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好久不见

一处若虚若实的奇异空间内,三尊光芒万丈的庞然巨物皆定定站立,不动分毫。

其中面色平静的人族法神突然感应到什么,不由得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在这尊金光弥漫的人族法神四周,那两尊气势深不可测的庞然巨物也同时有所感应。

“万年难遇,一场倾世之雨。”

祂们目光淡然地看着外界天地间降下的骤然大雨,却根本没有与这位人族大圣交战的打算。

这尊浑身燃起金黄烈焰的人族法神静立原地,右手中则拄着那把石质巨剑。

看着这场降于天地间的倾盆大雨,使他回忆起了数千年前,那个一手创立偌大道宗,一心寻求超凡入圣的年轻求道者。

祂不由发出叹息一声,语气带着无尽沧桑感。

“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

......

“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

在那晴空万里的碧蓝天空下,正有万千大小不一的身影站立于荒野大地之上。

等待片刻后,原本晴朗的天地间突然风云变幻,转眼间便变为乌云密布的状态。

数位遮云蔽日的身影正站立在最前端,将自己的万丈身躯挡在那亿万妖军之前。

而在那几位巨大法象之后,无数人族修士正御使着脚下灵器身处在半空,只是他们仍需抬头仰望那几位万丈法象。

身处众多修士之间,一位气质飘渺,相貌雄伟的青年男子也正凭空站立在天地间。

凝望着那几位天尊法力无边的雄伟身姿,使得他的心中激荡不已。

“嗟乎,大丈夫当如是也。也不知何时,我齐衡亦能如此。仗剑八万里,横戈天地间。”

随着大片乌云的越发靠近,列阵以待的人族们也都是目光灼灼。

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只听一声震天怒吼响彻整片十万里战场。

“战!!!”

等待已久的人族们纷纷抛出手中灵器,迎向了众多来势汹汹的妖族。

在亿万妖军与万千灵器交接之时,一时间光晕四射,天地色变,日月也显得无光起来。

而在战场附近的大地和江河,也都因战斗的余波导致断绝崩裂,直至无数年后才能得以恢复。

时光飞逝,浴血奋战,越战越勇的众多战士们,终于待到了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结束之时。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取我甲剑,与子同仇。”

侥幸从这场异常残酷的战场活了下来,满身是血的青年男子以目光扫过身旁。

遍目皆是疮痍的大地上,满是残尸碎骨,不管是妖族亦或是人族的。

而他的身旁,已仅余下不及一成的同门师兄弟们。

“每当战事起,知交半凋零。只是这般境遇,衡亦不知,要如何做,方能得到改变。”

心中深感痛苦无奈,青年男子便在这昏暗天地间,立下了自己的宏愿。

“天地在上,齐衡立志,定要超脱入圣,解此人族困境。”

......

一处简朴的洞府中,气质略带威严的中年男子缓缓睁开泛赤虹的双目。

在结束了这次漫长的修炼后,他在心中哀叹道:“闭关百余年,亦无从精进几分,只得在此徒呼奈何。”

“虽然如今已成就法相境,但距离超凡入圣,却始终差得太远太远,越是接近越发觉得遥远,仿佛那永远触不到的彼岸一般。”

他摇了摇头,将紊乱心境重新平息,而后一步迈出,来到了洞府之外。

走出洞府后的中年男子来到半空中,注视着这座不小的山门。

看着这座由自己一花一木,一石一玉,精细打造而出的浑天宗门,他心中一时也颇感自豪。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他的目光扫过山门中那些弟子们,看着这些对未来怀揣着大量期许的少年郎们,他的心中也为之激荡许多。

“如今衡已是一宗之主,更肩负着许多重担,又岂可轻言放弃求道之途?”

“纵使齐衡无法成就圣人天尊之境,吾亦当为先驱,与那些妖族一决高低生死。”

“承继往圣之绝学,为我人族之后辈,开创万世之太平。”

......

“看世间红尘,道几度春秋。”

一处原本空无一物的高空中,突地显现出一张虚幻无形的巨大人脸。

苍老人脸正用他那满是沧桑的目光,注视着底下之芸芸众生。

而在这红尘界中,流传百世的盛大皇朝和流淌万年的山川河流之间,正有无数平凡无奇但稳定无忧的人族在其中安居乐业。

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广厦千万,寒士欢颜。

“圣人之愿,人人如龙。只是方今这方天地,却远不能容纳更多龙凤。如此这般,倒也算得上适得其乐。”

将红尘界种种皆看在眼底,高空中的苍老人脸张口说着什么,但红尘界的众生们,却无人能听清其所言之话语。

但是听不到看不到,反而让他们更加能够无忧无虑地,过着幸福而美满的生活。

“道宗已成,吾命定矣。”

那张人脸上满是沧桑之色,只听其开口言道。

“无非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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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宗大殿内,高台上一位老者正端坐在金玉座椅上,高台下一位青年正挺立于锦布台阶下。

高座之上,如今的李不负已是满头白发,他缓缓睁开满溢泪水,尽显沧桑的双眼。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他在口中轻声念叨着。

“师尊,徒儿已是记不清,多久未曾相见了。”

“只是这天下,依旧还是未曾如您所愿。”

听到上首的天剑道君开口后,姜尤亦从神游天外之中归来,默默等待道君的下一步言语。

心中则思考道:“天君说,浑天道尊之所愿未成,也不知道是何愿?”

“或许,天尊之愿,也与天下人族无二。”

等待片刻后,李不负已整理心中纷乱的思绪和心境,他的脸上也重新回归理性和平静。

他将目光看向台下的移山宗弟子。

“此来天剑宗,可是有何事?”

站立台下的姜尤恭敬答道:“禀道君,弟子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替一位好友寻求帮助。”

他目光看向高台上的道君,而后说道:“不知道君可还记得,数月前在妖族疆域的枯木山脉所发生之事。”

李不负回忆起数天前就已出门的李御,于是他径直问道:“你的好友,莫非是在说那位树妖?”

“不敢欺瞒天君,我的那位好友,正是一头树妖。”

“她可是妖族,你却是人族。”李不负语气带着冰冷。

“可是在下确认过,她并未做过任何于人族有害之事,而且她曾救治过贵宗的一位弟子,所以我想能够替她在道君这里争取一次机会,一次能够改变她命运的机会。”姜尤迅速将自己事前准备好的说辞全盘托出,而他的语气始终带着真诚和恭敬。

而高座上的白发老者果然没有答应自己,他只是淡淡说道:“归去吧。”

知晓这般结果乃是理所当然,心中毫无怨念的姜尤恭敬地拱手行告退礼。

“道君安好,姜尤告退。”

待台下的蓝衣男子走出大殿后,静坐高座上的老者再次拿起了手中酒葫芦,痛快地狂饮起酒来。

“这一个个臭小子,却为了一个树妖忙前忙后,世间事果真是奇妙无常。”

“不过后辈自有后辈所忧之事,也与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无关。”

......

数日前,一直待在洞府内修炼的李御直感觉到自身心事重重,修炼状态极差。

于是李御面带重重忧虑地来到宗门大殿,求见了这位平常难以见上一面的曾祖父。

“祖父,李御有一事相求。”高台下的李御口中恭敬道。

高座上的白发老者随口饮下一口酒,道:“何事?”

“请祖父赐我一道剑雕。”

“为何?”

“我想帮助我一位朋友,她需要一件宝物赶跑占据她家乡的异兽。”

“你说的是枯木山脉的那头蜚兽?”老者有些疑惑道。

“是的。”

李不负看着台下的曾孙,微眯起眼,“你所说的那位朋友,是何人。”

“枯木山脉,柳浮萍。”感受到上方传来的重重压力,这位白衣男子依旧语气带着坚定答道。

高座上的老者语气变得严肃,“你可知道,能够承载一道完整浑天剑气的宝物,哪怕对于本君而言,也是来之不易。”

“禀天君,李御知晓。”高台下的李御平声说道。

空气仿佛凝结般静待良久,高座上的白发老者的手中则托起一座,雕刻精美的小型玉剑雕塑。

“这是用万年玄玉所凝练而成的玉剑,其内存有我的一剑之力,只要不是对人族不利之事,你想要如何使用都可随意。”

“但这也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样宝物,以后,你将没有任何保命宝物可以依仗。”

听到祖父的话语后,李御心中略带着犹豫,不过并未犹豫多久,他便下定了决心。

而在拿定主意后,李御原本如坐针毡的心反而轻松了下来。

“不管如何,我都应该尽力去完成,自己许下的承诺。”

于是只见李御朝着高台上的白发老者,一边行着跪拜礼,一边发出高呼道。

“多谢道君赐宝,宗主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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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苍狗,往事如烟。”

待姜尤走后良久,面容苍老的白发天君叹了一口长气。

他从高座上起身,径直迈步走出这座宗门大殿。

李不负来到半空中,看着天剑宗如今人来人往的繁荣景象,他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分。

“偌大的天剑宗,也不知还能在此矗立多久。”

目光掠过那位朝着远处,渐行渐远的红尘界修士,李不负再次陷入了以往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