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山海执火之人
第十八章 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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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吾现在面临一个选择：要不要带着孩子们过去看看？
他曾经参与过族中的猎食，却从未听说过猎食要点燃火的。
如果点火的人不是族中猎食的人……
他沉重地看着身后对那束轻烟感兴趣的孩子们，他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对山中没见过或者见识不多的事物保持天然的好奇心而已。他们并没有发现那一缕刚刚升起的烟气。
如果带他们过去，万一遇到敌人，九黎的下一代就将毁在他手中，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可是如果不带他们过去，万一他们真的遇到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昆吾还在思考究竟该怎么做。
这时候，黎贪突然提出一个疑问：“那火是九黎人的火吗？”
昆吾怔了怔，看着面前这个孩子，最终沉重地摇了摇头。
“那我们可以绕过那里去吗？”过了许久，黎贪第二次开口。
这次昆吾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摇头否定了。
如果他们绕过去，被那里的人从后面找到，他们也可能要全军覆没。
又过了良久，黎贪又一次开口：“九黎曾经探索过那里吗？”
昆吾仔细回想了一会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虽然那里不算是九黎的领地，但是九黎对于领地周边的区域也是有探究的，否则很难保证领地的安全。但是从前却从未听过这山中有人生活的痕迹。
又过了良久，小贪最后一次开口：“我们可以远远地看看，如果人少的话可以先吓走他们。”
昆吾低下头，开始思考这个建议的合理性。
事实上，对他来说，最合适的方法就是带着孩子们直接折返回去，反正只是一次猎食而已，犯不着拿九黎的未来去赌。
但是来都来了。再说了，经过刚才黎贪的提醒，他一点点思考着：从前没听说过这山中有人，如果有人的话必然是最近才过来的，既然这样的话必定不会有很多人，否则九黎边境一定会多很多从这山中被驱赶的兽。那既然那里人数不多，便可以去看看，虽然他们都是小孩子，但是小孩子扔出的石头也能把人打疼啊。
想到这里，昆吾抬头看了黎贪一眼，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能想到这些。
黎贪面色红润，看见昆吾看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刚才的话并非是出自他自己的思考，那些都是黎广在背后一句一句教他说的。
就在刚才，眼见那一缕烟升起来，黎广第一时间戳了戳前面的黎贪，想要问他知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而直到此刻黎贪才注意到黎广和黎登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的后方。
黎广一出口就问这山里是不是有九黎的人，对此黎贪也不清楚。他只是跟着大母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而已，他又不是族正，怎么知道族中人都在哪里。
黎广便让他询问前方陷入沉思的昆吾。
黎贪开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他跟昆吾离得更近一些，并且似乎也更熟一些，能够说得上话。由他来问问题似乎是很正常的。
但是等到黎广让他问出第二句时，他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身后的人似乎都在看向自己，而身边的黎巨和黎经能够听到黎广跟他的低语，他们两个则是震惊的看向黎广。
此时看到昆吾看了自己一眼，黎贪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小满足，同时又有种不安，那是他的嘴，但不是他的话语，也不是他的思考，他只是一个将其表达出来的人而已。
他也回头看看黎广，发现黎广一脸凝重，但却不是看向自己和昆吾，而是看向那抹烟。
黎贪只是个传话的，此刻感受着身后目光带来的压力，他有些不自在。
一阵思索过后，最终昆吾还是决定带着孩子们过去看一下，如果遇到危险的话大不了他留在那里拖住危险，让孩子们跑就是了。在九黎的地界旁边应该不至于出现能把他们一网打尽的一股势力。
一经决定，昆吾立刻行动起来。他压低声音，对着面前的孩子们说道：“我们的人已经到了那里了，我们现在要去远点的地方看着他们，你们跟好我，跟好前面的人，绝对不能落下。”
不少孩子已经注意到了那一缕升起的烟，只是他们大多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就算知道的也被昆吾的谎言骗过。他们此刻只当是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所以愈发精神起来。
“我们要去哪里？”黎贪又一次抛出了他的问题，当然，这次依旧是黎广借他的口说出来的。
昆吾见他又开口了，便指指他们头顶此山较高处，同时露出期许的目光，似乎期待着他再有什么好的想法。
黎贪低着头，不去看他。仿佛是在思考什么似的，而此刻昆吾却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到黎贪身边的两个人都在来回不停的转头，仿佛后面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但是当他向队伍的后方望去，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只当是那两个人太害怕后面跑出什么凶兽怪蛇，也没放在心上。
经过一阵观察，黎广终于给了黎贪回话的内容：“我们去烟起的那座山上，从山的另一面上去。”
昆吾顺着他说的看过去，那座飘起烟火的山就在他们所处的山的旁边。
黎贪发现他嘴角似乎生出一丝笑意，他不懂此刻昆吾为什么会想要笑。
昆吾憋了一阵，终于把自己的笑意憋了回去，他整理了下表情，对着黎贪说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在那座山上我们可以居高临下的看下面的状况，如果那边的人少我们可以借着山势冲下去，人多我们也可以翻过山顶逃跑，甚至我们可以从山上扔石头攻击他们。”
听到这里，黎贪心中默默感叹，“原来黎广一时之间要思考这么多东西吗？”
“但是你们还太小了，没有爬山的经验。你们只是看着那座山就在我们身边，可是想要爬到那里去我们要爬到日落，你们是坚持不住的。”
昆吾想笑，是因为他发现这个孩子虽然能够思考到许多方面，但是生活经验还是不足。这个孩子带给他了一些小小的震撼，但是此刻他也发现了他的弱点，这让他有些紧绷的精神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因为他可不希望在这群自己要管理的孩子中有一个太过耀眼的存在，那会不利于他对他们的管理。
曾几何时，他又何尝不是一个这样的孩子呢？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判断都是出自黎广而非黎贪。
黎贪听到昆吾的回答，下意识就想要回头看去，却被后面一股力量一戳，猛然停了下来。
“那我们就去那里吧。”黎贪略微尴尬地笑笑，向他们头上看去。那是半山腰的位置，似乎有一个不小的平台，能够让他们在那里驻足观望。
再度准备出发，昆吾又一次提醒众人一句：“所有人，紧紧跟好队，没有什么事不要发出大的声音，咱们现在要到这座山的上面去。”说罢，他转身向前走去。
终于结束了给黎广传话的工作，黎贪心中松了一口气，那可比他知道这座山上可能有兽更让他紧张。
他们三个人依旧在队伍的最前方，紧跟在昆吾身后。
明明看起来昆吾所指的地方就在他们上方不远处，可是等他们真的走起来才发现，竟然那么累。因为他们并不是直接向着目标点去走，而是绕着山一圈一圈的往上走。
走到他们先前看好的那块山腰平台时，天光早已大亮。
太阳一出现，便驱散了天地间所有昏暗模糊，连带着他们的心情似乎也都好了一点。
众人来到山腰，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一屁股坐下就不愿再起来，只有昆吾，特意又绕了个圈，走到离旁边那座山最近的一个点，开始向着那边张望起来。
而此时，那边的缕缕轻烟，早就已经被风吹散得不知所踪。
黎贪等几人坐在离众人不远的地方，同时也是离昆吾直线距离最近的位置，累的都不想说话。
黎经和黎巨是看起来最好的，他们只是稍微有些喘气而已，黎贪和黎广平时都不怎么喜欢动，所以此刻都已经出了不少汉，黏黏糊糊的粘在草衣上，让人不大舒服。
而众人中唯一的胖子黎登，此刻已经满头大汗，他的脸涨得通红，口鼻并用不断“呼哧呼哧”地换气，那模样倒是让人容易心生怜悯。
余下的众人都散乱地分布在山腰的平台上，此刻不是静坐就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黎贪不经意地扫过一眼，发现那个跟昆吾搭话的孩子果然身边围绕着不少人，看来他是个与人交往能力很强的人。不过对此他倒也不是特别在意，他更喜欢跟大部分人维持简单的浅交关系。
收回目光，身边的黎广不见了。他四下看看，终于在右他右前方的草丛旁看到了蹲着的黎广。他正在那里拔草叶，并不断往自己的头上抹去。
怪不得他看起来总是那么干净，原来他还时刻注意着这些。
黎贪觉得外貌是无用的东西，他也从未注意过这些。当然遇见外貌出众的人他也会下意识留下比较深的印象，比如湮泽。只是他不自知，或者说还没有认知到而已。
我们能够想象到的东西总是我们认知之内的。
就在他打算收回目光时，他忽然觉得那个方向远处的一棵树的树叶似乎动了动。那并不是他的眼睛看到的，只是余光注意到了而已。他低下头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再次抬起头向那片区域。一片安静，没有丝毫响动。
然而他并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片区域。那是一种来源于本能的直觉，他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
此刻他的心中泛起一阵恐惧，身上的汗毛立时竖起。
蓦地，那棵树的树叶又轻微摇动起来。
他的背部凉意渐起，两肩耸立，脖子下意识缩到其中，鸡皮疙瘩迅速在他手臂上蔓延。
他想要告诉昆吾，想要告诉身边人，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可是他不敢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此刻乱动会招来不幸。
树叶轻微摇动，他勉强支撑着坐在原地，就这么僵持着。
忽然，他看见一个黑色的东西从树叶后面露了出来。
他此刻心跳已经快到极致，他对时间的感受都已经渐渐模糊，此刻他的血液疯狂地在他血管中奔涌。
待到那黑色的东西露出全貌，他终于认出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人的眼睛，藏在树叶的后面。
当你远远地看到一个人的瞳孔时，那个人的瞳孔必然也已经锁定了你……
他曾经参与过族中的猎食，却从未听说过猎食要点燃火的。
如果点火的人不是族中猎食的人……
他沉重地看着身后对那束轻烟感兴趣的孩子们，他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对山中没见过或者见识不多的事物保持天然的好奇心而已。他们并没有发现那一缕刚刚升起的烟气。
如果带他们过去，万一遇到敌人，九黎的下一代就将毁在他手中，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可是如果不带他们过去，万一他们真的遇到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昆吾还在思考究竟该怎么做。
这时候，黎贪突然提出一个疑问：“那火是九黎人的火吗？”
昆吾怔了怔，看着面前这个孩子，最终沉重地摇了摇头。
“那我们可以绕过那里去吗？”过了许久，黎贪第二次开口。
这次昆吾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摇头否定了。
如果他们绕过去，被那里的人从后面找到，他们也可能要全军覆没。
又过了良久，黎贪又一次开口：“九黎曾经探索过那里吗？”
昆吾仔细回想了一会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虽然那里不算是九黎的领地，但是九黎对于领地周边的区域也是有探究的，否则很难保证领地的安全。但是从前却从未听过这山中有人生活的痕迹。
又过了良久，小贪最后一次开口：“我们可以远远地看看，如果人少的话可以先吓走他们。”
昆吾低下头，开始思考这个建议的合理性。
事实上，对他来说，最合适的方法就是带着孩子们直接折返回去，反正只是一次猎食而已，犯不着拿九黎的未来去赌。
但是来都来了。再说了，经过刚才黎贪的提醒，他一点点思考着：从前没听说过这山中有人，如果有人的话必然是最近才过来的，既然这样的话必定不会有很多人，否则九黎边境一定会多很多从这山中被驱赶的兽。那既然那里人数不多，便可以去看看，虽然他们都是小孩子，但是小孩子扔出的石头也能把人打疼啊。
想到这里，昆吾抬头看了黎贪一眼，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能想到这些。
黎贪面色红润，看见昆吾看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刚才的话并非是出自他自己的思考，那些都是黎广在背后一句一句教他说的。
就在刚才，眼见那一缕烟升起来，黎广第一时间戳了戳前面的黎贪，想要问他知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而直到此刻黎贪才注意到黎广和黎登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的后方。
黎广一出口就问这山里是不是有九黎的人，对此黎贪也不清楚。他只是跟着大母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而已，他又不是族正，怎么知道族中人都在哪里。
黎广便让他询问前方陷入沉思的昆吾。
黎贪开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他跟昆吾离得更近一些，并且似乎也更熟一些，能够说得上话。由他来问问题似乎是很正常的。
但是等到黎广让他问出第二句时，他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身后的人似乎都在看向自己，而身边的黎巨和黎经能够听到黎广跟他的低语，他们两个则是震惊的看向黎广。
此时看到昆吾看了自己一眼，黎贪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小满足，同时又有种不安，那是他的嘴，但不是他的话语，也不是他的思考，他只是一个将其表达出来的人而已。
他也回头看看黎广，发现黎广一脸凝重，但却不是看向自己和昆吾，而是看向那抹烟。
黎贪只是个传话的，此刻感受着身后目光带来的压力，他有些不自在。
一阵思索过后，最终昆吾还是决定带着孩子们过去看一下，如果遇到危险的话大不了他留在那里拖住危险，让孩子们跑就是了。在九黎的地界旁边应该不至于出现能把他们一网打尽的一股势力。
一经决定，昆吾立刻行动起来。他压低声音，对着面前的孩子们说道：“我们的人已经到了那里了，我们现在要去远点的地方看着他们，你们跟好我，跟好前面的人，绝对不能落下。”
不少孩子已经注意到了那一缕升起的烟，只是他们大多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就算知道的也被昆吾的谎言骗过。他们此刻只当是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所以愈发精神起来。
“我们要去哪里？”黎贪又一次抛出了他的问题，当然，这次依旧是黎广借他的口说出来的。
昆吾见他又开口了，便指指他们头顶此山较高处，同时露出期许的目光，似乎期待着他再有什么好的想法。
黎贪低着头，不去看他。仿佛是在思考什么似的，而此刻昆吾却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到黎贪身边的两个人都在来回不停的转头，仿佛后面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但是当他向队伍的后方望去，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只当是那两个人太害怕后面跑出什么凶兽怪蛇，也没放在心上。
经过一阵观察，黎广终于给了黎贪回话的内容：“我们去烟起的那座山上，从山的另一面上去。”
昆吾顺着他说的看过去，那座飘起烟火的山就在他们所处的山的旁边。
黎贪发现他嘴角似乎生出一丝笑意，他不懂此刻昆吾为什么会想要笑。
昆吾憋了一阵，终于把自己的笑意憋了回去，他整理了下表情，对着黎贪说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在那座山上我们可以居高临下的看下面的状况，如果那边的人少我们可以借着山势冲下去，人多我们也可以翻过山顶逃跑，甚至我们可以从山上扔石头攻击他们。”
听到这里，黎贪心中默默感叹，“原来黎广一时之间要思考这么多东西吗？”
“但是你们还太小了，没有爬山的经验。你们只是看着那座山就在我们身边，可是想要爬到那里去我们要爬到日落，你们是坚持不住的。”
昆吾想笑，是因为他发现这个孩子虽然能够思考到许多方面，但是生活经验还是不足。这个孩子带给他了一些小小的震撼，但是此刻他也发现了他的弱点，这让他有些紧绷的精神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因为他可不希望在这群自己要管理的孩子中有一个太过耀眼的存在，那会不利于他对他们的管理。
曾几何时，他又何尝不是一个这样的孩子呢？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判断都是出自黎广而非黎贪。
黎贪听到昆吾的回答，下意识就想要回头看去，却被后面一股力量一戳，猛然停了下来。
“那我们就去那里吧。”黎贪略微尴尬地笑笑，向他们头上看去。那是半山腰的位置，似乎有一个不小的平台，能够让他们在那里驻足观望。
再度准备出发，昆吾又一次提醒众人一句：“所有人，紧紧跟好队，没有什么事不要发出大的声音，咱们现在要到这座山的上面去。”说罢，他转身向前走去。
终于结束了给黎广传话的工作，黎贪心中松了一口气，那可比他知道这座山上可能有兽更让他紧张。
他们三个人依旧在队伍的最前方，紧跟在昆吾身后。
明明看起来昆吾所指的地方就在他们上方不远处，可是等他们真的走起来才发现，竟然那么累。因为他们并不是直接向着目标点去走，而是绕着山一圈一圈的往上走。
走到他们先前看好的那块山腰平台时，天光早已大亮。
太阳一出现，便驱散了天地间所有昏暗模糊，连带着他们的心情似乎也都好了一点。
众人来到山腰，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一屁股坐下就不愿再起来，只有昆吾，特意又绕了个圈，走到离旁边那座山最近的一个点，开始向着那边张望起来。
而此时，那边的缕缕轻烟，早就已经被风吹散得不知所踪。
黎贪等几人坐在离众人不远的地方，同时也是离昆吾直线距离最近的位置，累的都不想说话。
黎经和黎巨是看起来最好的，他们只是稍微有些喘气而已，黎贪和黎广平时都不怎么喜欢动，所以此刻都已经出了不少汉，黏黏糊糊的粘在草衣上，让人不大舒服。
而众人中唯一的胖子黎登，此刻已经满头大汗，他的脸涨得通红，口鼻并用不断“呼哧呼哧”地换气，那模样倒是让人容易心生怜悯。
余下的众人都散乱地分布在山腰的平台上，此刻不是静坐就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黎贪不经意地扫过一眼，发现那个跟昆吾搭话的孩子果然身边围绕着不少人，看来他是个与人交往能力很强的人。不过对此他倒也不是特别在意，他更喜欢跟大部分人维持简单的浅交关系。
收回目光，身边的黎广不见了。他四下看看，终于在右他右前方的草丛旁看到了蹲着的黎广。他正在那里拔草叶，并不断往自己的头上抹去。
怪不得他看起来总是那么干净，原来他还时刻注意着这些。
黎贪觉得外貌是无用的东西，他也从未注意过这些。当然遇见外貌出众的人他也会下意识留下比较深的印象，比如湮泽。只是他不自知，或者说还没有认知到而已。
我们能够想象到的东西总是我们认知之内的。
就在他打算收回目光时，他忽然觉得那个方向远处的一棵树的树叶似乎动了动。那并不是他的眼睛看到的，只是余光注意到了而已。他低下头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再次抬起头向那片区域。一片安静，没有丝毫响动。
然而他并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片区域。那是一种来源于本能的直觉，他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
此刻他的心中泛起一阵恐惧，身上的汗毛立时竖起。
蓦地，那棵树的树叶又轻微摇动起来。
他的背部凉意渐起，两肩耸立，脖子下意识缩到其中，鸡皮疙瘩迅速在他手臂上蔓延。
他想要告诉昆吾，想要告诉身边人，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可是他不敢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此刻乱动会招来不幸。
树叶轻微摇动，他勉强支撑着坐在原地，就这么僵持着。
忽然，他看见一个黑色的东西从树叶后面露了出来。
他此刻心跳已经快到极致，他对时间的感受都已经渐渐模糊，此刻他的血液疯狂地在他血管中奔涌。
待到那黑色的东西露出全貌，他终于认出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人的眼睛，藏在树叶的后面。
当你远远地看到一个人的瞳孔时，那个人的瞳孔必然也已经锁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