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5章
离开的那人,指的是黄粱墓穴里的长生者。
过去还有个人给自己找乐子,它化名卢无首,陪长生者玩了十生十世。
自他走后,黄粱就安静了。
卢无首的故事消失在历史中,不死帝兵沉眠地下,睡了很久很久,一点声音都没有。
日子枯燥无味,它再也没活过来。
如今,又有人作伴,不如再活一次,再走走黄粱。
张居正问:“还叫卢无首?”
少年摇头:“那是以前的事,这辈子,姓黄。”
黄粱的黄。
张居正挑了挑眉:“怎么称呼?”
“黄道吉日,如何?”
它给自己想了个名,有四个字,身上的灰衣道袍变成了土黄色。
灰衣变黄袍,它就变成了他。
“还成。”
张居正就点了点头:“黄道友。”
少年抬眼,应了声:“张道友。”
黑衣青年,黄袍小道,两人结伴而行,走向了茫茫山林。
……
某年某月,
水牛镇外来了两个人。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
高高瘦瘦的是一个年轻道士,穿戴蓑衣斗笠,脚踩粗麻布鞋。
他一路风尘仆仆,从远方来,双眼明亮透彻,面容木讷沉稳……像一块生了苔藓的青石。
矮一些的,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大概有十几岁。
眼睛很大,忽闪忽闪,带着灵动的狡黠。
她总是乐呵呵的,跟在年轻师傅身后,寸步不离,亦步亦趋。
“师傅,到家啦。”
陈水仙背着大包小包,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远远的看到水牛镇,就嘿嘿的笑了起来。
“可算到家了,这一路可累死人哩。”
年轻道人手里没东西,只是侧过头,看了女徒弟一眼。
陈水仙就仰起脸,眉眼弯弯,没心没肺的笑迷了眼。
道人问:“累吗?”
她摇头:“师傅不累,我也不累。”
年轻道人也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徒弟的头顶。
“累啊,师傅也累,今天早些休息……你把包裹放下,去叫门吧。”
陈水仙愣了一下,有些懵懂。
叫门?
叫什么门?
水牛镇就咱一家道观,都看到家门了,不回家,去哪儿敲门呢?
她不明白,眨着眼,小脸上带着清澈的无辜。
张北星抬起手,指向道观半掩的门缝。
“观里来客人了,不知道是谁,你去看看。”
陈水仙耳朵动了动,这才听见道观里陌生的响动。
她放下包裹,一瘸一拐的走向道观,腿脚还有些痛,也没影响什么。
“嘎~”,木门轻响。
陈水仙趴在门缝上,眨眨眼,偷偷摸摸的观察着道观里的情况。
嗯,真有人。
也是俩人。
一个黑衣服的青年,一个穿黄袍的小道士。
也是师徒俩嘛?
陈水仙就不清楚了。
不过那个黄袍小道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懒懒散散,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黑衣青年反倒是坐在石凳上,手里拿本老书,慢慢的翻看着。
“来人了。”
黄道吉日抬抬眼皮,对张居正说了一声。
“我知道。”
张居正收起手里的书,起身看向了门口。
黑衣青年看了过来,把陈水仙吓了一跳。
她胆子小,脸一白,还胆怯的往后退了一步。
“咳~”
“你踩我脚了。”
张北星叹了口气,伸手,拉开偷偷摸摸的女徒弟。
都回到家门口了,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吱嘎~”,观门被推开,张北星自己走了进去。
他面容平静,眉宇晴朗,对院子里的俩人问了句话:“敢问两位是何人?”
“在我道观里又有何事?”
张居正看了这年轻道士几眼,笑着说道:“我俩是路过的云游客,居无定所,水牛镇的老里长说,可在这道观借宿几夜……不请
自来,多有叨扰。”年轻道人听闻此言,倒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他只是点了点头,就这样答应了下来。
“我们借住在厢房,三五日,过完年关,启程上路。”
道人说:“这样也好,道观难得热闹……”
一个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软软的唤了声:“师傅。”
年轻道人招手,也介绍了几句。
“这是我的徒弟,叫水仙……在下道号北星,水牛观第十三任观主。”
张居正应了声,也告知了他俩的名字:“张居正……黄道吉日。”
黄道吉日?
竹椅上的黄袍小道毫无反应,像死了一样。
年轻道人只是觉得名字有些奇怪,多看了几眼,没说什么。
师徒二人把行李包裹搬进院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时候不早,
年轻道人嘱咐了句话:“水牛镇以北,是乱葬岗……入夜之后有鬼祟出没,尽量不要靠近。”
张居正记下了。
他看着那道人走入道观大厅,然后关上门,合上了窗。
小女徒弟陈水仙忙里忙外,腿脚也不太方便,白嫩的俏脸上总是有虚汗……看见院子里的俩外人,也只是礼貌的笑笑,不上前搭话。
入夜,师徒回到了道观后院。
前院静了下来,只剩下张居正和黄道吉日,俩人。
“你怎么看?”
张居正看着后院的方向,轻声问了一句。
黄袍小道悠悠转醒,眼神平静如水。
“道人不年轻,年过半百,只是修身养性,驻颜有方。”
“那女道童……是只白狐妖,披了一张人皮,通灵性。”
张居正想起刚刚,那小姑娘一瘸一拐的动作,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
“她受了伤。”
“嗯,”
道童颔首:“衣服下的半条右腿,肉都被割没了……她是强撑着,一直冒虚汗,也没吭声。”
“会很疼?”
“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