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8章 致二十年后的你（一）
万里皆雾。
病国。
真空界。
“白痴！”
“快过来！”
“在这里！在这里。”
教室内。
几个学生正在捉弄一个看起来有些痴傻的男生。
为首的黄毛正将男生的书扔到另外一个伙伴的手上。
书籍在上方划过一道弧线。
男生手足徐动，身体有些震颤，面对这样的霸凌，他有些手足无措。
显然，他有些特异质在身上，让他实在是难以得到自己的书籍。
这样笨拙的动作，引来旁边人的哈哈大笑。
当男生快要靠近自己的书，便又被扔了回去。
不过这一次。
一只纤细的手伸了出来，抓住了书籍。
“乐枭，够了！”
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冷冷地看向几人：“学校的规章制度忘记了吗！谁让你在这里欺负方圆的！”
乐枭看到女生明显忌惮，他声音放低：“费星仪，我们可不是在欺负他，我们是在和他玩，是不是啊方圆。”
他细长的眼睛看向方圆。
方圆低下头没有说话。
费星仪盯着乐枭：“觉醒仪式在过一周就要开始了，你不要自找麻烦，我会告诉老师们的。”
“你的天赋还不错，是能够成为【疫师】的，不要浪费你的天赋。”
听到女生说这样的话，乐枭深深地看了一眼方圆，又看了一眼女人，转身离开。
“老大……”
一边的小弟询问道：“就这么算了，老实说，我看我们的费大班长也很不爽。”
哼。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父亲是费家人。
自己怎么可能听她将这么多。
乐枭冷道：“费家的家传疫苗都极为恐怖，费星仪不是嫡系，但也有接种高等级精神疫苗的资格，最差也和我同级，她要保方圆，就让她去，反正那个傻子也无足轻重。”
乐枭直起自己的身体。
那个女人说的没有错。
觉醒仪式，接种疫苗才是最关键的。
不能成为疫师，终生只能沦为庶民和养料。
……
窗台边。
“我……没……没……事。”
方圆说起话来有些吃力，姿势呈现不对称的姿态，看起来也有些可笑。
费星仪叹了口气：“你又怎么惹到乐枭他们了？”
方圆伸出手指，指向窗外：“紫色……紫色的雾气。”
“我感觉，这是不正常的。”
费星仪皱了皱眉。
紫色的雾气。
这有什么不正常的？
这些圣雾是能够被疫师吸收，转换成疫病之力的资粮。
像方圆这样的先天畸形者属于无法吸收圣雾的可怜虫，连觉醒仪式都没有办法参加，只能是学校的最底层。
这样的可怜虫有很多，如今，每十个孩子中就有一个是先天畸形。
并且，数量似乎还在不断加多。
费星仪心中怜悯，但也没有什么办法：“紫色的雾气终年弥漫【真空大界】，保护着我们不受【圣国】的侵犯，也是我们的武器，一切，都是正常的。”
方圆看起来忽然有些着急。
但却很难解释。
这些雾泛着臭味。
像是要将一切都腐化。
这样的存在，为什么是正常的？
此刻他不再言语，而是低下了头，看向窗外的下沿。
窗沿上，一道道诡异的肉虫。
方圆在上课的时候记得，这肉虫被老师称为【青虫】，是对环境有益的。
只是……
这扭曲的东西，真的是？
从大约半年前，这样的扭曲感对于方圆便越来越浓重。
有些不正常。
绝对不正常。
但说不上来。
“我院苏昊同学提前完成觉醒，获得【脊柱侧弯】疫病。”
“并且，因为脊柱侧弯属于【灾级】，苏同学也同时保送王都第七疫学院。”
“恭喜他能够为伟大的疫王献上更多的热忱。”
左上方的屏幕连通着广播，传来消息。
苏昊这个人方圆记得。
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长得很好看，很受女孩子欢迎，自己一直暗恋的班长【费星仪】也是苏昊的青梅竹马。
此刻，苏昊的形象出现。
他的脖颈有些不正常地倾斜。
双肩一高一低，整个人呈现出了类似于方圆畸形的状态。
但完全不同。
苏昊的身体散发出可怕的压迫感。
骨骼发出咔咔咔的声音，脸色苍白中带着扭曲。
班级里的男生看到屏幕，发出羡慕的声音。
女生们更是眼冒桃花。
“真厉害啊……苏昊。”
“不愧是你。”
费星仪攥着拳头。
“我也要努力，绝对不能被你拉下太远。”
看到这样的景象，方圆心中有些酸涩。
直到暮色昏晓。
方圆一个人离开学校。
他的身体不协调，所以走得很慢。
街道上有着各种奇怪的呕吐物。
成年人的身上散发着奇怪的气息。
像是怎样的异常混合在一起。
天空的颜色压抑，更加令人作呕。
只是这一切，每个人都好像习以为常。
“算了，不想了。”
方圆翻过一座残破的桥，来到棚屋中。
真空大界，外海区。
这里算是【加亚】最落后的区域了。
自从王庭【长生天神】消散，伟大的病国就派遣了大量人力物力，填海造路，不断地延伸，将陆地面积不断扩大，越是扩大，就越是要开拓。
方圆所在的【开拓疫病学院】便是诸多开荒者的子弟就读的学校。
开荒者亦有高低。
例如苏昊和费星仪这样家中有病原体级别疫者的开荒者家族。
还有……
像自己这样天生畸形的孤者。
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觉醒疫病，也没有钱被动接受疫苗。
只能成为‘养分’，为伟大的如同烈日的王庭添砖加瓦。
月色逐渐浓重。
看着‘月’方圆有些恐慌。
“这个世界……”
“真奇怪。”
“不……奇怪的是我才对吧。”
方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直到。
月明星稀。
棚屋的外部。
一道道扭曲的口子隐约撕裂又开合。
其中浮现出诡异的肿瘤肉影。
散发着腥臭味。
方圆一个激灵，歪着脑袋就来了。
“奇异……奇异事件？”
“真的是奇异事件？”
“听说……听说参与奇异事件，是有机会可以觉醒的！”
并没有那么兴奋，方圆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烈，只是，自小的知识告诉他，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
【肉瘤】……
【这似乎是长生父神】的力量？
不对……长生父神不是消失了吗？
难不成是长生军的人？
只是……
“好恶心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会习以为常？”
“病，是正常的吗？”
方圆拿起了一把铲子，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
或许是本能。
或许是害怕。
总之，他用力一铲子下去。
猛猛地捣碎了缝隙中的肿瘤。
方圆颤抖地更加浓烈。
自己在干嘛？
自己到底在干嘛？
此刻，更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缝隙中。
一直白皙的手伸出。
方圆呆傻地说不出话来，已经完全僵住了。
然后是脑袋。
身体。
一个浑身赤裸的，俊美到怪异的修长男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终于……回来了啊。”
“现在是应该说一句，你好世界的时候吗？”
男人轻声细语，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