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第一段铁路成型
“好,好,好!”
刘琏连连说道,再次抬头看向面前的工部郎中,直接说道,“放心,此次本官定为你请功。”
“多谢大人!”
工部郎中连连道谢。
而这段时日,洛阳新都内城中百姓,对于这铁路也早有议论。
《大明日报》上关于铁路的具体情况也曾有过解释,所以百姓也能明白这铁路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担心被外人仿造。
因为铁路最重要的核心可不是外面铁疙瘩铺成的轨道,而是用来驱动行驶的蒸汽机,如此巨大的内需和制造工艺所造就的火车,这种改变交通方式的项目才是工部最重要的项目规划。
若是被外人仿造了去,那也不过是在为工部做嫁衣而已。
“这就是那劳什子铁路,看上去稀奇古怪的。
根据《大明日报》所说,就这玩意儿能一日万里,是不是有点天方夜谭了?”
“别胡说八道,这铁路可是圣人陆羽先生亲自督办的实学造物。
忘了之前的热气球了?
那可是能让人飞天的本事!”
“对对对,先生能做出这飞天之物,再做出这能一日万里的东西,岂不是易如反掌!”
在老百姓的认知里,翱翔天际可比一日万里的火车来得震撼得多。
他们殊不知。
后者的实现难度其实比前者更大,而且火车才是工业时代真正的核心种子。
此时,洛阳新都内的诚意伯府中,刘伯温通过特殊渠道得知了铁路和火车已经配备完成的消息。
一向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他,此刻在亭水阁楼内,也不禁心神起伏,嘴角微微上扬。
“老夫这一次看来是赌对了。
好在之前陛下在新都的银行内部众筹铁路之事,我诚意伯府参了一股。
实学之物,又有陆羽亲自重视,怎么可能会失败?”
刘伯温喃喃自语,面上洋溢的喜色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只是话语中也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遗憾。
这一场“好事”可不只是他诚意伯府参与了。
浙东派系的武英殿大学士宋濂,还有曹国公李文忠、宋国公冯胜以及定远侯王弼等人,都被他刘伯温拉拢过来,共同参与了不久前由大明银行内部推出的铁路众筹实学方案。
刘伯温叹了口气,面露遗憾之色。
他也不想如此。
可若是只有自家参与,恐怕等到洛阳新都一带的铁路开始盈利、赚得盆满钵满之时,当今圣上朱元璋极有可能会把他诚意伯府投入的本钱直接返还。
想要细水长流、可持续地从铁路项目上赚钱,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唯有把这些人都拉到一起,才有可能与陛下谈判一二。
刘伯温的猜测是正确的。
在洛阳新都内,得知铁路构建完成、火车也已完善,且接下来将用其运作洛阳新都一带铁路过道的运货事宜后,参与了大明银行内部实学股份的曹国公李文忠、宋国公冯胜、定远侯王弼,以及浙东派系的不少官员,个个笑得合不拢嘴,真是人在家中坐,聚宝盆从天而降,开心得不得了。
他们开心了,朱元璋却气得牙痒痒。
刚用完午膳的朱元璋收到了工部尚书刘琏递上来的折子。
与此同时。
他迅速想起了之前由自己亲自主推的大明银行实学股份中关于铁路项目的具体方案。
一番回忆后,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咱的钱,那都是咱的钱!”
朱元璋当即破口大骂。
他眼皮狂跳,看着从武英殿内处理完银行事务回来的太子朱标,又看了看跟着朱标一起回来准备蹭饭的陆羽,张嘴就把这“黑锅”甩到了他们两个年轻人身上。
“看看你们两个小子做的好事!”
朱元璋怒气冲冲地开口,手里拿着批阅奏章的笔墨,寥寥几笔,就在纸上算出了一个惊人的天文数字。
“一十八万两!这还是铁路初期用来运输洛阳新都附近一带货物的具体利润,每月一十八万两,一年下来可就近上百万两了!而且等到铁路不仅负责运货,还承担起交通任务时,势必会有不少驿站被裁撤,又能省下一大批费用。
驿站的利润直接归到铁路上,这一进一出又是一大笔钱!”
“不算还好,一算吓一跳”。
朱元璋越想越气,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了朱标和陆羽身上,“这么大的事,之前怎么不好好劝劝咱?
地主家再有钱,也经不起你们两个臭小子这样折腾,知不知道?”
面对朱元璋的倒打一耙,陆羽默默无声,不动声色地把朱标推了出去。
朱标久而久之也习惯了替陆羽承担来自父皇的巨大压力,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了,次数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朱标硬着头皮,同朱元璋理论起来:“父皇,洛阳新都附近一带的铁路,起初是您嫌
弃所需花费银钱太多,所以才让儿臣在银行内部联合官员制定了一个方案,这才有了铁路的实学股份。”
“对。”
陆羽在一旁附和着。
被朱标这么一开口,朱元璋的怒火一下子憋在了脸上,原本黑着的脸很快变得黑红黑红的,愈发难看。
憋了老半天,朱元璋才忍不住说道:“标儿,咱这还不是为了你吗?
为了咱老朱家吗?
谁晓得这铁路还真被这小子给办成了!”
朱元璋仇恨地看着躲在朱标身后的陆羽。
一时间,朱元璋越想越气,但他并没有简单粗暴地动手,而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原地不停地转来转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着,又算起了他心中的“小账”。
如今宫里每月的花费,膳食、后宫妃嫔以及下面的用度,越算越多,算得朱元璋头都大了。
“不行不行!”
朱元璋猛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继续嘀咕着,“这宫里不能再这么毫无顾忌地挥霍下去了,生活太奢侈了,比地主老财的日子过得还好,一顿八个菜,这是神仙老爷才过的日子?
得削减用度了!”
此刻的朱元璋,在陆羽眼里无疑是个标准的守财奴。
听到父皇这话,朱标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
他可不想再回到以前清汤寡水的生活。
苦日子忍一忍也就罢了,当年他又不是没过过,可问题是,如今大明国库到底有多少银钱,老朱家的内库又有多少银钱。
他朱标恐怕比父皇朱元璋还要清楚。
铁路一开,虽然利润的一部分给了洛阳新都内的不少权贵,也就是他的那些叔叔伯伯和朝堂重臣,但正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参与,铁路项目才得以更加顺利地推进,赚钱和回本的速度也快了许多,这些因素都得考虑进去。
如今无非就是原本计划赚一千万两,变成了赚八百万两现银,父皇就这么斤斤计较的。
朱标实在看不过眼了。
而陆羽此刻撇了撇嘴。
他只关心今天中午这顿饭还能不能蹭得上。
要是不能。
他打算立刻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朱标同陆羽小声商量时,朱元璋在一旁也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他时不时直拍大腿,疼得呲牙咧嘴;时不时双目一亮,似乎又想出了什么赚钱的好办法。
“对对对,就该是这样!什么大明最会赚钱的是陆羽,明明是咱这个陛下!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咱可真是太辛苦太劳累了!”
没几个呼吸的功夫,朱元璋就被自己的“深明大义”感动得差点稀里哗。
最后。
他把陆羽和朱标叫到身前,一脸正言辞地说道:“咱要收税,收铁路税!”
此刻朱元璋一边郑重其事地开口,脑子里想的却是山寨王的生意经:“此路是我开,此山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么一来,大明天下那么多的路都修成铁路。
他赚的钱,老朱家赚的钱,十辈子都花不完。
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这个办法,朱标听了面无表情,陆羽听了更是一脸平静。
“朱老鬼,论赚钱,你还是得跟我这个大明财神爷好好学学。
知不知道什么叫资本家?
知不知道什么叫资本的运转方式?
要赚就赚有钱人的钱,赚穷鬼的钱能有什么成就感,更重要的是也刮不出多少油水来。”
“父皇,先生说得对,儿臣也想到一块去了。”
朱标说着,就把陆羽和他此前在大明银行内为铁路开源节流想出的各种五花八门的赚钱方式,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其中有货物税,但凡用铁路运送货物,除了运输货物本身的费用,这些货物自身也需要加征税赋。
听上去虽然有些层层剥削的意味,但细想之下便可知,这对百姓民生不会有太大影响。
毕竟,能用到铁路搬运的货物必定数量巨大,要么是各地的豪族世家,要么是经商的商人。
这些人南来北往倒卖货物本就利润丰厚,国家收税本就是应有之义。
要是不服,再治个“非法倒卖”的罪名,把人压入大牢,抄没家产。
反正大明天子抄家的威名,大家伙早就从心底接受并习惯了,只要别做得太过分,闹到全国大清洗的地步,众人都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除此之外,还有乘务费,就是各个地方的有钱人,尤其是那些商人,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而乘坐铁路火车所支付的费用。
普通百姓一般享受不起,毕竟铁路刚出现,各方面技术还不成熟,存在一些风险。
所以先从这些生活豪富之家获取资金,积累技术,才能继续发展。
等到技术成
熟了,再面向大众推广。
等朱标全然说完,朱元璋彻底震惊了,眼神麻木,面容扭曲,看着陆羽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周扒皮”。
等朱元璋反应过来,一手指着陆羽当场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商人没一个好东西!”
对此,陆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陛下,铁路一道所获钱财,究竟是归于国库,还是该归于内库?”
陆羽的这一句话,让朱元璋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做这铁路生意的好像是他朱元璋,赚这么多钱的也是他朱元璋,而且又没赚老百姓的钱,赚的是其他商人以及那些为富不仁的世家豪族的钱,最重要的是,这些钱最后都进了他朱元璋的口袋。
想到这里,朱元璋笑容满面,拍着陆羽的肩膀,心里无比惬意:“此事容后再议,再议。”
朱元璋画风一转,安排陆羽坐下,看着陆羽的目光温和得就像看着亲儿子,甚至比对旁边的朱标还要亲切。
“不愧是你,我大明的财神爷,跟咱简直想到一块去了。
好好干,以后咱好好赏你!”
对于朱元璋画的大饼,陆羽早就免疫了:“陛下,那可以开饭了吗?”
陆羽不忘自己的“初心”,继续蹭饭。
“当然没问题!”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一想到铁路能赚的那些银钱,瞬间又笑容满面。
他二话不说,吩咐身边的大太监云奇:“还不赶快让御膳房把午膳端过来,都什么时辰了。
他们一个个还想不想活?”
“是,陛下!”
云奇赶忙下去催促。
午膳就在这武英殿内吃,还真如上次太子朱标在大明银行所说的,足足八个大菜。
“陛下,微臣要吃这个,那个也不错,香软桂花糕也还可以。
陛下,这汤怎么还没端好?
要不然劳烦陛下您给微臣端一下可好?”
这一顿饭,陆羽吃得十分舒爽。
有朱老皇帝亲自在旁侍奉,这感觉真是飘飘然。
恐怕纵观大明,能有此待遇的男人,也就他陆羽一个了。
擦了嘴,陆羽心满意足地露出笑容,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一脸宽慰地说:“陛下这一次做得很好,再接再厉,微臣很是感动。
好了陛下,不用送了,微臣就先回家睡会午觉再说。”
朱标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嘴角的笑意差点就喷了出来。
不知为何,看着父皇被先生“欺负”。
他心里不仅不觉得不自在,反而异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