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药传奇芥末辣不辣

第1101章 赢得头彩

皇后先止住哭泣,擦了眼睛,说道,“现在好了,宫中由你掌握,咱们须好好筹谋,你先打听宫外枫山脚下养了多少兵,宫中可调动的兵又有多少。”

李慎只隐隐有过这样的念头,可他从没认真想过这事。

他现在已是太子,早晚皇位是他的。

皇后似是看出他的想法,摇摇头,“莫作扶不起的阿斗。”

“你该多把心用在你父皇身上。我幽禁时日日思索,其实,你父皇是个好皇帝。但绝非好丈夫好父亲。他防着所有人……”

“他是个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依娘亲看,他心中未来皇上之选是容妃生的那个病篓子。”

“为何?”

“要说是李嘉还有三分可信。”李慎反对。

“要不说你不了解你父皇。”

“但凡他能平安回来,头一件事就是废了你。”

李慎惊疑地看着母亲,皇后笃定无比。

“你做了什么?”皇后问。

李慎并不隐瞒母亲,“儿子养着私兵,还私购铁矿,打了兵器。”

“你不是皇上,却做了皇上的事,打量皇上傻吗?”

“母亲一直被关起来,连说话之人都没有,如何断定父皇怎么打算?”

“我是他的结发妻子,我的心思全部放在他身上,就算从前想反他,自己摄政,我的心也在他身上,故而了解他。”

“他最擅隐藏心事,最不容有人觊觎皇位,所以你的事他知道后,想压住火却压不住,按他的行事,应该不动薛家,待归来再一并牵出来,连你一起处置!”

“还有你姑母那个贱女人,我敢断定她是皇上的人!”

皇后的话颠覆了李慎对时局所有判断。

他原以为父皇对他不够满意,却没到要废了他的程度,父子间应该还有些许真情。

不曾想他也只是父亲的棋子。

“他这么做很简单,是不信任贵妃身后的力量,也不信任你,怕你们三人在他不在京时因争太子位,惹出大乱。”

李慎还在回味皇后的话。

却听母亲说出刺心之言,“他只是瞧你最弱,没有外戚之患才思虑你。”

“这样也仍不放心,囚禁了我,才把太子位暂时给你罢了。我的傻儿子。”

李慎思前想后,先是心凉了一半,想到父皇有时看到自己折子时那奇怪的表情——

虽是对他态度温和,却有不易察觉的失望和无奈。

那些折子无非是保举的太子党大臣。

父皇都允了。

一股惊惧自心底升起,皇上就这么看着他胡闹,等着秋后算账。

寒意瞬间遍布全身,父亲待他何尝有半分父子之情?

全是算计。

他长吁口气,庆幸自己放出了母亲。

只有母亲,是深宫中唯一不会算计他的人。

她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儿子。

他嗤笑一声,若有同胞兄弟恐怕也得争上一争的。

“宫中的规则就是这样的,儿子不必为此伤情,你父皇当初也面临同样的情况,皇权至高无上,哪那么好得到?”

“他是皇上却也是我父亲,皇上和父亲的身份并不相悖啊。”

“无需做此叹息,还是好好想想后面怎么办,不然你的苦日子在后头。”

如果,父皇死在外面就好了。

李慎心头浮现出可怕的念头。

……

李瑕这次出宫带上了青连。

只是青连没精打采,再无从前意气风发的神采。

皇上心中也很可惜,扎营时他叫青连到他军帐中,“青连,此次随军是朕给你的机会。”

“只要打完仗,战功是所有人的,也有你一份。”

“那时,朕奖励你,可以让你北上的家人依旧回京,封起的宅子仍归你家,但现在你要打起精神,怎么选择,全在你。”

李瑕所带军队不多,自带粮草前往囤兵地。

这些粮草只够走到囤兵地。

劳伯英提前出发,已按时将第一批粮草送至库车,之后再多次往返送粮,将粮食先囤于库车。

自库车送往战地便近了许多,可保用粮无忧。

之后,他只需将库车的粮草送上战线供大军使用。

一切看战事长短,大后方还有其他督粮官,战事若长,便再次收粮。

李瑕与徐乾顺利会合。

祖皇帝始,废了大周所有诸侯王,只保留了唯一的诸侯王——定北王。

在与北狄争战之时,定北王投降、丧命并丢五城。

徐乾趁敌人大部队未集结完毕,自敌军手中夺回五城,并将其中一城做为大本营。

李瑕抵达时,北狄已陆续集结十万大军。

李瑕带着青连登上城池,极目眺望。

所见之处,天际线被铁灰色洪流吞噬。

十万黑甲兵如潮水漫过原野。

三十丈猩红帅旗刺破灰茫茫苍穹。

战马的嘶鸣混着甲胄碰撞的铿锵,如连绵的闷雷。

敌方先锋营的刀队结成钢铁方阵,刀刃交错,把微弱的日光绞成细碎寒芒。

大地在马蹄下震颤。

城头,李瑕握紧剑柄,指节不自觉过度用力——他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

青连此时此刻如梦初醒,他的心为这气吞山河的磅礴气势所震慑。

这铺天盖地的肃杀里,藏着足以碾碎一切生机的杀意。

徐乾板着脸,感觉到皇帝的紧张,安慰道,“他们出动先头队来叫阵,待小将前去应对,先给陛下赢个头彩。”

先到达城前的是刀队骑兵。

打头的将领穿着银甲战衣,手持长柄偃月刀,刀柄较普通长刀更长,适合马战。

此将口出狂言在城下挑衅大喊。

身后万马千军发出山呼海啸的呐喊为主将助威。向大周军队示威。

“朕许你用徐家军旗。”

李瑕负手站在城头上,气定神闲。

此时,他是整个军队的主心骨,万不可出现半分畏惧的模样。

但大周兵力号称二十万铁军,其实实打实只有八万。

他如何不心慌,越是这样,越要镇定。

“莫给朕丢脸!”

“末将领命!”徐乾领二千精兵,大开城门,拍马迎战。

他身着红衣金甲,朗眉星目,杀气腾腾。

“来者何人,挛鞮不杀无名之将。”对方将领十分魁梧。

徐家大旗升起,金底玄纹,赤金篆“徐”字在旗中央闪闪发光。

铁勾银划,泛着冷光,四周暗纹勾勒出凶兽,随着劲风猎猎作响。

“徐家将徐乾在此!”

他威风凛凛,将自己长枪一抖对准对面的敌军将领。

挛鞮是北狄王族之姓,来者地位显赫。

“原是徐家幼子,俺与你爹也曾交过手,看你这孩儿武功如何。”

徐乾不多言,枪尖抖动,一夹马腹,率先向敌将冲杀过去。

身后的战鼓适时响起,排山倒海的声浪随着徐乾一同扑向敌方阵营。

对方也不示弱,纵马冲杀上来。

两人有来有回,挛鞮氏臂力惊人,手中长柄偃月刀使得虎虎生风。

几次削着徐乾面门挥过去,多一寸,便能削了徐乾半片脑袋。

李瑕在城楼上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握拳的手心全是汗。

青连更觉两股战战,这样的场面,大部分人一生难见一次。

他从前看不上武将,只觉他们粗鲁无知,只晓得刀剑骑射。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从前是多么无知浅薄。

漫天风沙夹杂着数万人的生死,不知觉改变了他的所思所想。

……

徐乾知道这次单挑,对整个军队而言是振作军心的一战。

他先打了百来回合,摸清对方性子、路数。

见其心急,使个破绽,以肩迎着对方大刀而上,这一刀要砍上,徐乾最少失去一条手臂。

挛鞮与徐国公曾有过交手,被徐家军的名声所震慑。

上阵前就心有戚戚,久战不下心里发急。

见这破绽心中一喜,提刀就劈。

这一刀使出十成十的力道,带着千钧之力,眼见已到面门心下窃喜。

刀未劈到徐乾,却觉心尖一凉,手上突然失了力道,大刀变得万斤重,被徐乾一把抓住刀背抢走。

他低下头——徐乾的长枪已刺入胸膛。

徐乾冷笑一声,单臂发力,硬生生将挛鞮整个身体挑了起来,挂在枪上,用力一甩,甩在地下。

纵马抢上前去,左手拿刀,右手拿枪。

左手一刀劈下,随着筋骨撕裂的脆响,敌人身首异处。

带着半尺颈骨被徐乾右手一枪刺下挑在枪尖。

温热的血顺着枪杆向下流淌,滴在红衣金甲上。

“还有谁?!”徐乾大吼。

刀队失了主将,无人号令,这边李瑕见好就收,鸣金召回徐乾。

前后两炷香的时间,李瑕觉得无比漫长,内衣已然湿透。

青连在一旁连连擦汗,长袍遮住身体的战栗,抗倭与这相比,算不得真正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