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太寒碜了
他们的反应,他们的议论,于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过山岗,毫无意义。
他心中只有一股不断积聚、亟待宣泄的怒意!天牢被劫,下属被打,这是对他权威最直接的挑战!
他秉持着“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的信念,绝不接受这份委屈!
他目光坚定,步伐沉稳,托着那象征着力量与资源的丹药山岳,径直朝着九层天牢的方向走去。
他要去讨回一个公道,一个属于三界执法者的、不容侵犯的公道!
林竹托着那如同小山般的丹药缸桶,面色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大步流星地走在仙路上。
沿途的神仙们看到他这副怒气冲冲、煞气隐隐的模样,再联想到刚刚传开的九层天牢被劫狱的消息,哪里还不明白这位爷此刻的心情?
一些自诩“明哲保身”或“顾全大局”的神仙,不由得纷纷摇头,低声议论,话语中充满了不看好与劝诫。
“唉,林狱神此番,怕是怒极攻心,失了方寸啊……”
“地藏王菩萨是何等存在?
那可是连冥河老祖都奈何不得,据说实力犹在如来佛祖之上的准圣大能!其势力盘踞幽冥无数岁月,根深蒂固,岂是区区一个大罗金仙能够撼动的?”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啊!纵然林狱神战力逆天,可境界的差距,终究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是啊,三界安宁来之不易,当以和为贵。何必为了一时意气,去招惹那等恐怖存在?不如暂且忍耐,从长计议……”
“狱神大人,听小仙一句劝,放弃报仇吧!地藏王菩萨,真的惹不起啊!”
这些或“好心”或“现实”的劝慰之言,如同蚊蚋般传入林竹耳中,他却恍若未闻,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那巍峨耸立、散发着森严气息的九层天牢。忍耐?从长计议?在他的字典里,面对如此赤裸裸的挑衅,唯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
九层天牢之前,一片肃杀。
以毕方、太古天鹰、离渊金龟等大妖王为首,众多三界执法者已然排成了整齐的方阵,严阵以待。
他们个个面色凝重,眼神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与深深的屈辱。
天牢被劫!重犯逃脱!下属被打伤!
这对他们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自从狱神大人执掌天牢,整顿三界法纪以来,何曾发生过如此恶劣的事件?
这不仅是打了天庭的脸,更是狠狠扇了他们所有三界执法者的耳光!让他们觉得在狱神大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尽管他们心中也清楚,此事背后定然隐藏着极大的蹊跷,连玉帝似乎都态度暧昧,但那又如何?耻辱就是耻辱!
当看到狱神大人那虽然平静,却蕴含着滔天怒意与不屈意志的身影出现时,他们心中所有的疑虑和畏惧,都被一股同仇敌忾的热血所取代!
此仇不报,非君子!管他是地藏王还是天藏王,敢犯天条,伤同僚,就必须付出代价!
不知不觉间,这群由林竹一手带出来的执法者,已然深深染上了他那从不屈服、睚眦必报的傲骨!
方阵之中,气氛凝重而激愤。
有人低着头,紧握双拳,担心着即将到来的责骂,更痛恨自己的无能。
有人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自责修为不够强大,未能守住天牢。
有人眼神灼热,紧紧盯着远处,期待着那位总能创造奇迹的老大,会带领他们做出怎样石破天惊的事情。
更有人低声嘶吼。
“老大若要战,我必第一个冲上去!管他什么菩萨罗汉,敢惹我们,就干他娘的!”
就在这无比压抑又充满决绝的气氛中,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尽头,正一步步朝着天牢走来。
所有执法者,无论之前是何神态,此刻都不约而同地猛地挺直了腰板,如同出鞘的利剑!
眼神中的犹豫、羞愧、不安瞬间被坚定与决然所取代,齐刷刷地望向那道身影,准备迎接他们的主宰,他们的领袖——林竹!
……
林竹走到九层天牢前那宽阔的广场上,心念一动,那庞大的丹药缸桶便被他收入储物空间。
他负手而立,神色冷峻如万载寒冰,先前在凌霄宝殿刻意收敛的暴戾与狂傲气息,此刻再无保留,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压得周围空间都仿佛凝滞了。
所有执法者都屏住了呼吸,垂首站立,空气中弥漫着劫狱之辱带来的压抑与浓得化不开的愧疚。
他们预感,一场足以震动三界的大事,即将由眼前这位白衣仙君拉开序幕。
林竹淡漠的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执法者,都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头颅垂得更低。
“天牢被劫,檀陀地藏逃脱。”
林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执法者耳中,如同冰珠落玉盘,不带丝毫感情。
“谁,来告诉本座,怎么回事?”
为首的毕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无比的羞愧与沉痛。
“回禀主人!是属下等无能!看守不力,致使重犯在他人接应下逃脱,损了天牢威严,更丢了主人您的脸面!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属下等无能!请老大责罚!”
身后,所有执法者齐刷刷跪下,声音震天,充满了自责。
然而,林竹并未如他们预想的那般雷霆震怒。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淡漠,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宽慰?
“丢了面子,固然难堪。”
林竹的目光扫过众人。
“但至少,尔等性命无虞。
面子丢了,可以再挣回来。人若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暖流瞬间涌入了众多执法者心中!
他们原本以为会迎来狂风暴雨般的斥责,甚至严酷的惩罚,却没想到老大首先关心的,竟是他们的安危!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在众人心中蔓延。能追随这样一位虽然手段酷烈,却真心体恤下属的老大,是他们此生最大的幸运!
但紧接着,林竹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无比锐利与森寒,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兵!
“但是!”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冲天的煞气。“我天牢立世,靠的便是铁律与威严!岂容他人随意践踏?!”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古人云。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然,于我三界执法者而言,敢犯我天牢者——”
林竹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
“虽远必诛!!!”
“那宝藏天女,敢闯我天牢,劫我重犯,伤我同僚!此仇不报,非君子!本座在此立誓,定要让她,让那地藏王菩萨势力,血债血偿!要让三界众生都知道,犯我天牢者,必将付出永生难忘的代价!”
当林竹斩钉截铁地说出“虽远必诛”以及要出征幽冥,向地藏王菩萨寻仇时,整个执法者方阵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执法者都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接去找地藏王菩萨的麻烦?
那可是连天庭都忌惮无比,连凶悍的阿修罗族都被压制得抬不起头的幽冥巨擘啊!其强横与杀戮值,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西方教还要令人胆寒!
他们可是清楚地记得,多年前曾有一位天庭的大罗金仙,因私怨潜入其势力范围寻仇,结果直接被雷霆手段灭杀,连魂魄都没能逃出来,彻底魂飞魄散!
而天庭事后,也只是不痛不痒地重申了一下“地府之外不得涉足”的规矩,并未敢有过多追究。
去找这样一位存在的麻烦?
这简直是……太疯狂了!
然而,这死寂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息的时间!
随即,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整个方阵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热烈反应!
“吼!!!”
“虽远必诛!!”
“报仇!报仇!报仇!!”
“干他娘的地藏王!敢劫我们的狱!弄死他们!”
“老大威武!誓死追随老大!”
所有的执法者,无论是大罗金仙还是金仙,此刻都如同疯魔了一般,双眼赤红,激动得浑身颤抖,摩拳擦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斗志!
恐惧?担忧?在那滔天的屈辱和老大那不容置疑的决绝面前,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他们眼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跟着老大,杀向幽冥,把那该死的檀陀地藏和宝藏天女揪出来,把地藏王菩萨的脸面踩在脚下!
让三界都知道,三界执法者的威严,不容侵犯!
因此,放在以往,三界执法者们虽然悍勇,但对于地藏王菩萨这等矗立在幽冥之巅、连天庭和阿修罗族都奈何不得的巨擘,内心深处是存有极大敬畏,甚至可说是畏惧的。
与之为敌?
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然而此刻,听闻林竹竟要带着他们,直接去向地藏王菩萨的势力寻仇。
这些执法者们非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一个个如同被激发了血脉深处的凶性,眼中闪烁着嗜血而兴奋的光芒,显露出狰狞面目,仿佛一群被触怒了逆鳞、亟待择人而噬的洪荒猛兽!
耻辱需要用鲜血来洗刷!威严需要用敌人的哀嚎来重塑!
他们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热血直冲脑门,对这场看似疯狂、却又令人无比期待的报仇之战,充满了病态的渴望!
九层天牢,沉寂太久了,这次,怕是要搞出震惊三界的大动作了!
与执法者们同仇敌忾的狂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周围那些越聚越多的围观仙神们的一片哗然!
惊叹声、质疑声、倒吸冷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疯了!真是疯了!林狱神竟然真的要去找地藏王菩萨的麻烦?”
“这……这简直是不知死活啊!蜉蝣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地藏王菩萨的势力何等强大?
那是连冥河老祖都头疼的存在!
这些执法者虽然精锐,但去了幽冥,无异于羊入虎口,是死路一条啊!”
“别忘了前车之鉴!当年那位大罗金仙,不过是因私情潜入,就被当场格杀,魂飞魄散!天庭最后不也只是划了个地府活动范围了事?连大罗金仙都难以全身而退,何况他们?”
“地藏王菩萨在地府之外,拥有三界默许的‘杀人无罪’的处决权!
这是何等恐怖的权柄?林狱神带着他们去,这不是报仇,这是去送菜啊!”
议论纷纷中,终于有与林竹相熟,或是真心担忧天庭损失惨重的仙官忍不住了,焦急地跳了出来,高声劝道。
“狱神大人!三思啊!千万三思!”
“九层天牢的实力,我等有目共睹,执法者们亦是精锐。
但恕我直言,这与地藏王菩萨经营无数岁月的幽冥势力相比,仍是远远不及啊!”
“大人!切莫冲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禀明陛下,由天庭出面斡旋方为上策!何必以身犯险?”
林竹闻言,猛地转过头,冰冷的目光锁定在那劝诫的仙官身上,语气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与不容置疑的傲然。
“哦?依你之见,本座……不如那地藏王菩萨?”
那仙官被林竹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狱神大人息怒!非是大人不如他,而是……而是此一时彼一时啊!在三界之内,天庭所及之处,大人您自然是说一不二的大佬!
可一旦出了三界管辖范围,深入幽冥,那里是地藏王菩萨的主场,天道规则都有所不同,大人您的实力难免会受到限制,行事也会多有不便啊!
执法者们干活,在其职权范围内自然无往不利,这并不丢人……”
“受限?不便?”
林竹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他怒极反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羞辱般的愤慨。
“照你这么说,我林竹,我九层天牢的威严,就只能龟缩在这天庭划定的圈子里?出了这个圈子,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别人打了我的左脸,我还得把右脸凑上去?
这样活着,寒碜!太寒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