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三人修罗场
这辆车太吸引人注意。
这开出停车场都会被人回头看一眼。
只不过她发现不是回去的路,问道:“这是去哪?”
祁言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语气倒是理直气壮:“吃晚饭呀。虽然我觉得我做饭挺好吃的,但是家里没多少厨具,有些东西不好弄,我们直接出去吃吧。”
白姝抬手拍了下他胳膊,带着几分催促:“先回去,我今天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祁言的肩膀一僵,声音慢了几拍,带着可怜巴巴的味道:“可是明天就要离开了,两三个月见不到你,我就想着今晚能在你身边。”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微微偏过来,额前的碎发挡不住眼底那股不舍,声音里隐隐带着鼻音,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局促又认真。
白姝嫌弃他矫情,伸手揉了揉眉心,淡淡解释道:“今晚真有事,我要去见一下我那个生物上的父亲。他说我母亲留了一点东西在他手上,要还我。”
祁言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下,眼睛眨了眨,显然被“生物上的父亲”这几个字卡了一下。
但他没有追问更多,只是乖巧地点点头,语气低沉又小心翼翼:“那你也需要人给你开车,我就可以,到时我在车里面等你。”
他的声音里透着认真,俊朗的脸隐在帽檐下,却依旧能看出那股倔强与不舍,好像只要她一句话,他就要委屈一整晚。
白姝没答应祁言的请求,也没直接拒绝,她只是说:“先送我回去再说。”
祁言点头:“好。”
两人回到公寓,正好看到宁埕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手机,似乎刚要给她打电话。
只是当他抬眼看见白姝身边的祁言时,眉心微微蹙起,神色瞬间冷了几分。
不过他终究没当场说什么,他说:“表姐,车子我已经给你弄好了,把我车子还我吧。”
白姝早就想换了,转头吩咐:“把车钥匙给他。”
祁言乖乖点头,把钥匙递过去。
宁埕接过钥匙,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停留,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话想问,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想到自己还有事,他深深看了白姝一眼,转身离开。
祁言目送他走远,指尖在裤缝上攥了攥,忍不住靠过来,低声问:“姐姐,他没骂我,是不是同意我待在你身边了?”
白姝被他这话弄得哭笑不得,抬手敲了下他的额头,懒洋洋道:“你待在我身边,又不需要他同意。”
祁言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骤然一亮,像是被点醒了一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他挺直腰背,眉眼间的忧愁一扫而空,唇角压不住地往上扬:“对啊!我在你身边,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说完,他还攥了攥拳,眼底亮得惊人。
白姝看着这股冲劲儿,忍不住摇头,心底暗暗叹气。
这小子,真是单纯得要命。
白姝回到卧室,换了一套休闲装,简单大方,方便行动。
祁言站在门口偷偷看了一眼,见她换好出来,犹豫了片刻,转身也去卧室,把身上的潮流卫衣换掉,套了一件偏成熟的深色衬衫,外面套了个同色外套,又戴上帽子,整个人看起来稳重了不少。
白姝瞧他这副打扮,心里就有数了。
这小子铁了心要跟着。
要是真拒绝,他八成还会偷偷摸摸尾随自己。
她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权衡了一下,最后点头:“行吧,一起去。”
祁言紧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股压不住的喜意几乎要从眉眼间溢出来。
他激动得差点就脱口而出什么,结果只憋出一句:“好!”
声音带着点颤,连耳根都泛红。
白姝看着祁言那副笑得眼睛都发亮的模样,实在没搞懂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她只是随口应了句带他一起去而已,用得着像中了大奖似的?
祁言却完全不是这样想。
他心口怦怦直跳,手指还在身侧不自觉地蜷紧,满脑子都是姐姐要带我去见家长了。
在他眼里,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顺路”或“陪伴”,而是意义非凡的暗示。
自己在姐姐心里,已经变得很重要了!
他忍不住低头偷笑,俊朗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带着几分局促的喜悦,连走路都轻快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能腾空而起。
白姝看着他这股傻乎乎的劲儿,还是有点没懂。……
白姝推开餐厅包间的门时,第一眼就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渣爹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眼间透着刻意装出来的温和。
可他身边的人却让白姝唇角冷冷一勾。
是陈椛。
这女人打扮得娇艳无比,一副主母的派头,手还亲昵地搭在男人手臂上,眼神扫过来的时候,还露出嫌弃模样。
一副白姝是穷亲戚打秋风的模样。
白姝倒也没意外。
她原本是想喊宁埕陪同,至少能替她压阵。
但转念一想,最近自己已经给宁家添了不少麻烦,再把宁埕拉过来,八成很快就会传到奶奶耳里。
那位老人一旦知晓,事情必定闹大。
而且她觉得这几个渣渣自己能解决掉。
白姝来到两人对面坐下来。
陈椛迫不及待地要宣示什么,一开口便摆出长辈的姿态:“小姝,你爸爸只是想和你见一面,你怎么总是拒绝。”
话还没说完,白姝就勾了勾唇,笑意凉薄:“陈椛阿姨,你跟他领证了吗?别学我前面那位继母,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名分还没要到。”
她语气不轻不重,偏偏字字带刺,把对面两人脸色都瞬间扯得僵硬。
白姝心里清楚,这趟过来要是真摆出和气模样,八成只会被他们拿捏,甚至逼着自己妥协。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发制人,把场面彻底压住。
渣爹的脸色一沉,张了张嘴,还没开口,陈椛就先急了,手指抠着桌布,强自维持笑容:“小姝,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好歹也是你的长辈,是亲人。”
白姝摆手,不想胡扯这些,看向渣爹:“我母亲的遗产怎么回事?”
白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声音刻意放缓:“你母亲留的那笔钱,我当时也是赞同的,想着等你长大了能过得好一些。”
白姝唇角一勾,眼神冷淡,点点头:“嗯,所以现在给我吧。我最近正好缺钱。”
一句话,直截了当,连余地都没留。
白父听见这句话,他脸色微微发紧。
旁边的陈椛忍不住蹙眉,声音陡然尖锐:“那笔遗产也不是你妈一个人的,你爸也有份!你不能说独吞就独吞吧?你爸爸现在过得这么惨,你就忍心——”
“关我什么事?”
白姝眼皮都没抬,直接打断,语气冷硬得不留情面。
“你话怎么能这么说?好歹……”
白姝把茶杯轻轻放下,声音淡漠。
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两人耳里。
“第一,那个小三继母,是你自己要找的。”
“第二,白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你自己惯的好女儿白悦?要不是你放纵,她哪有胆子闹出那么多事。”
“第三,小三继母从小对我不好,你也看在眼里,从来没管过。你这个做父亲的选择视而不见,现在你说过得不好,关我屁事?”
白父脸色青白交替,陈椛则被怼得呼吸急促,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陈椛“啪”地一声用力拍在白父手臂上,脸色狰狞:“你活该!我也不管你了!”
白父慌了,连忙去拉她,低声哄着:“别生气,别生气,我错了。”
白姝看着眼前这一幕,冷笑从心底冒出来。
好一个堂堂父亲,如今倒像个舔狗似的,只知道低声下气求哄。
陈椛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些,但眼神仍旧狠厉。
白父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白姝,语气里硬挤出几分可怜:“女儿,爸爸我最近是真的难……那笔遗产,我是想要一部分,我也不要多,就——”
“算了。”白姝直接起身:“我去跟外婆说。”
这一句话,让陈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白父也慌了,连声音都拔高了半分:“这怎么能惊动老人家呢?!”
整个包间的空气一下子僵硬起来。
白姝忽然“扑哧”笑了一声,那笑意却半点不达眼底。“难道我妈留给我的遗产,是不是需要我本人才能拿?。”
白父神色一僵,眼神闪烁,嘴唇抖了抖,却没能立刻接话。
白姝步步紧逼,语气依旧平淡:“所以啊,要不是我妈当初有先见之明,可能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有这回事。你现在才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早就做了很多准备,可惜全都没用,这才不得不来跟我说,对吧?”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白父冷汗渗了出来,陈椛脸色也铁青,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白姝懒得再同他们磨蹭,冷声道:“现在我还能见你,等我一出这门,就不会再见你了。”
白父脸色发白,急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u盘,推到她面前:“你妈妈的遗产,相关文件都在这里。”
陈椛这回倒是没再刁难,整个人仿佛恢复了体面,从容地补了一句:“希望你能记住,你爸爸的好。”
白姝伸手拿起u盘,唇角勾出一抹冷意,淡淡道:“行啊。等你们结婚,我肯定会参加的。”
陈椛听了,脸色终于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白姝这句话十分满意。
唯独白父,神情依旧难看,眼底的郁气压得死紧。
白姝把u盘收进包里,推开门走了出去。
还没走几步,就瞧见祁言正缩在走廊一角,背脊笔直,偏偏因为刻意低着头,整个人显得格外突兀。
他戴着帽子,口罩遮了半张脸,可那双眼睛还是亮得扎眼,硬生生把路过的人都勾得朝这边多看几眼。
白姝原本还带着火气,一见他这副偷偷摸摸的模样,气反倒消了一半,忍不住笑出声:“你干嘛呢?”
祁言窘迫地挠了挠耳朵,慢吞吞走到她面前,声音闷闷的:“我怕他们欺负你。”
白姝心里一动,随即挑眉。
看来刚刚包间里声音确实闹得不小,这小子全听到了。
“走吧,我很饿。”
“好,我们去吃好吃的。”
……
祁言带着白姝来到一家高档却低调的私房餐厅,装修风格雅致,灰白色调铺陈出一整片静谧感。
他兴致勃勃地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姐姐,这家隐私特别好,很多明星都爱来,不怕被打扰。”
白姝随意点头,正准备进去,却在拐角的长廊处,倏然顿住了脚步。
刚说隐私极强的餐厅,她就看到了顾言深。
她条件反射地就想往祁言身后躲,可到底还是晚了半步,顾言深已经看见她了。
祁言还在低声和她说话,察觉她气息一僵,抬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看见了眼前男人。
他身形高大挺拔,深灰色西装衬得肩线笔直利落,步伐稳健沉着。
无框眼镜压在鼻梁上,映出一丝冷白的光,令他原本温润的眉眼透出几分凌厉。
他身边跟着顾蔓与沈如梦,三人显然是刚吃完。
“怎么在这都能遇到你,你难道是知道我哥在这,故意来的?”
顾蔓看见白姝,跟着讥讽道。
白姝唇角微微一勾,站姿依旧从容,懒得去接茬,目光只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
沈如梦轻叹一声,压低声音劝道:“蔓蔓,别乱说话。”
白姝却懒洋洋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诮:“我是不知道顾总也在这,还真是巧啊,在哪都能遇上你。”
顾言深一步步靠近,停在白姝面前时,距离近得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淡淡冷香。
他低头看着她,眉眼间的锋芒在此刻悉数收敛,神色温柔得出奇,声音低沉悦耳:“姝姝,你好啊。”
这声“姝姝”落在耳边,带着说不清的亲昵与克制,让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说完,他的视线慢慢转向站在白姝身侧的祁言,目光并不锋利,却叫人无法忽视。
祁言本就察觉气氛不对,此刻听见那句“姝姝”,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妙,再听到沈如梦先前一句“顾总”,眉头一皱,脑子里立刻闪过宁埕曾经提过的名字。
顾言深。
难道这个人就是顾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