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番外二 (2)

于学斗来时 , 李蒯已然窝在被窝中 , 怀中抱着小被子 , 睡得香甜 。

赵昱守在一边 , 见于学斗进来 , 起身让开 。

于学斗放下药箱 , 走上前拱手行礼 。

「 于院正不必多礼 。 “ 赵昱颌首 , 示意他走近 。

于学斗上前几步 , 看向床幔内 。

李蓉卷翘的长睫覆下 , 眉心微壁 , 即便睡着也有一丝忧心在 。 但脸颊上 , 浮着一层淡淡的粉 , 肤光细腾光泽 , 犹如婴儿一般 。

「 王爷 。 “ 于学斗收回目光 , 看向赵昱 :“ 王妃娘娘的脸色看着不像有总 。“

至少在他看来 , 李蒙气色还不错 , 不像生病的人 。

他行医久了 , 人有没有生病他一眼便能望出来 。 生病的人就像是叫太阳晒久了的花 , 无精打采 , 总会有一些病气在脸上 。 李蒙则完全没有 。

“ 她没有哪里不适 。 “ 赵昱道 : “ 只是这些日子总是提不起精神 , 嗜睡 。 情绪也不大好 , 多思 , 今日还掉了眼泪 。“

他说着 , 眉头越皱越紧 。

李蒯向来是生动的 , 每日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 总是跑来跑去 , 这处玩那处玩 。

起初 , 李蕉和刘雅管出去玩 , 他其实心里还是很介意的 。 但不想因此再和李蒯有矛盾 , 便一直强忍着 。

后来 , 逐渐发现李蒙虽然贪玩 , 行事却很有分寸 。 他慢慢地也就放下心来了 。

如今已然习惯了忙完事务亲自去接李蒯回家 。 他繁忙时 , 她自己找些乐子 , 也挺好的 。

记忆里 , 李蒙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没精神过 , 几乎从不掉眼泪的人 , 今日因为黄素芬的几句话哭了 。 说到底其实还是要孩子的事 。

他们从前也不是没有说起过这件事 。 李蒙总是问他 「 万一我真的不能怀孩子怎么办 “, 还有 「 不然就给你纳几房妾室延续香火吧 “。

他知道 , 她是没有安全感 , 才会这样试探 。 也许多次地告诉她 , 她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

他之前曾在书中听闻过一种 “ 情志病 “ , 便是因为忧思过度所致 , 是一种心病 。

那书中说 , 得了这种病的人 , 轻则情绪低落 , 爱流泪 。 重则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 生无可恋 , 乃至轻生 。

赵昱越想心中越发地担心 。

于学斗闻言却摸着胡须笑了 :“ 敢问王爷 , 王妃娘娘近来食欲如何 ?“

赵昱思索着道 :“ 倒没有太大的异常 , 只是日日吵着要吃醉蟹钳 。“

于学斗点点头 , 一副了然的模样 , 挽起袖子道 :“ 待下官替娘娘扶个脉 。“

赵昱轻轻将李蒯的手从被窝中取出来 , 放在床边 。

于学斗将三根手指搭了上去 。

不过片刻 , 他便松开了手 , 退后一步朝赵昱行了一礼 , 笑着道 :“ 脉象如珠 , 圆滑有力 。 恭喜王爷 , 王妃娘娘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 “

他听赵昱描述 , 心中便有了猜想 , 此刻一摸脉当即印证了他的猜想 。

赵昱闻言怔了一下 , 看看李蓓 , 又看于学斗 : “ 此言当真 7“

两个月了 ? 这当真出乎意料 , 他还以为李蒯是忧思太多 , 以至于生了心病 , 却不想是有身孕了 。

即便端严沉稳如他 , 听闻此等喜讯 , 向来淡漠的眉目间 , 也染上了一层喜色 。

眼下 , 他对孩子其实没有太大的渴望 。 能和李蒯重归于好 , 他已然十分满足了 。

他们才复婚一年多 , 正是两情相洽蜜里调油的时候 , 他也并没什么心思去想孩子的事 。

但李蒯总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忧心 , 长久下去必然对身子不好 。

这个孩子来得很是时候 。

“ 武等事 , 下官怎会欺骗于王爷 ?“ 于学斗笑起来 :“ 娘娘要吃醉蟹钳 , 嗜睡 、 情绪不对 , 都与有身孕有关 。 有些有身孕的女子喜欢吃甜 , 还有喜欢吃茶的 , 民间有话说女茶男酒 , , 娘娘怀的可能是个男孩 。 另外 , 怀孕之人更容易有情绪 , 是会出现易怒 、 易哭的情形 。“

赵昱看向李薛 , 手擦了擦 , 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

李薛肚子里有了他们的孩子 , 他要做父亲了 。 他倒不在意男孩女孩 , 只要是李蒯给他生的 , 他都喜欢 。 喜悦充斥在胸腔之中 , 他一时激动 , 眼尾都红了 。

于学斗看着他无措的样子 , 面上笑容更甚 。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情景 。 即便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 在第一次听说自己要当父亲时 , 也会激动到不知手脚该放在何处 。

赵昱很快冷静下来 , 起身道 :“ 请随我去外间坐下说话 。“

于学斗知道 , 他是担心吵醒李蓉 , 提起药箱跟着他出了卧室 。

他将药箱放在外面的八仙桌上 , 笑道 :“ 王爷 , 下官就不坐了 , 您让下人去笔墨来 , 下官给娓娘开个安胎的方子 。“

赵昱朝子舒示意 。

子舒很快取了文房四宝来 。

于学斗开了方子递给赵昱 : “ 王爷 , 这方子一日一副 , 晚饭后用 。 下官每七日会来给娘娘整一次脉 。 另外 , 醉蟹钳不能再吃了 , 蟹性寒凉 , 有孕之人吃了容易滑胎 。

「 可还有别的忌口 ? 平日要留意什么 ? 有没有特别要提防的事 ?“ 赵昱连着追问 。

于学斗险些失笑 , 摄政王这般冷静自持的人 , 能这样迫切地询问 , 可见有多在意王妃娘娘 。 他顿了顿道 :“ 寒凉之物都不能吃 , 晚些时候 , 下官让徒弟抄录一份常的寒性菜名送来 “

“ 有劳了 。 “ 赵昱颌首 , 又疑惑道 :“ 但她为何没有呕吐 、 不食荤腥的情形 ?2“

之前 , 他在军中和吏部衙门时 , 曾听说过女子怀孕会产生什么样的现象 。 但李蕃一种情形都未有过 。

“ 每个人体质不同 , 也与孩子所怀的位置有关 , 反应各有轻重 。 “ 于学斗解释道 :“ 孩子若是上怀 , 容易引起呕吐 。 反之则好一些 。 当然 , 也是娘娘肚子里怀的这 「

孩子乖巧 , 舍不得叫娘娘受罪 。“

赵昱点点头 , 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

于学斗走近了一些 , 笑着道 :“ 还有一件事 , 下官要叮嘱王爷留意 。“

「 何事 ?7“ 赵昱不由询问 。

于学斗看向一旁正看着他们的子舒 。

赵昱扫了子舒一眼 。

子舒立刻懂事地低头 , 一下退得好远 。

赵昱这才看向于学斗 。

于学斗看他眸色漆黑 , 一身正念 , 忍住笑低声道 :“ 娓娘月份尚浅 , 胎儿还未坐稳 , 房事上王爷还需克制 。“

赵昱不想他是要说这个 , 耳根立刻红了 , 据了捕唐道 :“ 好 。“

“ 其余的 , 下官想到了 , 会让徒儿写了一并送来 。 “ 于学斗退后一步 , 朝他行礼 :“ 下官告辞 。“

于学斗走后 , 赵昱便进了卧室 。

他站在床前 , 看着李蒯的睡颜 , 一时还有些不敢置信 。

他和李蓓 , 要有孩子了 。

他坐到床沿处 , 握住李蒯的手 , 她的手软软的 , 暖暖的 , 像春天里的一捧花 ,

只要触碰到 , 便觉得心中煌帖舒坦 。

睡梦中 , 李蓉似乎有所感应 , 反握了握他的手 , 又松开了 。

赵昱看着她 , 眸底的柔情几乎化为实质 , 他松开她的手 , 轻抚她皱起的眉心 。

李蕃蹭了蹭他手指 , 喧咕了一句什么 , 似乎是嫌他太烦了 。 翻了个身 , 手搭在脸上挡着 , 背对着他继续睡 , 像只慧懒的小猫 。

赵昱失笑 , 拙手替她拢好袅被 。

他坐了良久 , 起身出了卧室的门 , 招呼子舒 :“ 你派人去一赵城外 …...“

子舒去而复返 , 带回来一个嫁嬉 。

李蓉这个时候才悠悠醒转 , 见赵昱靠在床头 , 手中捧着一本书正翻看着 。

她习惯性地挨过去 , 脑袋扎进他怀中 , 抱着他 。

「 醒了 7 “ 赵昱放下书 , 低头询问她 。

‘1B, 7

李蕉浓密的发丝披散 , 脑袋闷在他怀中点点头 , 熟悉的气息传来 , 她好像落在了云端上 , 这种被呵护的感觉很好 , 抚平了她睡前不太好的情绪 。

“ 蒙儿 , 坐起来 。“

赵昱一下一下替她整理发丝 。

“ 我不想 。“

李蒯窝在他怀中 , 才睡醒懒洋洋的 , 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 并不太想动弹 。

“ 听话 , 坐起来 , 我有话和你说 。 “ 赵昱轻轻拍拍她肩 , 低声哄她 。

「 什么 ?7“ 李蕃往边上滚了滚 , 仰起脸看他 。 她能察觉到赵昱语气里有笑意 ,

乎是有什么好事 。

“ 你先坐起来 。“

赵昱双手扶她 。

李薛干脆坐到他膈上 , 两手扶着他肩 , 面对面看着他 , 乌眸眷大很是好奇 : “ 什么话 , 你说 。“

赵昱拙手捧着她脸 , 乌浓的眸底满是宠溺 , 含笑道 :“ 蓉儿 , 你腹中有孩子了 ,

我们要做爹娘了 。“

李蕉闻言怔住了 , 定定地望了他片刻 ,忽然推开他手红了眼圈 , 气呼呼地从他膈上下来 :“ 你明知道我愚要孩子 , 还拿这事同我打趣 , 你同黄素芬有什么分别 ?“

她没好气地踹了赵昱一脚 。 她才放下孩子的事不去想 , 赵昱忽然又提这个 , 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 就是故意气他 。

“ 我没有同你打趣 。 “ 赵昱拉过她手 : “ 蒯儿 , 我说得是真的 。“

“ 你再说我真生气了 ! “ 李蔡侧眸陶着他 , 黛眉轻皱 。

她心中有些犯嘀咕 , 赵昱自然不是爱打趣的人 , 尤其是她生气了 , 赵昱不会还一直这样说 。 她心思有了几分动摇 , 难道赵昱说的是真的 ?

赵昱揽过她 , 贴在她脸侧 :“ 是真的 , 你睡着时于学斗来过了 , 给你把了脉 , 说孩子快两个月了 “

李蒯眨了眨眼 , 仔细想了想 , 她确实有两个余月没有来月事了 。 她月事不规

律 , 是以并未留意这件事 。

“ 这 …... 不对吧 。 “ 李蒙转过身面对着他 :“ 我 , 没有呕吐什么的 , 而且也不挑食

她之前见过别的孕妇 , 都是又吃不下又吐 , 柔弱得很 。 而她 , 除了嗜睡 , 似乎没有别的症状 。

“ 我问过于学斗了 , 他说每个人体质不同 , 反应不同 。 你的反应也是寻常 。 “ 走昱握着她手 , 一句一句缓缓告诉她 。

李蒯低头看看自己腹部 , 又拙头看他 , 还是不敢置信 :“ 那我真的有身孕了 ?

「 干真万确 。 “ 赵昱肯定地点头 。

李蕃又低头看自己小腹部 , 轻轻拿手覆上去 , 心中激动不已 , 一时竟落下泪来 。

“ 怎么哭了 ?“ 赵昱捧着她脸给她擦眼泪 :“ 不是一直想要孩子么 ? 现在有了怎么还哭 7“

他想起于学斗的话 , 果然有孕之人情绪波动大 。

李蓉伸手抱着他 , 靠在他肩头 , 又哭又笑 :“ 我不知道 , 我也不愚哭 …...“

她明明没有愚哭的 , 可就是控制不住 。

赵昱哄了好一会儿 , 她才算止住了眼泪 。

“ 春妍 。“ 赵昱扶着李蒯下床 , 招呼了一声 。

“ 来啦 。“

春妍应了一声 , 带着几人满面春风地进了屋子 , 瞬见李蒯眼睛顿时亮晶晶的 。

「 王爷 , 娓娘 。“

一众人一起行礼 。

李蕃瞧见了陌生的面孔 , 一个看着很有规矩的嫁嫁 , 看穿戴却又不像大户人家出身的 。

她疑惑地看赵昱 。

赵昱介绍道 :“ 这位是刘嫁嫁 , 皇太后当初有先帝 , 便是由刘嫁嬉照顾 。 你才初初有孕 , 我们还有许多忌讳不懂 , 便让人请了她来照顾你 。“

“ 奴婢拜见王爷 , 拜见王妃娘娘 。“ 刘嬉嫁上前行礼 。

“ 免礼 。 「 李薛含笑拙抬手 :“ 往后 , 就拜托你了 。“

「 不敢 。 “ 刘嫁嬉连忙道 :“ 者奴定然竭尽所能照顾娘娘 。“

正说话间 , 子舒在门口探头 。

“ 你们几个 , 带着手下的人好好照顾娘娘 , 往后我不在时 , 娘娘身边不可离人 。 「 赵昱吩咐下去 , 才转头朝李蓉道 :“ 我去一下 “

看子舒的神情 , 似乎有事 。

“ 好 。 「 李蒙应了 。

赵昱出了屋子 , 走到廊下 。

子舒路了上去 :“ 王爷 。“

「 何事 ?“ 赵昱询问 。

子舒压低声音道 :“ 徐太后派人在打听娘娘怀孕的事 。“

赵昱不曾言语 。

子舒又道 :“ 王爷 , 那刘嬉嬉在宫里时 , 曾得过徐太后恩惠 , 会不会对娘娘不利 ?“

他一直想说这件事来着 , 只是没找到和赵昱单独说话的机会 。

“ 她并未与太后的人碰面 , 暂时不会 , 盯紧了她 , 记得让春妍她们多问一些孕妇该忌讳的事 。“ 赵昱淡淡吩咐 : “ 太后那边一有动静 , 立刻来报 。“

如今的太后 , 正是当初求赵昱帮安隆帝登基的徐皇后 。 安隆帝登基之后 , 有赵昱相助 , 朝中动荡很快平稳下来 。

局势稳定之后 , 徐太后自然不想大权旁落 , 近来起了些心思 。

“ 属下明白 。“ 子舒应下 。 心中明白刘嬉嬉其实是赵昱用来试探徐太后的饵 。

过 , 刘嬉嫁是宫里的考嬉嬉 , 照顾孕妇也是有一手 。 如今先接来 , 春妍她们还能学一手 , 也对照顾娘娘有益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