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思虑

“执刃到!”宫门口传来侍卫洪亮的声音。

三位长老早早的便在大殿内等候,昨夜金复也是提前快马加鞭回到了宫门,向长老简略汇报此次出行的事宜,在得知如此小心都碰上了无锋的刺客后,三位长老表现不一。

月长老倒是没说什么话,但脾气暴躁的花长老当即就拍案而起。

“非要换执刃,现在可好,若是此次出行尚角出了什么意外,这执刃还不是得子羽来做?”言语之间满是对宫玉徵当初建议的不满。

雪长老安抚着气急败坏的花长老,“这不是没出事吗,再说了,执刃之位,本就是尚角比较合适,若不是事发突然,这位子,本来就该是尚角的,这兜兜转转的,也是天意。”

月长老也抚了抚自已的胡子,“这事已成定局,倒是子羽那边,听说这几日都没出过房门。”

话语间,宫尚角已经大步流星的来到了殿内,站定,向前拱了拱手。

“事情都处理好了?”

“回长老,基本处理妥当,若是有些忽略的小细节,手底下的人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

月长老顿了顿,又问道:“我听金复说,你在途中遇到无锋的刺客了?没受伤吧?”

“劳长老挂念,是遇到了无锋的刺客,不过他们在动手之前,恰巧碰见了云碧楼的人,不知怎的,他们倒打了起来,我们几人在混战中只受了些轻伤,现在都好了差不多了,并无大碍。”

“云碧楼?他们怎么打一块去了?”

宫尚角眉眼低垂,黝黑的眸子动了动,“无锋近来行事颇为嚣张,或许,不知何处得罪了云碧楼吧。”

宫远徵在昨夜金复回来后,便彻夜未眠,兴奋,但担忧也颇多,金复的嘴巴,面对宫远徵时,除了云碧楼真正主子的身份外,其他全透露出来了。

“那姐姐呢?姐姐没受伤吧?”不是不担心宫尚角,往年宫尚角外出,宫远徵也担心的不得了,可宫尚角有着自已专门为他研制的医药,身边好歹还跟着几名侍卫,人少,却都是角宫一等一的高手,可姐姐外出只带着竹溪一人,且听金复的意思,遇见姐姐时,只看到了姐姐一人...........

大殿外,宫远徵孤身一人等候在外, 在听到下人禀报哥哥已回,他便早早的等在了这里,而宫玉徵回来,第一时间便带着她买给远徵的礼物回到了徵宫,却没瞧见个人影。

殿内。

月长老说道:“我记得当初云碧楼刚建立的时候,无锋也派人去招顺云碧楼,却无功而返,甚至折了不少人手。”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便云碧楼置身事外,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若无其他事,尚角便先退下了。”

宫尚角刚一脚踏出大门,便看见了愁眉苦脸,一直在原地打转的宫远徵。

“哥!”宫远徵眼睛明显一亮,打量一圈未发现宫尚角有何异常,便开始向他身后看去,什么也没有,那明亮的眼珠子又瞬间暗淡下来,焦急爬上了脸庞。

“怎么没见姐姐,姐姐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姐姐私自下山,被长老给罚了?不行,我得进去给姐姐求情去。宫远徵嘴上还在说着,身子就已经自已动起来了,火急火燎的便向殿内冲去。

宫尚角被宫远徵一系列的问题弄的脑袋有点懵,还未缓过神来,胳膊已经拦住了宫远徵。

“你倒是听我说。”

宫远徵脚步是停了,一脸疑惑的看着宫尚角。

“那哥你快说呀,我着急着呢!”

“你来的时候没遇见玉徵吗?回来之后她直接回徵宫了。”

话音一落,宫远徵满脸的担忧便这样僵在脸上,慢慢转变为不好意思,“哥,是我太着急了,我没碰见姐姐,我还以为,她和你一起来长老院了。”

“你又不是不

知道,你姐姐对长老院可喜欢不起来了,哪次来不得和长老碰碰嘴皮子。”

边说边往徵宫的方向走。

“要我我也不喜欢.......”宫远徵落后一步,嘴里嘟嘟囔囔。

到底不敢声音太大,说来也怪,哥姐二人的教育其实南辕北辙,只是平日里较为迁就宫尚角罢了。

要说对长老恭敬,若是姐姐在旁,不顶嘴就已经是他的手下留情了,可若是哥哥在旁,还是得做做样子。

其实宫远徵并不觉得姐姐做的不对,若是长老公平,做事妥帖,敬他们一下又何妨,可这么多年,他早已看透了长老们的做派。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在小事面前,不论谁对谁错,哥哥在他和宫子羽面前总是向着他,可在大事面前,自已受到的责备也不少,可长老,要他说,哼........

宫尚角即便在前走着,也时刻注意着身后一声不吭的宫远徵。

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面的情绪不断转换,一看便知,心里又在想着什么不开心的事,别到时候想着想着,把自已想的生气了。

宫尚角无奈,转移话题,“远徵,此次归来,你姐姐给你买了好多东西,你应该会喜欢,以前我给你买过不少东西,但都不知你喜不喜欢。”

“哥哥送给我的我都喜欢。”

“话可不能说太早,你们姐弟二人年龄一样,看过她给你买的东西后,说不得还会觉得我以前买的东西不好。”

“怎会,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姐,送给我的我都喜欢。”

话是这么说,但宫远徵的心思很明显的飘到了宫玉徵带的礼物上面,不再去想那些让他觉得不愉快的事。

宫玉徵在徵宫没见到自家弟弟,便派人去角宫看了看,听侍女打探的消息,原是早早的便去长老院等着宫尚角了。

她也不想在房间内等候,便来到了院内侧对着大门的亭廊下,这样一眼便能看见来的人。

她放置在桌面上的纤纤玉手忍不住动了动,食指轻点桌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双眼有些无神的看向大门的方向,久久不见宫远徵的身影。

“唉...”宫玉徵没忍住叹了口气。

远徵与角宫的关系太好了,好到让她不放心。

她虽与宫尚角坦白,可破镜难重圆,宫尚角不是傻子,执刃的死,对执刃之位的势在必得,还有云碧楼的事,即便事事都有她自已的解释,可自已参与其中,因着这几年的交情,还有远徵,没闹什么难堪的事,可,她和宫尚角之间,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如履薄冰。

若是她颠覆了整个宫门,宫尚角如何想她不在意,本就是演戏维持来的表面,或许付出了些许的真情,可身为局中人,不真些,又如何让宫尚角相信。

可远徵呢?他从小在这里长大,那些人再不亲厚,也是他的亲人.......

宫玉徵双眼紧闭,蹙起的眉头,颤动的眼睑,或许,宫门里的那几名无锋,也是个很不错的存在呢。

只一瞬,宫玉徵面上的纠结迷茫便消失不见,睁开的眼眸中多了些浓重的色彩,越来越清晰,原是快步走来的宫远徵和其身后慢悠悠背手而来的宫尚角。

“姐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宫远徵看着面前面色红润,衣衫整洁的宫玉徵,一点都没有长途跋涉的疲惫。

“姐姐稍等片刻,我让人把昨晚便炖在锅里的鸡汤给你端来,好好补补,里面有我特地放进去的滋补药材,还有哥哥,再不喜荤食,也多少喝点..........”

宫远徵的小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倒是一点都没给宫玉徵说话的机会,宫尚角坐在一旁笑看着说在兴上的宫远徵,还不忘给他递过去一杯润喉的茶。

“话说回来,哥哥说,姐姐给我带了礼物?”宫远徵一脸期待的看

着宫玉徵,以往都是宫尚角外出带给姐弟二人,这还是第一次姐姐外出给他带东西的,他都想好了,不管感不感兴趣,都不能扫了姐姐的兴。

“东西太多了,我早早的便让人送到你屋里去了。”

“那我先去看看,记得喝汤。”

宫玉徵和宫尚角二人相对无言,一直等到侍女上完吃食退下后,这个亭廊处只剩他们二人,宫玉徵才将藏于袖口的玉佩拿出来。

“我也给尚角哥哥买了礼物,用你的银钱,买送你的礼物,倒是有些见花献佛了。”

“不管是谁的银钱,这总归是你的心意。”宫尚角接过那枚玉佩,是一枚白玉鱼型佩,样式不错,只是这鱼形状看着有些许的调皮。

“尚角哥哥自我遇见便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平日里又总着一身深色的衣裳,这玉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带在身上,多少有些活力,况且,我之前不是弄碎了你一枚玉佩吗?也当赔礼了。”

若是宫玉徵不说,他早就忘了那枚出现在上官浅身上的玉佩。

宫玉徵看着面前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周身喜悦的宫尚角,没再说什么,端起一旁的碗为自已盛了一份鸡汤,拿起汤匙慢慢喝了起来。

垂下的眼睑挡住了宫玉徵眼中的深意。

宫尚角,这份兄妹之情,我演了这么多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我不是个好人,那年你领着小小的远徵来到徵宫,见到我的第一面,你眼里的惊愕我看的一清二楚,明明是一样的年岁,弟弟眼中满是天真和稚气,而我的眼里却满是打量和算计。

你总以为,是长老院的忽视,下人的刁难,徵宫的重担,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可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从来,就不是个好人。

“你会保护好远徵的对吧?”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有些莫名其妙。

“我当然会保护他。”

宫尚角看着面前还在喝汤的宫玉徵,有点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他手指不由自主的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一双眼死死盯着面前若无其事喝汤的宫玉徵。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宫尚角想,这么多年了,他依然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不是一母同胞,但他对他们姐弟二人如同对待自已的亲弟弟亲妹妹一样。

他知道他们姐弟二人的实力,他自然也知道,他们没有在自已面前表现的那么乖顺,若真如他们表现的那样,宫门里的人又如何如此怕他们。

很多人都说他被徵宫姐弟二人蒙蔽了双眼,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当他不在的时候,凶一点,狠一点,对自身有了保障,宫门的人便不能再欺负他们。

可,最近的事,倒让他觉得茫然。

他虽常年在外行走,可不代表宫门的事他一概不知,且,宫玉徵对徵宫的人的掌控有多么牢固,他也是知道的。

执刃一事与宫玉徵有关,当他知道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他不知该怎么做,一边是宫门,一边是放在手心里的姐弟二人。

他放任自已,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云碧楼,云,碧,楼。

他到现在都记得, 那日离开时宫玉徵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他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可那种感受,算计?阴冷?

她故意的。

玉徵,你又想做什么呢?一些不敢让远徵知道的事?

宫玉徵怎么会感受不到宫尚角的目光,只是视若无睹罢了。有些事,她几乎摆在了明面上,宫尚角,你会怎么选?不管怎么选,保护好远徵,是你一开始就给我的承诺。

宫玉徵放下手中的汤碗,未曾点破二人之间的暗潮。

“宫子羽,似乎要进行三域试炼了吧?”

宫尚角看着面前若无其事,依然笑言晏晏的宫玉徵,有些许的无力。

“是,三域试炼是宫门成年男子必须经历的试炼,只是我刚刚在长老院,与长老闲聊时听说,宫子羽自那事过后,便一直将自已关在屋里,不曾出来。”

“他会出来的,不出意外,就是这几日了,不说金繁,就是那云为衫,都不会允许宫子羽一直闷在屋里,不然,她怎么搞好关系,又怎么得到线索?”

说起云为衫,就不的不提起上官浅了。

不过上官浅这几日,不管说什么,干什么,都离不开那个院子,相比于云为衫,她倒是更为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