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干涸

在草画高炉的图纸的同时,云笙还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你准备离开了?那田地、生产,还有你曾经说的能带来文明的铸铁还有谁能完成”


“不是现在,”找到铁矿石完全是意外,因为这个,云笙已经推延了上路的时间,可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她早晚会因为留念二不舍离开,“等第一批铁的工具生产出来,那个时候,我就该走了。”


祈沉默良久,最后道,“好”,他又看向忙碌的田地和山腰上开始搭建的高炉,“你别担心,我会正确地使用它,不给这个世界带来任何灾难。”


祈的承诺还真是他的风格,是他贯穿的初心,云笙忍不住笑了起来,灿烂的阳光撒在她的脸上,连细细的绒毛都染上了金色。


抬起头,明亮的双眼望着祈,初见时的龃龉似已消失殆尽,此时的两人像是默契的朋友一般,“真不知道,我该不该希望还有再见的那天。”


于是祈也跟着笑,“那还是不要再见吧,比起神国,我想,这里并没有可以留念的地方。”


“比起神国......”云笙的声音低了下来,她看泛起绿色麦浪的田地、看往来的人群的笑容、看忙碌运转砂石的木车,“其实,这里倒也像是理想国了。”


她的低落不过片刻,直到怀里的阿墨不安分地挣动,像是想要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云笙把他放下来,点点他的鼻子,低声问,“阿墨,你想留下还是和我一起离开。”


对于云笙来说,如果祈算是她的朋友,那么阿墨无疑就是她的家人,到达圣山是她唯一仅存的希望,是她在这个世界苦苦坚持着的最后幻梦,可是她也知道,圣山还在遥远的地方,归家的路途还在等待她上路,这样一个目标,在如今原始的世界里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也不知道问出这句话时,是想要阿墨留下还是继续陪伴她,此刻她的心跳慌乱,是比她做出离开决定更为慌乱。


阿墨抬起冰蓝色的眸子,白色的尾巴眷念而充满爱意地缠绕上她的手臂。


与此同时,祈开口,“要找到圣山太难了,何况他似乎还是幼年,你可以把他留在我们部落。”


“不用了,”云笙顺着阿墨毛茸茸的尾巴来回抚摸,“他说他要和我一起离开。”


他有这么说吗?这是祈写在脸上的疑惑,云笙看得清清楚楚,但她也并不打算再多做解释,因为,只要像她一样和阿墨对视,就会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那纯粹的情绪,再不会怀疑他是一个有思想的鲜活生灵。


决定要离开后,云笙更是加快了图纸绘制和材料的收集,好进行前期的充分准备。


搭建反应炉需要树枝、粘土、砂石,要有足够高的温度还得准备木炭和动物粪助燃,在此基础上,还得尽可能多的收集矿石……这样一来,云笙是忙得团团转,好在至少在田地里挖出了几条水渠,因此那边可以抽出几个人支援材料的收集。


“神使让我们来河滩上捡石头,要我说,这石头有什么用,还不如去田里种种地,或者去打猎。”


“总比收集动物粪便要好。”


“你们都别说了,快捡吧,装够了一车也好运回去。神使说得总是有道理的,”说话这人擦了擦头顶的汗水,拉动着身上用树叶编织的衣服带来一丝凉意,“要不然我们怎么能穿上这种服饰,也不用再走很远去采集。”


一车又一车的河砂被运送到山腰处,嘉禾带着阿旭一边按照云笙画出的草稿,用粘土和碎叶揉成粘黏的膏体,沿着夯实的炉体底座堆砌成柱形。


一层又一层地往上堆叠,眼看就要不稳定地歪斜时,一根圆木从上方插了进来,“别分心,用这个做模型吧。”


“神使。”嘉禾和阿旭顺着圆木的延伸看到扶住那头的云笙,双眼刷地亮了起来,嘉禾之前专注于度过繁殖季,与云笙没怎么打过照面,因此看到她亲临,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地道,“神使,您怎么来了。”


“我也不能总呆在洞穴里画图,光靠图纸可围不成一个高炉。”


云笙话音刚落,阿墨就从她怀中窜出,在河砂中来回窜动。


“瞧,连阿墨都想帮忙。”


她这么说着,干脆坐了下来,捡起河砂和黏土一层层地裹得密不透风,


”不过,这真的能做成比石斧还锋利的武器吗?“嘉禾手上的动作不停,声音里却带着迟疑。


在她们最荒诞的想象中,也不曾有过如今这样的画面,将种子播撒下去就能长出食物,将树叶缝制起来就能遮挡太阳,更别提现在他们将要用石头和树叶制成能融化石头的高炉。


“你不相信吗?”云笙知晓,未曾看过现代文明的人,一定无法想象,可是她依旧促狭地眨眼,“或许你可以把它当作神灵施展的神术。”


云笙刚将用兽皮组装的简易风囊装入预留好的通风口,山下的田间,忽然跑来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急促呼喊,“神使、神使,不好了!”


云笙封口风囊的手一顿目光锁在琪菈的身上,“你慢慢说,什么不好了?”


“河水、河水、河水……”琪菈急切地想要说什么,可是在急促的呼吸中,越是慌乱越发难以让破碎的词语在嘴里完整地组合,她只能慌乱的指向河流的方向。


阿墨似也知道这紧急情况,听到琪菈的话,不登云笙召唤,径直跑到云笙前方等她跟上,云笙若有所觉,放下手中的砂石,对琪菈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


直到带着阿墨靠近河边,云笙才明白琪菈的慌乱是出于什么原因。


只见沿途被挖掘的水渠里已然干涸,而远处的宽阔的河道中,只剩一条孱弱的水流在缓缓流淌,原来宽阔的河流竟然凭空缩减将近一半,之前没过腿肚的高度如今也只到了脚踝。


眼见云笙赶来,围在河岸边私语的人们此刻见到云笙恍如见到了主心骨一般。


“神使、神使!”他们急匆匆地围拢过来,“神使,今天早上我们忽然发现这河流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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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减少了。”


“是啊,这河石已经裸露出来了,连接田地的沟渠都已经干了!”


无怪乎他们这么着急,如今有了田地,这河流的荣枯几乎绑定着他们的生存。


云笙蹲下身,双手抚过河壁,湿润的泥土沾了她一手,她的脸色蓦然一变。


若是河道边的泥土已然干涸,那至少能说明水流不过是逐渐减少,也许是天气太热导致的蒸发,可这样突然发生的水量减少,只能让她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河流改道。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抬头望向河流的来处,目光穿透层层雾霭,仿佛已经看见了某种不祥的征兆。


“祭司来了,祭司来了,大家快让让!”


随着嘈杂的呼喊,拥挤的人群从中间分散,祈从中间穿过,看向减流的河水,他的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我看到死亡像雾气席卷而来,这是凶的征兆。”


祈甚至没有片刻犹豫地说出这句话。


他缓缓转身,看向身后急切询问该怎么办的众人,嘴唇微张,“我想,也许我们该迁徙。”


“迁徙?!”


于是,在这瞬间,所有人如同被放上了火堆上炙烤,他们难以接受祈这个决定,这里不仅是他们从小生长的故乡,更有他们倾注了心血的田地。


于是他们期盼地看向云笙,希望神使能拿出解决当前困境的良方,一如以往。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云笙只是苦涩地摇了摇头。


在他们心中恍若神明的神使第一次走下神坛,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


“抱歉,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凭空生出水来,所以我认为,按照祈所说的,迁徙,是最好,也最合适的办法。田地可以开垦,高炉可以重建,甚至之后还可以回来,只要大家都还在。”


这句话是那么难以出口,尽管她已是字斟句酌,然而要她劝谏大家弃田而逃,何况那是她亲手养育的田地,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揪心起来。


她的心下酸痛间却依旧强作镇定,抬起眼,希望能安抚住众人,然而她抬眼,却看到无数如同利剑的失望向她投掷而来。


“神使为什么不能给我们变出水来。”


“我不想离开这里,这河水也都还在流,只不过是少了些而已。”


纷杂的窃窃私语钻入她的耳朵,像是无数的蚂蚁钻进她的耳道啃食。


蓦然间,一句话回响在她心头。


“只要有了这些,人们就会不满足的想要得到更多。”


祈的话如同箴言。


在这错乱的恍惚中,她不自觉地踉跄着往后退一步,祈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扶住她,正巧阿墨安慰似的用濡湿的鼻头拱她的脖颈,轻轻地鸣叫。


云笙这才回过神,避开祈伸出的手,她很是勉强地笑了笑,“没关系,这里本来也只是你们的部落,是走是留也该你们自己决定,你们也可以多观察几天,我还是会做到我所承诺的,教会你们铸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