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们吃窝头!我们吃龙虾!
他走的时候,脚步都是发飘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王小虎那张稚嫩却无比认真的脸,和那句掷地有声的话:“这份救济,我们不能要。”
穿过胡同,九十五号院里那股子还没散尽的怨气和吵嚷,像是一堵无形的墙,让他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两个院子对比的画面。
一边是几十个成年人,为了几斤棒子面,吵得面红耳赤,演戏、撒谎、互相攻訐,斯文扫地,丑态百出。
另一边是三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井井有条,院子干净,弟妹精神,充满了希望和一种向上的劲头。
这人跟人,真是没法比。
回到军管会的办公室,李兴华连口水都没顾上喝,立刻就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向自己的上级,一位姓周的老领导做了汇报。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李兴华略带激动又充满敬佩的声音在回响。
周副主任是个经历过枪林弹雨的老革命,头发已经花白,听着李兴华的讲述,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到中途的震惊,最后,当听到王小小虎那句平静而坚定的“我们不能要”时,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深深的动容和赞许。
“……周副主任,事情就是这样。”李兴华讲完了,还是觉得心潮澎湃,“我亲眼看到了,那孩子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他弟弟妹妹虽然穿的是旧衣服,但干干净净,气色红润,一看就没挨过饿。他说他有能力养活弟妹,不是一句空话。”
周副主任沉默了许久,办公室里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初具雏形的新世界,声音里带着无限感慨:“兴华啊,我见过不少人,为了几斤粮食、几尺布料,打破头,写黑状,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我也见过一些旧时代的读书人,嘴上喊着风骨,实际上比谁都钻营。没想到,今天,我从一个八岁的孩子身上,看到了最宝贵的东西。”
他转过身,蒲扇般的大手在空中用力一挥,震得桌上的茶缸盖都“哐当”响了一下。
“好!好样的!”老领导的声音洪亮如钟,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这孩子,有志气!有骨气!这才是我们新中国真正的未来,真正的希望!他不是在要东西,他是在告诉我们,新社会的人,就该有这种挺直了腰杆活下去的精气神!”
旁边一位正在整理文件的年轻干事也听得入了神,忍不住插话道:“是啊,太不可思议了,斜对门九十五号院那帮成年人,为了多要点东西,闹得鸡飞狗跳,简直是丑态百出。这个叫王小虎的孩子,真是……真是给他们上了一课。”
周副主任重重地点了点头,对李兴华下达了指示:“兴华,这件事,你亲自去办。第一,通报嘉奖的文件和奖金,要尽快落实,而且要办得隆重一点,让胡同里的人都知道,我们新政府,奖罚分明,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人!第二,王小虎婉拒救济粮这件事,你写一份详细的材料报上来,我要在内部会议上进行通报学习!让所有干部都看看,什么叫觉悟!”
“是!”李兴华挺直了胸膛,大声应道。
很快,王小虎的事迹,就在军管会干部们的小圈子里传开了。他不仅没有因为“不要”而失去什么,反而因此在这些真正掌握着权力的人心中,留下了一个无比深刻、无比正面的印象。
所有人都知道,南锣鼓巷五十号院,住着一个了不起的“小大人”。
这份无形的声誉和来自官方的集体认可,远比几袋子粮食、几件旧衣服,要珍贵千百倍。它就像一道看不见的护身符,悄无声息地笼罩在了五十号院的上空。
与此同时,斜对门的九十五号院,这场由救济粮引发的闹剧,也终于在鸡飞狗跳中落下了帷幕。
易中海的“摸底报告”虽然交了上去,但架不住院里刘海中、阎埠贵几家联名写信去闹,军管会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还是派了一个工作组下来重新核查。
工作组的同志可不像易中海那么好说话,他们一个个表情严肃,手里拿着本子和笔,只看事实,不听故事。
第一站,前院阎埠贵家。
“阎老师是吧?我们是军管会工作组的。”一个年轻的干部说话客气,但眼神锐利,“听说您家生活困难,我们来看看。这是您自己做的账本?”
“是是是,干部您过目。”阎埠贵点头哈腰地递上账本,心里盘算着这回总能多要点东西了。
干部翻了两页,指着其中一行,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上面记着,上个月买醋花了五毛钱。可我们核实过,供销社的山西老陈醋,一斤也才一毛二。您这一个月得吃四斤多醋?阎老师,您这醋是当水喝,还是金子做的?”阎埠贵的老脸“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支支吾吾地说:“这个……这个,手滑,打碎了一瓶……”
“哦,打碎了。”干部点点头,又翻了一页,“那这个买火柴的钱,也够把火柴当柴火烧了,也是手滑?”
阎埠贵媳妇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拿眼睛剜他,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让你个老东西抠门算计,这下算到铁板上了吧!
第二站,后院刘海中家。
刘海中正让两个儿子刘光天、刘光福排排站,穿着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脸上还故意抹了两道灰,看着确实挺可怜。
工作组的干部蹲下来,摸了摸刘光福的衣服,笑了笑:“刘同志,你这衣服破得倒是挺有水平,口子都开在不碍事的地方,针脚还挺齐整。再看你这俩孩子,一个个眼睛里都透着机灵劲儿,可不像长期挨饿的样子啊。”
刘海中还想狡辩:“干部,您不知道,孩子饿啊,做梦都想吃肉包子……”
干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淡淡地说:“刘同志,你是轧钢厂的锻工吧?你的工资,我们都核实过。别把我们当傻子,也别把孩子当道具。”
一句话,把刘海中后面一肚子的词儿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至于许富贵家,更是被早就看他不顺眼的邻居当场揭发,前两天还偷偷买了半个猪头肉回家打牙祭,吃得满嘴流油。
最终,经过一番折腾,救济物资发了下来。
结果却让院里的大多数人,都大失所望。
除了院里那两户确实穷得叮当响、男人还卧病在床的人家,分到了一小袋珍贵的棒子面之外,像刘海中、阎埠贵他们,折腾了半天,最后只分到了几件不知道被浆洗了多少遍、硬得像牛皮纸的破旧衣服,和一小坛子黑乎乎、齁咸的咸菜疙瘩。
这下,院里更热闹了。
傍晚时分,九十五号院的晚饭时间,就在这种充满了怨气、嫉妒和互相指责的氛围中开始了。
刘海中家,昏暗的灯光下,饭桌上摆着一锅看不见几粒米的稀粥,和他刚领回来的那坛子咸菜。他用力地掰开一个窝头,那窝头又干又硬,拉得他嗓子眼生疼。
“什么玩意儿!”他把窝头往桌上重重一摔,骂骂咧咧,“就给这么点东西,打发要饭的呢!那个易中海,肯定是他在背后捅我刀子,说我坏话了!这个老王八蛋,这笔账我记下了!”
他媳妇抱着饿得直哭的小儿子,也是一脸愁容:“当家的,你小点声!你光骂他有什么用,明天孩子们的嚼谷怎么办?总不能天天喝这清汤寡水吧!”
阎埠贵家,气氛同样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他媳妇把那几件旧衣服在灯下来回翻看,嘴里像机关枪一样不停地抱怨:“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给狗穿狗都嫌硬!你也是,拿着个破算盘算计了一辈子,就算出这么个结果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阎埠贵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只是使劲地用勺子刮着碗底,发出刺耳的“刺啦”声,好像要把所有的憋屈都从那碗底刮出来。
整个九十五号院,家家户户的灯光下,都上演着类似的一幕。他们的晚饭,吃的不是粮食,而是满满一肚子的憋屈、不甘和怨恨。
而斜对门的五十号院,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又插上了门栓。好像一个无形的开关,将外界所有的喧嚣、戾气和酸腐气,都彻底隔绝在外。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里透出明亮而温暖的灯光。
王小虎正系着个自己用旧衣服改的小围裙,站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灶台前,准备大展身手。今天,他收获了海量的负面情绪,灵草空间里的灵气都浓郁了不少。心情极好之下,他决定给弟弟妹妹做一顿真正意义上的海鲜大餐,好好庆祝一下。
他心念一动,从灵草空间里,取出了几只在海域里养得膘肥体壮的大螃蟹。这些螃蟹个个都有碗口大小,蟹壳呈健康的青黑色,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两条大鳌孔武有力地挥舞着,彰显着自己的活力。
紧接着,他又拿出了一大盘子活蹦乱跳的大虾,那些虾的虾身晶莹剔透,在盘子里还在不停地弹跳,充满了生命力。
“小牛,把火烧旺一点,今天咱们做硬菜!”
“好嘞,哥!”王小牛应得干脆响亮。他现在对火候的掌控已经炉火纯青,熟练地往灶膛里添着柴火,小小的身子蹲在那里,像个经验丰富的老伙夫。灶膛里的火焰欢快地跳动着,映得他满是汗珠的小脸红扑扑的。
王小花则搬了个小板凳,乖巧地坐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几头大蒜,正用她的小手一瓣一瓣地认真剥着。她一边剥,一边满眼期待地看着哥哥的动作,小鼻子不停地耸动,努力地想从空气中捕捉一丝一毫即将到来的香味。
王小虎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理食材。他先是将那几只大螃蟹用清水仔细刷洗干净,特别是蟹壳的缝隙处,然后直接上锅清蒸。对于这种顶级的食材,最简单的烹饪方式,最能保留它原始的、霸道的鲜美。
接着,他热锅下油,等油温升到七成热,放入切好的姜片和王小花剥好的蒜瓣。
“滋啦——”一声爆响,浓郁的姜蒜香味瞬间就从锅里炸开,充满了整个厨房。
王小虎立刻将那些还在盘子里活蹦乱跳的大虾倒入锅中,用锅铲快速翻炒。虾壳在接触到滚油的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青白色变成了诱人的橘红色。一股更加浓郁的、带着纯粹海洋气息的鲜香,霸道地占据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清蒸螃蟹和油焖大虾,王小虎还在空间的淡水里钓了条大鲫鱼,片下几块最肥美、最嫩滑的鱼腩肉,配上用灵豆磨成的豆腐和空间里水灵灵的大白菜,炖了一大锅奶白色的鱼汤。锅里的鱼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醇厚得如同实质,光是闻上一口,就让人感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最后,他还嫌不够,又取出了赶海时收获的扇贝和生蚝,做了蒜蓉粉丝扇贝和炭烤生蚝。他将自己调制的金黄蒜蓉和翠绿的葱花,均匀地铺在洁白的贝肉上,放在灶膛边的小烤架上。油脂在炭火的炙烤下滋滋作响,那股子蒜香、海鲜香混合在一起的霸道气味,简直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
不一会儿,一桌丰盛得足以让这个时代任何一个王公贵族都目瞪口呆的海鲜大餐,就摆上了堂屋的八仙桌。
红彤彤、堆成小山一样的清蒸大闸蟹;油亮亮、香气扑鼻的油焖大虾;一大盆奶白色、热气腾腾的鱼头豆腐汤;还有一盘金灿灿、冒着热气的烤生蚝和蒜蓉粉丝扇贝……
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致命的香气。
“哇!哥哥!好香啊!这是神仙吃的饭吗?”王小花看着满桌子的美味,眼睛亮得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口水顺着嘴角都快流下来了,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一副想吃又不敢动的样子。
“开饭!”王小虎看着弟妹的馋样,笑着揉了揉王小花的脑袋,先给弟弟妹妹一人夹了一个个头最大的油焖大虾,又给他们一人盛了满满一碗奶白色的鱼汤。
“慢点吃,别烫着,锅里还有的是,管够!”
兄妹三人围坐在温暖明亮的灯光下,窗户紧闭,隔绝了世间一切纷扰。窗内,是他们亲手创造的,富足而温馨的幸福天堂。
王小花先是小心翼翼地捧起碗,吹了吹,然后小口地喝了一口鱼汤。那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鲜美瞬间在她的味蕾上炸开,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舒服得她长长地“啊”了一声,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王小牛则学着哥哥的样子,拿起一只油焖大虾,虽然被烫得龇牙咧嘴,但还是认真地将虾壳剥开,露出里面饱满紧实的虾肉。他没有自己吃,而是先把虾肉放进了哥哥和妹妹的碗里。
“哥,妹妹,你们先吃。”
“小牛也吃。”王小虎欣慰地看着懂事的弟弟,又给他夹了好几只虾,堆得像小山一样。
王小虎自己则拿起一只清蒸大闸蟹,熟练地掰开蟹壳,里面是满满的、金黄油亮的蟹黄和洁白如玉的蟹膏。他吃着鲜甜无比的虾肉,品着肥得流油的蟹黄,看着弟妹脸上那满足而幸福的笑容,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和踏实。
比起95号院的那些人来说,自己的生活才叫生活,舒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