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县里铺子的事陶青鱼一概不知。
陶家正热闹,一叔的亲家已经带着浩浩荡荡二十几口人到了。
二叔跟二婶还有爷奶陪坐在外面跟亲家说话,三叔早早带着青芽去放牛还没回来,杨鹊、方雾在灶屋里打转。
陶青鱼帮着烧火,他爹被他小爹爹安排了活儿,在一边选豆子。
与他陶青书定亲的是个姑娘,姓郭。
听长辈说,还是这姑娘家的姑姑上酒楼里吃饭见青书不错,主动牵了这个媒。
陶青鱼来的时候见了那小姑娘,鹅蛋脸,见人三分笑,嘴巴也甜。圆圆胖胖的,看着很是讨喜。
晃眼青书也定亲了,陶青鱼看向旁边问:“爹,青书成亲是不是之后住县里了?”
陶大郎将手里的瘪豆子扔进筛子上放着的碗里,道:“多半是。”
“你一叔一婶原本想着在县里买个小院子,但青嘉念书,这院子就买不成。不过听你一叔说,青书外公打算以后将他的房子留给大外孙。”
青书外公就只有一婶宋欢这么一个女儿,必定是全力支撑一婶一家。
“但宋家外公房子就那么大,不可能现在就住进去吧。”
陶大郎点头:“成亲日子定的是年末,还早。不过多半不会住在家,兴许你一叔在县里给他们租个地儿也说不定。”
陶青书成亲后,家里就住不开了。
要不然就再盖房子,要不然就分家自己,再或是自己单独想法子。
但爷奶还在,分家是不可能的。
建房子……
陶青鱼随口一句:“咱家这茅草屋修修补补也住了几十年了,什么时候拆了修成大四合院就够住了。”
方雾笑他:“从茅屋变成大四合院,咱鱼哥儿口气不小。”
陶青鱼将两根红薯扔进灶孔里,笑嘻嘻道:“想一想又费不了银子。”
杨鹊插了一嘴:“我倒是想住住砖瓦房,听说冬暖夏凉,还不漏水。”
陶大郎道:“茅屋没破没烂的,爹娘指定不同意。”
老两口住了一辈子了,从原来的一间茅屋后来又扩展到三间,怎么也是费了心力才修好的。
虽说漏水吧,修修补补也还行。
且家里现在开销大,茅屋又不是不能住,若跟老爷子说拆了,指定杵着拐杖追着打。嘴上还骂着“败家子儿,家里才有点起色眼睛就高了”。
陶青鱼光是想想都能笑出来。
他道:“除非一把火烧了,不然短时间内小三叔你是住不上砖瓦房的。”
方雾瞪着陶青鱼:“呸呸呸!小兔崽子说话注意着些。”
陶青鱼一脸无辜:“我说错了?”
陶大郎温和看着陶青鱼:“真烧了,你爷奶知道不得气得厥过去。”
“相公!”方雾瞪了小的又瞪大的,“豆子选好了没有!一个一个嘴上没个把门。”
陶大郎嘴巴一闭。被夫郎凶了,他像夹着尾巴的大狼狗,不敢反驳一句。默默低头继续做他夫郎给派的活儿。
陶青鱼悄悄瞄了他小爹爹一眼,又看他爹。
妻管严。
*
外头,郭家那边第一次过来的亲戚看见陶家几座茅草屋,说实话,心里对陶家的评价不算高。
他们家族怎么说大半都在县里混,家境不算多好,但至少房子住了人还有剩的。
而陶家三间茅屋,家里这么多人,他们姑娘嫁过来怕是都不知道住哪儿。
但见姑娘的亲爹亲娘对陶青书满意得不行,也就没多说什么。
他们对陶家人没多大热情,打量完陶家的情况,只脸上挂着客气的笑。
宋欢不是没感受到。
但看自己儿子被亲家拉着高高兴兴去村里转悠,她心里也舒服了些。
没过多久,陶兴旺抱着青芽从后头斜坡慢悠悠回来了。
他们身后跟着的水牛健壮,皮毛油亮。四个蹄子走在地上哒哒轻响。
这年头,能买得起牛的人家那在村里也只有独两三户。
这甚至是地位象征,在村里能被人高看一眼的。
陶兴旺出去的时候,一叔的亲家一大家子还没来。
这会儿牛喂饱了,也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回来,众人齐刷刷的越过那相貌一看就是陶家人的陶兴旺,目光落到他身后的牛上。
“这牛好!”
“是哪家的?”
宋欢笑着道:“我家的,也是才买。”
瞬间,那些看不上陶家的几个亲戚顿时眼神变了。他们瞧着套在院外棚子的牛,都起身过去看。
这可是壮年的牛,市价比小牛、老牛都贵。
他们家族里也有人想买,去问了人家开价三四十两,都顶得上一间小青砖房子了。
三十四两就是郭家混得最好的那住在县里的姑姑,也不是说拿出来就能不肉疼地拿出来的。
水牛悠闲甩尾,嘴巴还在一动一动的,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倒是小黄趴在门口,耳朵机敏竖起。
看陶兴旺抱着青芽进院门,尾巴也跟着摇了摇。
将小孩放下,陶兴旺被郭家人围着问牛的事儿。
青芽则知道陶青鱼回来了,乐陶陶地跑到灶屋。
软软糯糯叫了一声大哥哥,然后往陶青鱼怀里一窝,笑眯眯不动了。
陶青鱼蹭了蹭小娃娃软乎的脸,将人提抱在腿上。
杨鹊见了道:“瞧瞧你,一来就粘着你哥。”
“就粘就粘~”
家里小哥儿都宠着养,青芽也不例外。方雾帮着小哥儿说话:“好不容易见一次,青芽心里欢喜还不对了是不是?”
“就是就是!”青芽软乎乎抱着陶青鱼,本就有婴儿肥的小脸又被挤出小奶膘。
陶青鱼抱着这个小孩,想起另外两个。
他问:“我好久都没见过青嘉跟青苗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好着呢。” 方雾眼神柔和,“读了书就是不一样,性子都安静不少。”
杨鹊眉眼含笑,微微点头。
“回来都知道说些什么……之啊乎的,做完功课就喜欢围着教导青芽了。”
“那青芽喜欢听吗?”
“不喜欢。”小哥儿抗拒摇头。
陶青鱼摸摸他的脑袋:“不喜欢就算了。不过偶尔听听也是好的。多认几个字。”
“嗯嗯!”
几个大人相视一笑。
还得是鱼哥儿的话,这小崽子才听得进去。
刚到午时,饭菜也好了。
陶家在堂屋摆了三桌,也还坐不下。后头又添了几根凳子,才勉强能坐。
陶青鱼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太过热闹,在饭桌上需要跟许多人维系关系的场合。
他默默吃着饭,时不时帮身边青芽夹菜。
但吃着吃着,饭桌上的几双眼睛就落到他身上了。
问了问去,多半是问他家那位的。陶青鱼只能笑着答。
好不容易吃完饭,家里客人又坐了会儿才被一叔一家送走。
陶青鱼往椅子上一坐,连连几个呵欠打下来,立马被他小爹爹推着进屋睡觉去了。
睡了一觉起来,陶青鱼精神回来了。
他爹正在安排春耕的事。
春耕是大事,连一叔一家也得回来帮忙。
不过今年家里有了牛,活要松快些,耕田的事儿一人三亩。他爹、一叔、三叔轮换着回来干活儿。
今年春耕没陶青鱼的事儿。
不过为了自己之前买下的一十亩田,他也提出租用家里的牛。按照市价,一日五十文。
陶家人不应,但陶青鱼坚持,大家都拿他没法子。
商量好了了春耕,陶青鱼跟他爹提了一嘴,等天气再暖和一点就接爷奶上县里住上几天。
他爹跟几个叔都同意。
想着老两口在县里,出了问题他们也都及时照顾得到。
没了事儿,陶青鱼惦记着今日方问黎要回来。跟他爹几个说了几句,就回县里了。
到县里后,陶青鱼先去看了看铺子。
元大虎一家见了陶青鱼,提起的心落下。主家人回来了,他们也不用担心元老幺明目张胆到铺子里来捣乱。
陶青鱼待到关铺子时,才提了两三斤丸子走。
回巷子里,院门半掩着。他隐约听到方问黎说话的声音,还没推开门,笑容就挂在了脸上。
“愣着做什么?”
陶青鱼将门打开,方问黎立在门后。他笑道:“我才刚到,倒是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进了院子,陶青鱼将阿修也在。
听方问黎赶人了,陶青鱼将鱼丸分了一半出来让阿修带回去。
等人走了,门一关,陶青鱼就被勾在了方问黎腿上坐着。
他双臂随意搭在方问黎肩膀,笑看着他:“什么时候到家的?”
“不久。”方问黎虚虚环住陶青鱼后腰,指腹随意在那柔韧的腰上按捏,“我还以为夫郎要再村里歇上一晚。”
“歇不惯了。”陶青鱼往他身上一趴,拱着他脖子嗅着淡淡的香味儿,“再说知道你要回来,我还待在村子里做什么?”
方问黎顿时扬起嘴角。
他收拢胳膊,勒得陶青鱼紧紧的。
夫郎这句话哄得他高兴。
“对了!”陶青鱼忽然坐直身子,“舅舅走没?”
方问黎:“走了。”
“他没说什么?”
“没有。”方问黎鼻尖贴着陶青鱼鼻尖,深邃的眸光笼罩着怀中人,“明日夫郎不用早起吧?”
陶青鱼认真想了想。
铺子那边没他什么事,舅舅痴迷于养鱼,但来得也不那么早。他现在确实没什么事儿。
正好,有空闲看看家里的铺子了。
陶青鱼点头:“不用。”
“那就好。”
身体忽然腾空,轻柔的衣摆在空中层层叠叠似波澜。陶青鱼双手抱紧方问黎的脖子。
方问黎一身青衣,腿长腰窄,抱着陶青鱼毫不费劲儿。
他感觉脖子上的手抱得紧,笑了一声:“怕什么?”
陶青鱼嘀咕:“你不会是想白日宣那什么吧?”
方问黎大胆承认:“有何不可?”
……
微风轻拂床帐,一段墨发垂在床沿微微飘动。
白日又一晃而过。
屋里点了蜡烛,淅沥的水声从屏风后传来。陶青鱼软趴趴贴在方问黎胸口,在铺天盖地的吻又袭来时,抬手抵在男人唇上。
他有气无力道:“相公,歇一歇。”
方问黎叼住他的指节,手上微微将人提起。陶青鱼眼神一晃,闷哼一声,水声又起。
陶青鱼手指无力搭在方问黎手臂,歪头靠着他肩膀。
他半阖着眼睛想,是不是他男人上山素久了,每次回来都必须吃个饱才行。可想着之前在山庄那几日,每日那样,不也还生龙活虎。
他间或哼出声,落在身上的视线灼热得烫人。
陶青鱼淹没在水中的脚趾紧紧蜷缩。既然拒绝不了,那就享受吧。
方家小院里只卧房的一盏微光从窗纸上透出来。
一直到蜡烛烧烬,自己熄灭。
子时,人已经睡得很熟。
枇杷巷,临桥的铺子后头,一张木梯悄无声息地搭在了墙头。穿着一身黑的人影像融入了夜色中,灵巧爬上楼梯后,又将梯子扯上来悄悄下放到院内。
他这事做得极为熟悉。
待无声无息落在院里后,他径直往前面去。
在柜台前翻箱倒柜,瞧着手中搜刮出来的银子,他蒙着面只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闪过浓烈的阴狠。
才这么点儿!他见前头搜刮一遍,目光放在了那一家五口住着的屋子。
“相公,他来了。” 女人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袖,闷在被窝里小声道。
“别出声。” 元大虎拍拍女人肩膀,掀开被子抄起一直放在屋里的棍子,看着那道在屋外晃动的人影,悄无声息走到门后。
“吱呀——”
元大虎目光一狠,棍棒破风而下。
但那道人影更为警觉,几乎是撬开门的那一瞬间,几个掠步跑回墙边。
他爬上梯子后顾不得转移梯子,愣是直接从墙面上跳下。
元大虎抓着棍子追出去,元立业从屋里隔出来的小屋跑出来,守在门口。
不多时,元大虎归来。
“爹。”
“没抓到。”元大虎抹了把脸,瓮声瓮气道,“谅他短时间也不敢来了,回去睡吧。”
元大虎回屋又坐回床上。
他媳妇道:“要不要告诉主家。”
元大虎沉了沉眼色,叹道:“明早他们来了就说。”
人是他们招来的,要是主家因此将他们赶出去,那也没话说。
*
第一日一早,陶家人上县里就知道昨晚铺子里出了事。
陶大郎看着还架在院子里的梯子,还是先去官府走了一趟。
捕快来过,查了查的周围,只让他们多警惕些,下次发现情况即使上衙门叫人,随后就走了。
铺子里的老顾客问出什么事儿了,陶大郎将遭贼了一事儿一说,顿时引得大家愤懑不已。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遭贼的铺子一连好几家。”
“不止我们?”陶大郎皱眉问。
“不止。”老顾客摇头,“正街那几个大铺子都遭贼了。”
元家人听了纳闷。
元老幺有这么个能耐?
挨家挨户偷了都没被抓到?
他们一时间怀疑,昨晚那人到底是不是元老幺了。
而在铺子外,小河对岸的人群中,在捕快走后一个身影慢慢从柳树边出来。
他抛了下手里的一两银,嗤笑一声,吐出嘴里的草叶。
“能耐了,居然敢报官。”
……
因着铺子里出了这么一桩事,不仅陶家警惕,县衙也严抓。
风声紧了,一时间也没人敢下手。
而陶青鱼现在不管铺子里的事儿,只拿每月的分红。所以得他没去铺子那边也不知道今儿这情况。
开春后,巷子里处处是青草味道与花香。
方家院子里的葡萄藤也冒出毛绒微白的嫩芽,少几片绿叶已经舒展开,只等天气再暖和一点便拼了命地长。
陶青鱼日上三竿才起,再躺下去他人都要废了。
方问黎这会儿忙着给他做顿好的补补,陶青鱼便撑着腰,慢悠悠地绕着墙根的花圃走。
去岁院子里移栽进来葡萄藤,不过陶青鱼觉得太过单调, 又随意抱回来一盆人家养得快死了的菊花栽种在墙根。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方问黎看不过眼了, 又陆续添了各式各样的菊花。
像绿牡丹,墨菊,玉壶春等等。
陶青鱼不赏菊,但一眼也能瞧得出来这些都是名品。
可惜被方问黎和阿修带回来之后就随意种在这墙根儿。还是他偶尔想起来了浇点水。
菊花好养活,往地里一埋,这会儿扒开杂草便能看见地里已经冒出来的子子孙孙。
陶青鱼慢吞吞地拿了个小矮凳子放在花圃边,自个儿坐下。
他苦恼地揉了揉酸得不行的腰,就怕哪天真就给方问黎折了。
他吸了吸气,默默将花圃里的草连根拔起。
阳光碎裂如金,天湛蓝,有结队的大雁在天上飞过。
陶青鱼默默背对着厨房那边,扯完了这一个花圃里的草。
太阳烘得人全身暖和,陶青鱼鼻尖出了一层细汗。
当头顶的阳光忽然消散,陶青鱼下意识抬头,却见方问黎笑着立在他身后。
方问黎擦掉他脑门上的汗水:“也不嫌累。”
陶青鱼:“难不成就让这草疯长?”
“叫阿修来就是。”方问黎佝偻着圈住哥儿的腰,直接将抱着站好。
陶青鱼:“人家现在成家了。”
方问黎:“成家了又如何?”
陶青鱼靠在他肩膀,上仰头看着人,无言以对。
方问黎笑着吻了下他额头,嫌不够,又将人转过来搂着勾缠着亲吻。
陶青鱼身子顿时一软,眼中生起一抹水色。
亲够了,方问黎若即若离咬着哥儿唇瓣。
陶青鱼眯着眼睛,再这样下去他非得被榨成干儿。他道:“下午你带我去家里的酒楼铺子转一转吧。”
“好,先吃饭?”
“嗯。”陶青鱼闭眼,懒得走。
*
下午太阳大了,陶青鱼被方问黎戴了个帷帽出门。
家里铺子七八间,做的都是寻常的生意。位置好的有主街上的酒肆,杂货铺,位置一般的有布坊,茶楼。都做的是寻常百姓的生意。
生意最好的就数临水酒楼了。
都下午了,酒楼一楼还开着窗的几个雅间还见人影晃过。其中一个有人趴在窗口,瞧那醉醺醺的样子,定是喝高了。
陶青鱼去主要是看看家里的产业,这些阿修管着也没出过什么岔子。他心里暂时还没有想法,只当考察。
转完一圈,阳光也不那么炽热。
陶青鱼取下帷帽,随意在脸颊边扇了扇。
正好看见周家医馆,一人想要进去讨一杯茶喝。忽然,陶青鱼瞳孔一缩,拉着方问黎往边上一让忽然举起帷帽挡着。
转瞬,一个缩头缩脑的瘦削人影从一人身边经过。
陶青鱼放下帷帽,看人捂得严严实实,他摇了摇头,拉着方问黎进门。“夫郎认识?”
“陶杏。”
方问黎问完就牵上哥儿的手,没再问下去的意思。
“稀客啊!”
夫夫俩抬头,见笑得一脸欠揍的方问黎,忽然就不想进门了。
两人对视一眼,方问黎率先拉着陶青鱼就要走。
“诶,别别别!”周令宜拦住一人,“进来了不看病那就喝杯茶。”
两人被带到后头的院子里。
秦竹听了动静,也放下手里的药材跑到院子。
“小鱼,你来了。”秦竹往陶青鱼边上一坐,挎着他的手整个人靠了过去,“累死我了。”
陶青鱼:“还以为你学医性子能沉稳不少。”
“那可不。”秦竹一下松开陶青鱼的手,正襟危坐,眼睛滴溜溜地转,“咳咳!如何?”
陶青鱼喝完一杯茶,慢吞吞摇头:“一眼假。”
秦竹骨头一下就软了。
“出师还早着呢,一眼假。”
“诶!听说你弟弟定亲了。”秦竹撞了下陶青鱼肩膀。
陶青鱼点头:“嗯,消息挺灵通。”
“那可不。”
“不过你知道陶杏不?他那婚事恐怕不行了。”
“为何?”陶青鱼随口一问。灌了这么多茶水,喉咙总算不干了。
周令宜见秦竹看着自己,断了跟方问黎的话道:“今日我爷爷被闻家请过去了。人病得挺严重。”
陶青鱼:“那我一奶奶怕是要气得哭出来。”
这边还说着人呢,枇杷巷的铺子里就去了人。
太阳落山,铺子本来是已经要关门了,黄氏带着陶杏到了陶家的铺子门口。
“大侄儿,还有丸子不,上两碗。”
都跟一叔家撕破脸了,陶大郎对祖孙两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鱼丸卖完了,明日赶早。”
黄氏笑容一僵,但她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她眼睛看着陶大郎手上拎着的木桶,笑眯眯道:“都是一家人,难不成大侄儿还舍不得那两个丸子。”
方雾拉着自家相公,径直往外走:“是舍不得,一奶奶还是别跟那没吃过米粮的耗子似的,直勾勾盯着了。”
黄氏被方雾刺得脸扭曲。
“大侄儿,你也不管管你夫郎,不敬长辈,像什么话!”
陶大郎不想跟他掰扯,只道:“我夫郎用不了您这样唆使哥儿抢侄孙相公的长辈来说教。”
“好你个陶兴永!杏哥儿,咱走。”
陶杏被他奶奶拽得踉跄。
他虚弱道:“奶奶,我走不动了。”
他本来想叫奶奶坐牛车,可他奶舍不得那几个铜板。说来陶家这边碰碰运气,指不定能坐到马车。
陶杏难受得厉害,他摇摇欲坠。风吹过,他那张捂在帷帽下的脸顿时露在外面。
方雾顿时握紧陶大郎的手。
陶大郎皱眉,拉着夫郎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而陶杏却惊叫一声,捂着脸瑟瑟发抖。黄氏张开手臂像暴怒的母鸡护在陶杏面前,恶狠狠道:“看什么,不过是水痘!”
说罢,她拽着陶杏衣袖就走。
方雾喃喃:“相公……那是……”
“不是水痘。”陶大郎紧握住自己夫郎的手,“以后见了他,别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