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旁观

“无尽岁月里，”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喜羊羊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我坐在那个位置上，像看一场永不落幕的默剧。”

那人微微抬起一只手，指尖在虚空中随意一划。一道幽蓝色的光幕无声地展开，悬浮在两人之间的月光下。

光幕上，无数画面如同璀璨的星河般流淌、闪烁、湮灭。

喜羊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无数个世界！无数个……小菱菱！

他看到某个科技发达的都市世界，一个穿着利落夹克、黑色短发飞扬的少女骑着重型机车，在霓虹灯下疾驰而过，后座上似乎还坐着另一个世界的灰太狼，一脸惊恐地抱着她的腰。

他看到某个古色古香的武侠世界，一个束着高马尾、手持长剑的飒爽身影在竹林间与对手过招，剑光如雪，眼神锐利……

还有更多，更多！和平的、战乱的、现代的、古代的……

无数个世界的碎片里，那个黑发红眸、有着狼耳狼尾的女孩，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姿态、不同的命运，鲜活地存在着。

原来……原来有那么多世界！原来她可以在那么多地方，绽放出那么鲜活的、不同的生命光彩。

“她们……”喜羊羊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的嘶哑，挣扎着想扑向那光幕，“都在……都在啊！”

他想抓住那些幻影，想质问为什么唯独自己和小菱菱的世界如此残酷。

“是的。”

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光幕瞬间熄灭，只剩下冰冷的月光。

男人缓缓放下手，那双沉淀了孤寂的蓝眸，终于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痛苦的涟漪，但转瞬又被更深的漠然覆盖。

“她们都在。像夜空的星辰，数之不尽，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他向前迈了一步，月光将他颀长的影子投在喜羊羊身上，带着无形的重压。

“我旁观着。”他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却字字如冰锥，“旁观着无数个‘灰太狼’，抱着他们刚出生的女儿，笑容里是初为人父的无措与狂喜。”

'旁观着无数个‘小菱菱’，笨拙地学着走路，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旁观着她第一次打架，第一次受伤，第一次……爱上某个‘喜羊羊’。”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刺向地上蜷缩的少年，那里面翻涌起一种极其复杂的、名为“嫉妒”的黑色火焰。

“她们在无数的世界里欢笑、成长、经历悲欢离合。每一个世界的‘喜羊羊’，都理所当然地拥有着她。分享她的笑容，分担她的泪水，守护她的倔强……”

他的语速第一次有了细微的加快，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的、近乎自虐的尖锐.

“而我呢？”

他微微俯身，那张被岁月刻下痕迹的、酷似喜羊羊的脸庞在月光下逼近，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冰冷的指尖带着金属的质感，猝不及防地、用力地抚过喜羊羊脸上未干的泪痕。那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

“而我所在的那个世界——那个最初的、本该属于我的世界，”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无尽的空洞，“没有她。从来没有。\"

\"她……永远不会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