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迟疑，不是自我怀疑

等戴乐走远之后，原本表现十分悠闲的范瑜直接一个弹跳起步，“走吧。目前在这边的工作已经基本结束。”

赵寓志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在刚入职的时候，赵寓志还对这份工作抱有幻想，甚至在一两年的时间里都还会觉得这份工作是联系穿越者与这个世界的纽带。但在后来的工作过程中，他逐渐明白，这就是在拉壮丁，甚至他本人都是被拉的壮丁之一。

真正联系穿越者与这个世界的从来不是他们这些壮丁，而是那些真正生活在正常社会中的穿越者们。除了寿命，他们没有更多异于常人的表现，他们无法表现出非人的一面，反而让联合会这边的社会舆情对穿越者相对友善。

赵寓志在认清这个现实之后，在面对这份工作时也少了很多对职业的光环崇拜，而是开始以平常心对待。平常心，也就是让赵寓志可以对这份工作抱怨，吐槽，甚至辞职。好吧，最后这个想法就没出现过就是了。

赵寓志的工作其实不算太难，不管是分析还是决策其实都是范瑜自己在解决，而赵寓志需要做的只是简单的归类处理，以及范瑜需要的时候将对应的资料快速调出。但这只是相对来说的，他所负责的资料简直就是浩如烟海……好吧，夸张了些，但每一次转移他需要调动的资料至少也有二三十份了，而这仅仅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他现在简直就是人型资料库。

“呼~”长舒一口气将翻找资料带来的眼睛不适，“迟早有一天我会看资料给看瞎的。”跟在范瑜身边这段时间，他真的就看了太多东西了，从培养名单到卧底代号，从开发项目到武器更新，只能说因为范瑜负责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连带着给他当秘书的赵寓志也见识到了很多。

“想太多了，就这点工作量完全影响不了进化之后的身躯。”情况不紧急的时候，范瑜不介意与赵寓志唠嗑一下，“就我将近三十年的工作经验来看，这种小打小闹甚至不会影响到睡眠质量。被影响了只能说明你太弱了。”

赵寓志对这种调侃也是无力反驳，毕竟他是真的变弱了，要知道刚从穿越者学院毕业那年，他还是强大的一流战士，但当同期，甚至晚一期的人都开始朝着超一流发展时，他却跌下达到只能穿戴二流装甲了。

范瑜都有些惊了，这玩意还能掉啊？他自己都快忙成狗了也还保持着一流上游的战斗力，结果这小子竟然掉级了？虽说后面也知道了就是这小子自己松懈了，但范瑜也算是头一次见了。

“谁家好人能在一天工作将近十八个小时之后，还能抽空巩固战斗能力的。”赵寓志也很纳闷，虽说进化者会强于常人，但范瑜这种，还有刚才接待的那位学弟性质的戴乐，他们真的是人啊？还是说人的物种定义已经改变了，像他们这样的才算是正常人，而自己这种已经沦落成废物了。

“据我所知还是挺多的，进化者的精力过于旺盛了，所以在处理日常事务的时候，精力消耗一般，才能待机很长时间。”范瑜也不是很在意赵寓志的实力，但他们的任务性质让他们必然会在一部分时间内身处险境。他已经习惯了赵寓志跟着的感觉，毕竟也有差不多三年了。

重新培养一个顺手的助手估计也需要个两三年，还是督促一下赶紧将实力提上来算了。

赵寓志知道，解释是没有用的，哪怕他说自己整理资料需要时间，范瑜也只会让他自己提速，所以再次深吸一口气之后，直接表明了态度，“我会赶紧把实力提上来的，最多两月，我会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之后的任务有可能涉及独立行动，我可不想听见你阵亡的消息。”范瑜拍了拍赵寓志的肩膀，以示鼓励。

对此，赵寓志还是挺高兴的，再这么说也算升职了。哪怕这个职位的前景他已经看清了，他也同样期待。

“接下来要做什么？”赵寓志知道任务安排很紧迫，但是并不知道为什么。

“去看看一些以前的培养计划现在效果如何了。”赵寓志问，范瑜就直接回答，毕竟这种任务没有用遮掩的必要。

赵寓志再一次震惊，虽然对这个计划他连名字都不知道，但就目前为止所见的资源投入已经十分惊人了。结果这还不是第一批次？！同样的投入联合会不知道已经进行多少次了！

“我还以为是验证呢，没想到已经开始逐步铺开了。”赵寓志快速的跟在范瑜后面，这不是作为下属的谦卑，而是他真的有点跟不上。

“想什么呢？这事国策，不是你一拍脑袋的判断，没有确切的案例，你以为扮家家酒呢？”对于赵寓志隔段时间就会有的一点犯蠢，范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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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乐没有跟自己的队友一起离开。

尤琪要去确定洛伦兹的情况，虽然在言语上有些冷淡，但她却很关心这孩子的后续安排。王志奇事就简单且下流多了，他已经穿越好几年了，并且没有固定的性爱伴侣，所以现在他就是随便去找个相关服务了，每次任务结束他都这样。

戴乐现在更纠结的不是洛伦兹的问题，也没有王志奇那样的欲望，所以直接随便找了个公寓走了进去。

随着他点进一个电脑软件当中，这台租借的玩意直接陷入了黑屏。戴乐没有疑惑，只是平静的等待，那种让旁人会怀疑是不是电脑坏了的等待。

仿佛是对戴乐固执打扰的不耐烦，信号接通之后出现的人影上来就是一句反问：“我应该说过，没什么大事别乱拨打这个频道。”

显然是到处乱跑的李清澜！

“我需要你的建议。”戴乐没有找借口，直接就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没空，抱歉，再见。”

没有辩解环节，没有律师，甚至没有公证人。整个流程更像是一场早已排练好的话剧，只不过演员只有一个，观众也是一个——那就是埃里克自己。

一名身着黑色风衣、佩戴纯白面罩的男子，孤身走入那间没有编号的地牢，身后没有任何记录设备。那人站在他面前，没有多余寒暄，只是缓缓取出一份文件。没有联邦徽章，也没有编号，一切都像是从阴影里拿出的遗书。

他念出了那份文件的内容——准确来说，是对埃里克“处理结果”的通报。语气平稳如同机械合成，听不出感情波动，更不像是真人在宣读生死裁定，反倒像是在交接工作。

“因侵蚀度超标，编号d3-1721猎犬埃里克将被执行特殊隔离。”

说完，他当着埃里克的面，将文件放进了一个小型金属处理器中，启动。几秒钟后，那份文件在烈焰与高频粉碎中被彻底销毁，碎末混着金属灰尘飘落在地，像是纪念一个不存在的判决。

没有备份，没有记录，更没有申诉通道。整个过程甚至连一丝象征性的仪式感都没有。

但埃里克并没有反抗。

不是因为他认罪，而是因为他清楚，这根本不是判决——而是一种“安排”，一种给他个人的安排。或者说，是一种告别。

他甚至没机会张口说话，从他被从黑牢中拉出来那一刻起，口部的神经抑制器便启动了，彻底剥夺了他表达意愿的权利。

这是一场属于联邦高层与猎犬之间的默契仪式。无需解释，因为解释就是软弱。更不会有怜悯，因为猎犬不是人——至少在任务体系中，他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