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像是黄昏时出海
“第七分部即将解散！”
我们的故事要落下帷幕。
下次拉开的帷幕，将是彼此的序幕。
闻言，所有人都很惊讶，不管是非觉醒者的郑翰等人，还是觉醒者的童薇光等人。
短暂的愕然，所有人很快恢复平静。
大家没那么迟钝，最近半年隐然觉察到林扉在准备退路，不仅仅是一个人的退路，还有大家的退路，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更多的是感激。
第七分部的大家都知道林扉为什么会这么急。
田家兄妹已经不想再战斗；蒋欣芮长大了，不再像从前那么胡闹；孙淼作为单亲家庭，希望多花时间陪伴母亲，以及恋人。
萨米和陈李就更不用说了，从一开始就是迫于实验体的不稳定性、无法融入社会，硬着头皮加入第七分部。
已经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
而这时，演出正式开始了。
林扉觉得大家都盯着自己，让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看演出吧，别看我了。”
“好。”
大家都意识到林扉的难为情，很配合地聚焦于演出。
fC女团的演出一如既往的精彩，现场气氛异常热烈。
高杰一拍看秀一边拍照，又给远方的庄旭发过去，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吐槽道：“真是的，庄旭这小子多久没回我信息了。”
林扉听到这一句话，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自己最近给他发信息都没有反应。
尽管庄旭不方便随时联系，但这次是失联太久。
但…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所有人都聚焦舞台，林扉忽而偏过脸，悄悄抿了一口童薇光的耳垂，吓了后者一激灵，捂着耳垂，绯红着脸，羞赧道：“又占我便宜…”
“嗯，占你便宜只是次要目的，有话想要对你说。”
童薇光疑惑道：“想要说什么？”
林扉平淡道：“关于帮助你向白衣男复仇的事情，我没有忘。哪怕退出组织，我还是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以自由人的方式狩猎白衣男吧。
我们可是最初的系统猎人组合。
只要我们联手，那就无所不能。
总说林扉的执念是铭记，这其实不是单纯的记忆叠加，本质上是执念的加重。
闻言，童薇光欲言又止。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钟怀勋对自己的恨意是正确的——比起对于林扉的爱，对于白衣男的恨，似乎要凌驾之上。
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林扉的人其实是钟怀勋，把自己彻底比下去，自己甚至比不上温静怡。
她很想对林扉说一声：我不复仇了，我们就这么生活吧。
但意难平，始终都是意难平。
如果不把那个人杀掉，那自己始终无法前进。不复仇了什么的，根本说不出口。
也许自己只是在利用林扉，当然这是无意识的利用。
灰白发少女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好。”
夜晚十二点，fC女团的表演结束了。
其他人瞎嚷嚷去后台探班。
田阳晖带上妹妹一起前往后台，因为fC女团曾经拍过魔法少女特摄，所以两人的兴致很高昂。
蒋欣芮不甘落后，瞎嚷嚷道：“林扉，薇光，赶紧跟上，我要和姐姐们拍照，再发朋友圈！”
“好。”
应答一声后，林扉看向童薇光，伸出手，灿然一笑道：“我们也去吧。”
“嗯。”童薇光一如既往接过林扉温暖的手，披星戴月，被他牵着前进，仿佛银河就在脚下，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人潮再拥挤都不会害怕迷失。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救赎林扉的光，后来才意识到我是深渊，他才是光。
忽而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本该温暖的手里倏地空荡荡…
再定睛一看，发现走在前方的林扉不见…
心里闷闷的，忽然有一种再也见不到林扉的感觉。
……
同一时间。
林扉也意识到自己和童薇光被挤掉了，顾盼回首，却是什么都见不到，只是被人群裹挟着前进，不知道前往何处。
像是黄昏出海，又远，什么都看不见。
演出刚刚结束，人实在太多了，都往一个方向涌。
少年独自驻足在体育中心地铁站旁，正想要折返回去与童薇光汇合，忽然接到来自钟怀勋的电话，这人正在远方上学。
“林扉同学，晚上好。”
“嗯，怎么突然有兴致给我打电话？怀勋。”说到这里，林扉似乎想到什么，关心道：“你的系统没有异样吧？”
他是知道的。
钟怀勋的系统没有离体，是有夺舍的风险的。
尽管是很特别的全能型，但还是得观察，不能马虎大意。
钟怀勋抱怨道：“真是的，一上来就罗里吧嗦！这样子的男孩子是不会受欢迎的！”
林扉苦笑一声，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
电话另一头又问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在地铁站附近一边吹风，一边陪你聊电话。”
“不是看女团演出？”
“唔…原来你知道，明知故问！”
面对林扉的吐槽，钟怀勋噗嗤一笑，道：“我们之间可是有很多共同好友，只看扫一眼社交平台，什么都知道了。”
“也对。”恍然之余，林扉又问道：“你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突然给我电话？”
“你啊，总是揣着明白当糊涂。我经常在想你和女孩子谈恋爱，是不是每天都得询问一遍对方是否爱你，得到肯定的答案才放心。”
闻言，林扉陷入短暂的沉默，释怀一笑，道：“马上要讨伐战了，谢谢你的关心，不会有事的。”
是的呢。
这个女生就是担心自己，所以才在讨伐战前问候联系自己。
啊…我果然是知道的，明明就很懂人心，却总是假装不懂。
……
同一片天空，不同的时区，坠兔收光。
一名穿着古装的白衣男子正优雅端坐在山巅之上，乍看之下，仿佛手可摘星辰。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类或者生物，更像是降临者，散发着高深莫测的气场。
正是白衣男。
他正在作画，绢上画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扉的死相。
喃喃自语：“到底是人彘比较有意思…”
其实都是一些恶趣味罢了，白衣男是不能杀掉林扉的，至少把他留下半条命，再启动【阿喀琉斯之踵】，让全民觉醒。
说话的同时。
白衣男的身后出现大量的丹青，以及水墨阴影。
一头朱红色的九尾妖狐；一头曾经出现过的青龙；一尊宛如武神的年兽；一个正在哭泣的萤火虫少女…这些都是杰作。
凡作。
佳作。
杰作。
神作。
而白衣男手上的《最初之笔》就是神作之一，拥有与童薇光相似的删除能力，专门针对系统。
而在这些杰作的后面，还飘着一副浩瀚无垠的画卷。
白衣男已经很久没试过这么兴致高昂、热血沸腾，他有信心只要以林扉为引子，一定能时隔多年画出一副神作。
当年逗童薇光玩，终究只是画出杰作；而他这一回却有着这般的信心。
他可太喜欢林扉，后者很美。
既然爱他，那就让他永恒存在，以死亡的方式。
凋零之花是最美的，但请安息吧，安息在拂晓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