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4章 【大理寺少卿游1】
“有任务吗?”莜莜问道。
“没有,不过宿主你有人设要求,表面社恐+财迷,内心吐槽役,对“律法”有病态执念,你有过目不忘、善绘“图谶”、能听懂猫语的技能,简单来说你有半妖血统,你叫谢莜,是前太史局“灵台郎”之女,父因“私测国运”被斩,母流放崖州,你本人被没入“司藏署”做守藏吏——其实就是皇家图书馆管理员,正九下。”103说道。
“行,那这个小世界没有什么任务,就当我度假了是吗?”莜莜问道。
“对的,宿主。”103说道。
“那现在就去小世界吧。”莜莜说道。
“好的,宿主。”103说道。
……
洛阳四月,柳絮比雪更烦人。
它们钻进官袍领口,黏在猫毛上,让李饼本就紧绷的下颌线又多了一条牙印形的褶。“少卿,这是第三卷了。”
王七捧着焦黑的《女则》残篇,像捧着自己刚被丈母娘退回来的聘礼,哭丧着脸,“再烧下去,属下就得去抄第四卷——可武后只给了七天,属下的手又不是印书雕版!”李饼没接话,只伸两指捻了捻书脊。
火烤后的纸灰竟带一股腥甜,像掺了胭脂和铁锈。
他低头,鼻尖在残页上轻嗅——
“猫薄荷?”
王七没听清:“啊?”“没什么。”李饼收回手,指尖在袖里悄悄搓成拳。
他闻到的不是猫薄荷,是“画皮”的味道。
三年前他在岭南追过一只画皮妖,对方剥了人脸熬灯油,灯芯里就混着这种甜腥。
可画皮妖早在火里被烧成一抔灰,灰还被他亲手埋进白马寺银杏树下,如今怎么又冒出来了?“死者是谁?”
“宗正卿夫人韦氏,今晨在永兴坊小佛堂——”王七顿了顿,表情古怪,“自焚。但……火是从书页里烧出来的。”“书页?”
“对,她正给闺女示范‘女则读法’,读到‘妇德尚柔’那页,纸面忽然冒火,火舌顺着她指尖爬全身,烧到脸时,她还在喊——”“喊什么?”
“喊‘还我脸’。”李饼眯眼。
猫科动物的竖瞳在日光下缩成一条细线,映出王七脑门上的汗。“卷宗给我。”
“呃,徐少卿那边先调走了,说此案归司刑寺。”
“……”
猫尾巴在袍底“啪”地一声甩响,王七立刻改口:“属下这就去偷!”人刚跑远,李饼耳尖一动。
——有老鼠。
不对,是“仓鼠”。他回头。
大理寺正堂的高墙之上,一片青瓦被顶开缝隙,露出半张姑娘的脸。
脸很小,被夕阳照出绒绒的汗毛,鼻尖因紧张而发红,像偷油吃的鼠类。
那双眼睛却极亮,亮得……像两张刚铸好的铜钱。李饼与她对视三息。
对方“嗖”地把瓦片盖回去,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猫的本能占了上风。
李饼屈膝,在墙面借力两步,手一伸,直接把姑娘从檐后拎了出来。
她比想象中还轻,后领被叼住时发出短促的“吱”,像幼猫被母猫叼住后颈。“偷听官衙,杖三十。”
“我、我只是路过!”
“路过瓦檐?”
“我……我量尺寸!”姑娘挣扎着举起手里一截麻绳,绳上打着密密麻麻的结,“司藏署要换新高梯,我得量旧檐宽——”李饼把她转过来。
姑娘大约十八九岁,青碧公服短了一截,袖口磨得发白,胸前绣的“守藏”二字却工整如新。
她怀里死死抱着一只布囊,布囊缝隙透出焦黑纸屑——
李饼鼻尖再次捕捉到那股“画皮”甜腥。“囊里何物?”
“破、破书,”姑娘眼神飘乎,“司藏署丢了好些旧籍,我负责把烧剩的残页收回去,好、好记账。”“给我。”
“不行!”她抱得更紧,“一页纸抵一钱银子,你抢了,我就得赔。”李饼从没见过有人敢对“猫”护食。
他既新鲜又恼,尾巴在袍底再甩一次,声音却放轻:“我只看,不抢。”姑娘犹豫半晌,终于松开布囊。
李饼两指夹出一片焦纸——
正是《女则》扉页,背面却用血写着三个字:
“还我脸”。
血字边缘晕开细碎金粉,像有人把胭脂碾进伤口。“哪里找到的?”
“永兴坊垃圾堆,”姑娘小声,“我早上路过,看见火场清出来的灰里夹带纸,就、就扒拉了两下。”“可知失主?”
“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她忽然硬气,“司藏署条例:凡拾得遗纸,先登号造册,七日后无人认领,方可归公。今日才第一日。”李饼被气笑:“大理寺查案,你敢讲条例?”
“我讲的是律法。”姑娘抬头,眸子亮得近乎冒犯,“律法面前,不分寺署。”猫瞳微微放大。
李饼嗅到一丝更危险的气息——
这姑娘身上,有“人”的味道,却也有“妖”的腥。
像一锅翻倒的药引,苦与甜搅在一起,让他喉咙发干。“名字?”
“谢莜,司藏署守藏吏,正九下。”
“莜莜?”他下意识重复,舌尖卷起,像在试一颗新茶的涩。姑娘耳尖红了:“只有娘才这么叫。”
“好,谢藏吏,”李饼把残页放回她囊里,却用指甲在纸背划下一道极浅的猫爪印,“明日辰时,带所有残页来大理寺。我按市价收购。”“当真?”她眼睛“叮”地亮起,铜钱似的。
“猫不撒谎。”
“……你是猫?”
李饼笑而不答,松手,任她落地。
姑娘抱紧布囊,一溜烟跑远,青碧官袍下摆拍在膝弯,像只逃回洞的仓鼠。夕阳彻底沉没。
李饼低头,看自己指尖——
那里沾了一粒金粉,是血字上蹭下来的。
他把金粉放进嘴里,尝到铁锈与胭脂,还混着极淡的……
猫薄荷酒。“画皮,”他舔了舔犬齿,“看来有人想剥的,不止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