可以把王小虎引出来的诱饵。

她用手指,在何雨水的干裂的嘴唇上,轻轻地、不着痕迹地抹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子,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仿佛一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而此时,刚刚从五十号院里出来的王小虎,正准备去街上转转,看看风声。

他一推开自家那扇厚实的木门,就看到了中院门口,刘海中正背着手,对阎埠贵进行“思想教育”,而何雨柱的身影,正扶着一个陌生的、穿着灰色布衣的女人,消失在中院的拐角处。

王小虎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的眼神,微微一凝。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虽然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但那一瞬间,他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极其细微的违和感,在他心头一闪而过。

不对劲。

这个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