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停不下来了
“她不疼吗?”有人仰头看着半空中的乌姀。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不疼……吧?”
“好厉害啊。”
白枫鲤握着剑柄的动作紧了又紧,看到乌姀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痛色,又生生克制下来,终于忍不住要上前,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她回头一看,是幸之星。
“她有分寸。”
“她没有!”白枫鲤低声反驳,声音低得似乎只有自已能听见,“闯祸被竹条抽都要装作不疼,就是一个要面子的小丫头而已……能有什么分寸。”
黑气入体,如剔骨之刑,怎会不痛?
“那也是她想做的,她想救大家。”
“明明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事情,到底为什么要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啊!”她怒不可遏,还是有理智地压低了声线。
幸之星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内心,“你失态了。”
他们从小就认识,白家大小姐的情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浅显易懂了。
白枫鲤一顿,像是反应后冷静了下来,忍不住按了按眉心,“抱歉,我……”
彩女幻境一行,确实把她的心绪起伏和乌姀完完全全地挂钩在一起,有时候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把自已摆在三丫的位置。
“既然看不下去,那就别看了。”幸之星背剑上前一步,少年高大的身躯将她的视线遮挡,完完全全地挡在身后。
“也好。”
白枫鲤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看,心就不会乱。
“她在干什么?”
沉静凌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众人回头看去,一行人仙风道骨,面容肃静,比任何一个宗门都要接近仙人的形象。
清坞宗的亲传来了。
“你们其他人呢?”温珏玉对上为首的云祁湛的视线。
“我们遇到了伏击,损失了不少人,现在在林外驻守。”
“还有多少人?”
“一百多人。”
温珏玉眉眼微动,没想到清坞宗这次也是……损失惨重啊。
“你还没回答我。”云祁湛定定地看着他,“她在干什么?”
温珏玉也没隐瞒,“那两团黑雾就是伏击的幕后黑手。”
聪明如云祁湛,几乎一下就看出了僵持的两方在干什么,猛地扯住他的衣领,靠近,“你不要告诉我,她在吸收黑雾?”
温珏玉也不恼,点了点头。
“让她下来!”
“这是她想做的事。”
“她想做的事就是去死么?!”云祁湛狠狠地甩开他,“你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体要是承受不住那两团黑气,她会死,会爆体而亡的知道吗?!”
“爆体而亡?”卫凤鸣脸上神情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你们难道没看到她停不下来了吗?你们师兄到底是怎么当的!”
“她停不下来了?”白枫鲤瞳孔一缩。
温珏玉嘴开了又合,居然说不出话来。
云祁湛的暴怒质问,让在场的人无一人能回答。
云祁湛自觉失态,无力垂落的双手紧握成拳,再抬眸,他双眼猩红,“我那时候就不该让她找你们的!”
恨他就恨他,总比丢了性命好。
这确实也是乌姀的困境,她发现自已真的控制不住了。
一开始是她主动把黑气往自已体内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黑气化作粗壮的一道黑绳,主动强硬地往她灵脉里钻。
她忍不住龇牙,真的好痛。
这是一场双方的对弈,谁先承受不住,谁就会死。
“烦死了,叽里咕噜只会说一大堆没用的话,站在这里吵架不如做点什么。”
娇俏的女声打破了他们的沉默,朝天娇朝卫凤鸣使了个眼色,“凤鸣,我们上。”
卫凤鸣点了点头。
公竹钦一只手搭着一个人,直接把人按住,他一脸奇怪:“你们上哪去?”
“帮死蝶蝶吸收黑气啊。”朝天娇满脸坦然,眉目间带着少女的任性天真,但又无比坚定:
“我们一人帮她吸一点,说不定她就能好受一点,也能挣脱出来了。”
她拍落他的手,闭目凝神,以灵力为引,将源源不断的黑气往自已身体里引。
“好痛!”疼痛感出乎意料的来势汹汹,她忍不住弓起了腰,喉间一甜,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死蝶蝶!怎么不早说这么痛啊!”她嘴上怒骂着,手上动作却不停。
卫凤鸣不以为然,“痛能痛到哪——呃啊!”
黑气一进入他的灵脉,一阵剧痛顺着血脉直冲脑袋,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钝刀,一寸寸把他的血肉从骨头上剔除。
他没想到会这么痛,冷汗一瞬间布满额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
这么痛,居然这么痛……死蝶蝶怎么看上去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他,谢锒琅往他苍白的唇瓣里塞了两颗丹药,“怎么样?”
“没……事。”卫凤鸣疼得说话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你身子骨弱,别一起了。”
谢锒琅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一边,对着若有所思的幸之星开口,“能帮我把头绳取下来吗?”
“你身子不好,别参与了。”幸之星拍了拍他,“听话。”
不等谢锒琅开口,他抽剑,“阿钦,枫鲤,我们上。”
“好。”毫不犹豫。
三道身影向上掠去。
站在原地的谢锒琅垂眸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沉默。
一滴水珠突然掉在了他的鞋履旁。
两滴,三滴。
这具没用的身体,一直需要他们的保护,可是他呢?什么都不能做。
“去吧。”夜不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轻轻道,“多少能吸一点,她都能好受一点。”
谢锒琅抬起头,眼睛通红,“大师兄……”
他抬手取下了他的红头绳,墨发散落一地。
谢锒琅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在心里和那个人说:
拜托了……帮帮他们。
谢锒琅再睁眼,眼里已经是冷漠杀戾,他握了握拳,似乎在确认是不是真的夺回了身体。
他不想介入这种麻烦事的,但是那个白痴一直在哭,一直哭,哭个不停,一直在他心里哭。
烦死了,睡觉都不安生。
谢锒琅还是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