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千钧一发的抓捕！
在看到那捆滋滋冒着火星的炸药的刹那，王磊的瞳孔猛地缩成了一根针！
这声咆哮，几乎是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最深处迸发出来的，嘶哑、尖利，带着一种面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凭着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做出了反应。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猛地向前一扑，将身边一名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年轻战士，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压在了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
“轰！”
这个动作仿佛一个信号，其他身经百战的战士们也在这一瞬间，作出了最快的规避动作。
离得近的，就地一个翻滚，连滚带爬地躲到那巨大如钢铁巨兽的锅炉之后；离得远的，则死死抱住脑袋，用尽全力将整个身体紧紧贴在地面上。
一时间，这个原本闷热、轰鸣的锅炉房，诡异地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掐住了脖子，变得无比缓慢和煎熬。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那声音大得就像有人在耳边擂鼓，震得人头皮发麻。
他们等待着，等待着那声足以将这里连同他们的血肉之躯一同夷为平地的恐怖巨响。
一秒。
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两秒。
汗水已经浸透了后背的军装，紧紧地黏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三秒。
……
死一样的寂静还在蔓延。
除了锅炉依旧在轰隆隆地咆哮，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渺小和无力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预想中那惊天动地的爆炸，那足以撕裂耳膜的巨响，那摧枯拉朽的冲击波……通通没有出现。
只有引信燃到尽头后，发出的“呲”的一声微不可闻的、仿佛幻听般的轻响，像一个极其拙劣而又恶毒的玩笑。
哑弹？
王磊的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了这个念头。
他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盯向锅炉前的王大妈。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王大妈依旧保持着那个高举“炸药”、准备与所有人同归于尽的疯狂姿势，像一尊被瞬间凝固的、充满了荒诞感的雕像。
但她脸上那种癫狂和决绝，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深入骨髓的错愕，和一种根本无法理解的茫然。
她僵硬地、机械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那捆毫无动静的“炸药”，又抬头，看了看地上趴了一片、狼狈不堪的战士们。
“怎么……怎么可能？”
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充满了信仰崩塌的绝望。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刻，王磊的心里，瞬间亮如白昼！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浑身的肌肉都因为极致的愤怒而贲张，虬龙般的青筋从脖子一路蔓延到额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狰狞无比！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爆喝：
“抓住她！”
两名离得最近的战士如同下山的猛虎，怒吼着从地上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王大妈的面前！
王大妈似乎还想反抗，挣扎着想把手里的东西朝战士们砸过来。
但她一个年老体弱的妇人，又怎么可能是两个身强力壮、含怒出手的战士的对手？
几乎是毫无悬念！
一个照面，她的两条胳膊就被死死地反拧到身后，整个人被狠狠地按在了滚烫的锅炉炉门上！
“滋啦——”一声，一股皮肉烧焦的恶心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王大-妈发出一声凄厉而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王磊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那捆沉甸甸的炸药。他甚至没时间去解绳子，直接用蛮力，粗暴地撕开了那层被汗水浸湿的牛皮纸外壳。
只看了一眼，王磊便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血直冲脑门！
这捆炸弹，他妈的是假的！
里面包裹的根本不是炸药，而是一捆用报纸紧紧缠绕的泥块！
引信早就从中断了，所谓的引爆装置更是被拆得干干净净！
这是一颗，从头到尾，就根本不可能被引爆的……彻头彻尾的假炸弹！
“妈的！”
王磊狠狠地将这捆假炸弹摔在地上，气得额角青筋暴起，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破口大骂！
上当了！
又他妈的上当了！
从审讯室里那个代号“先生”的赵文渊，到眼前这个装神弄鬼、差点把他们所有人都吓死的老虔婆！
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全都是烟雾弹！
他们根本不是来执行任务的！
他们就是用自己的命，用这种最极端、最疯狂的方式，来吸引己方全部的注意力，来为那个真正隐藏在暗处的杀手，争取最宝贵的时间，创造最致命的机会！
“说！”
王磊一把揪住王大妈花白油腻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狠狠地朝旁边冰冷的墙壁上撞去，状若疯魔！
“真正的杀手是谁？！他现在在哪儿！”
“砰！”
一声闷响，王大妈被撞得头破血流，鲜血顺着额头淌了下来，眼前阵阵发黑。
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苦，反而依旧在疯狂地笑着，那笑声在轰鸣的锅炉房里，显得无比的尖利和刺耳，充满了得逞的快意。
“呵呵……呵呵呵……晚了……”
她一边笑，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涣散，却依旧死死地盯着王磊。
“太晚了……你们……你们谁也……救不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随即，一缕触目惊心的黑色血迹，顺着她的嘴角淌了出来。
她也服毒自尽了。
那双原本还带着疯狂笑意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脑袋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王磊气得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咔嚓！”
坚硬的砖石都被他这含怒一击砸出了一个浅坑，蛛网般的裂缝蔓延开来。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汩汩流淌下来，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线索，又一次断了！
那个真正的杀手，到底是谁？
他到底潜伏在哪里？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催命的倒计时，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危险，正在一步一步地逼近那些对此毫不知情、依旧沉浸在盛会气氛中的领导和专家！
……
与此同时，军管会的临时指挥室里。
李兴华正拿着电话，脸色铁青得吓人，几乎是咆哮着在确认前线传来的报告。
“你说什么？！王大妈也是假的？她用的是假炸弹拖延时间？！”
“啪！”
他狠狠地挂断电话，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几乎要站立不稳，幸好及时用手扶住了铺满地图的桌子。
被耍了！
彻彻底底地被耍了！从一开始，他们就落入了敌人精心设计的一环套一'环的连环圈套里！
敌人用“先生”赵文渊这颗弃子，抛出了锅炉房下毒的假情报。又用“王大妈”这个被官方树立起来的“正面典型”，上演了一出同归于尽的苦肉计！
一层又一层足以以假乱真的假象，将他们所有的精锐力量，所有的注意力，都像傻子一样，牢牢地吸引在了后台的锅炉房。
可真正的杀招，却藏在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最不可能的地方！
到底是哪里？！
李兴华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死死地钉在墙上那张巨大的会场结构图上，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着，每一个脑细胞都在尖叫。
前台，后台，贵宾室，休息室……
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了他们的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安保级别是建国以来最高的一次。
按理说，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除非……
除非杀手，根本就不在这些需要层层审查才能进入的地方！
李兴华的瞳孔，在这一瞬间猛地缩紧！
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一个所有人都默认绝对安全，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的，最危险，也最安全的视觉盲区！
“立刻接通会场广播室！用最高权限！现在！马上！”
他对着身边的通讯员，发出了嘶哑的、几乎不似人声的咆哮。
……
政协礼堂，会场内。
白发苍苍的苏联专家安德烈耶夫，正在慷慨激昂地进行着演讲，台下不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气氛热烈而庄重。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象征着中苏友谊的盛会之中，没有人注意到。
在会场最上方，那高高悬挂的、用来播放会议进程的巨大扩音喇叭后面。
一个穿着蓝色电工服的身影，正像一只蛰伏已久的捕食壁虎，悄无声息地趴在昏暗、积满灰尘的房梁上。
他的手里，端着一杆经过精密改装的、带着高倍瞄准镜的……狙击步枪！
黑洞洞的枪口，早已透过扩音喇叭网罩的缝隙，死死地锁定了主席台上，那个正在挥手致意、慷慨陈词的苏联专家的……眉心！
他的手指，已经轻轻地、稳稳地搭在了冰冷的扳机上。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大功即将告成的冷酷笑容。
他，才是真正的“杜鹃”。
是完颜·莲心手中，最锋利，也是最致命的一张王牌！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将心跳放缓，整个世界在他的感知中，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瞄准镜中那个不断放大的目标。
手指，开始缓缓地、稳定地用力。
一毫米，两毫米……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完成这致命一击的瞬间！
“呜——”
会场里所有的扩音喇叭，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极其刺耳、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尖啸声！
那声音，又尖又利，像一根被烧得通红的钢针，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所有人的大脑！
台下的观众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噪音，惊得纷纷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发出一片惊呼和骚动。
而距离喇叭最近的那个狙击手“老张”，更是首当其冲！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把看不见的重锤狠狠砸中，“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七窍都仿佛有血要流出来！
恐怖的声波，几乎要将他的脑浆直接震成一团浆糊！
他握着枪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剧烈一抖！
好机会！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刹那！
他头顶的天花板，突然“轰隆”一声巨响，被人从上面用蛮力直接撞开了一个大洞！木屑和灰尘簌簌而下！一道黑影，如同黑夜中捕食的苍鹰，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天而降！
手中一把闪着森然寒光的军用匕首，在灯光的照射下，划过一道冰冷的、死亡的弧线，无声无息地直刺他的后心！
狙击手心中大骇！他完全没想到，这上面竟然还藏着人！
多年的杀手本能让他想也不想，就地一个极其狼狈的懒驴打滚，用尽全身的力气，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足以要了他命的致命一击。
但他还没来得及起身调整姿态，进行反击，另一道黑影，已经从旁边的通风管道里，如鬼魅般闪电窜出！
一记刚猛无匹的鞭腿，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声，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砰！”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
狙击手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他连一声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失去了知觉。
从天而降的王磊，和从通风管道里钻出来的另一名战士，一左一右，呈掎角之势，将昏迷的狙击手，死死地围在了中间，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要害。
王磊看了一眼那把掉落在地上的狙击步枪，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只差一点点……
就只差那么零点几秒！
他快步走到狙-击手身边，一把扯下了他脸上用来伪装的电工面罩。
当他看清那张脸时，整个人，都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当头劈中，彻底愣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一张总是挂着憨厚、甚至有些木讷笑容的脸。
是每天早上，都会在军管会的大院里，提着一把大扫帚，乐呵呵地跟他打招呼，热情地喊他一声“王队长”的……
是那个负责给他们整个办公楼，打扫卫生的……
那个看起来最老实、最不起眼、最人畜无害的……
清洁工，老张！
……
与此同时，南锣鼓巷，五十号院门口。
王小虎刚刚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心情愉快地走到巷口，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停住了脚步。
只见他家的大门口，竟然被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战士，给围得水泄不通！
警戒线拉出了老远，气氛肃杀，周围的邻居们躲得远远的，连头都不敢探出来。
为首的，正是军管会的李兴华！
此刻的李兴华，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时地看向巷口方向。
“哥！”
王小牛和王小花，正一脸惊恐地站在院子里，身边站着两名女同志，看到王小虎回来，像是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带着哭腔就喊了出来。
出事了！
王小虎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他一个箭步，几乎是化作一道残影，冲进了院子，将两个吓坏了的弟妹紧紧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直视着快步走来的李兴华。
“怎么回事？！”
李兴华看到王小虎，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疲惫、后怕与极度凝重的复杂笑容。
他快步走到王小虎面前，压低了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虎，别怕。”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王小虎那双远超同龄人的、冷静得可怕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出大事了。”
“就在刚刚，我们接到监狱的紧急报告……”
李兴华的嘴唇有些发干，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吐出了那句话。
“完颜·莲心……那个老妖婆……越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