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再一次
“你…是时候让她离开了。”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林扉先是一愣，而后回首。
身后伫立着一个御姐倩影，同样是一袭粉发，长着一张与郁代极为相似的脸庞，但林扉知道：“你是系统吧？”
这是一个长得和铃芽一样的系统。
林扉终于意识到自己搞错了，“我一直以为樱花厉鬼是郁代变身成为壮年时期的自己，没想到还是召唤出只属于她的小怪兽。”
也不能怪林扉。
他第一次遇到芹泽铃芽，后者就是一头白发，满脸褶皱，俨然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存在，又怎么能和这个一头粉发、极为曼妙的御姐联想到一起。下意识以为是郁代的巅峰时期。
“林扉，你们一直对于系统都有一个误解。”
“误解？”林扉困惑道。
“做出选择的从来不是系统，而是宿主。例如我，我是离体系统，本该无法夺舍这幅身体，郁代本人即便嘴上让我放她出去，但我根本没有上锁，她只是在自欺欺人。”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林扉和系统重新回到最初禁锢郁代的和风庭院，最深处的房间关上了门，郁代在里面呼喊着放她出去，但只要仔细观察，根本没有上锁。
注意到这一细节，少年不由得一怔。
人，很擅长自欺欺人，以及画地为牢。
“你把她放出来又怎么样？只要她走不过来，我就还有下次机会。”系统如此道。
眼看着林扉无言以对，系统乘胜追击，继续道：“如果你真的在乎她，你就应该让她离开，去那个世界陪伴妹妹。”
就在系统以为自己触动少年的内心时，少年却是忽而抬首，眼神坚毅，道：“我才没那么容易放弃。”
“你？！”
紧接着。
林扉迈着坚定不移的步伐，来到门前，听到里面的拍门声，以及呼喊声。
他果断做出了回应，“我在！你出来吧！”
然而，里面的郁代像是掩耳盗铃一样，根本听不到林扉的声音，一边求救，一边充耳不闻。
他尝试直接开门，却是发现这反锁了——系统没有撒谎，它从来没有禁锢过小萝莉，是她自己不愿意出来罢了。
……
由于郁代是半路求学，所以她的知识水平远不如从小就接受教育的铃芽，有那么一段时间，完全跟不上家庭老师的节奏，铃芽见状，偷偷默默给她补课。
有一回，铃芽在给郁代恶补中文课，其中谈及一个成语故事。
郁代最讨厌这些成语故事，一个个都蠢到极致。
蚍蜉撼树…
掩耳盗铃…
刻舟求剑…
“这人好蠢，他难道不知道剑掉落河中央，在船上刻上标记没用吗？这样不可能找到。”
铃芽温柔道：“嗯，是很蠢。但我们都会犯蠢…”
当时的郁代嗤之以鼻，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么蠢的人，自己更不可能成为那样子的人。
可长大后，她才明白，在岁月的长河里，多少人一次又一次回到那个自己曾经刻下的节点，想找回已经失去的人与物，但失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因为你不再是曾经的你，故地重游，故人重逢，本身就是在刻舟求剑。
房间里的郁代在一点点回忆过往。
自从铃芽成为部长后，便是一直与郁代一起生活。起初是那么美好，却又在紧随而至的日子出现一点点分歧。
一个越来越衰老，一个越来越年轻。
终于变成老人与小孩。
在伊甸讨伐战前，铃芽年事已高，负责总部的指挥工作；郁代则是身处一线，专门与军王战斗。
临别前，铃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作为总部的指挥官，她知道阿输迦的本体就在总部，也有预感会有被袭击的风险，忽而拉住郁代的小手，一以贯之的温柔与亲切。
“姐姐大人，真羡慕你。”
“羡慕我？”
“嗯，你看你已经是小孩子，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还有再少年的机会，还有享受人生的机会。”
“但，我对那些都没有兴趣。”郁代为难道。
铃芽像是回归到小时候，明明是一个奶奶，却像是一个宝宝，撒娇道：“答应我，如果有人恳请你，请你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现在回想起来，铃芽不一定是预感到自己的死期，也可能是年纪大了，开始为仍是小孩子的姐姐谋求活下去的路。
这些东西，郁代怎么可能不懂呢？
道理我都懂，但就是过不好。
她很内疚，很难过，很纠结——那个人这一生到底幸福了吗？
就在粉毛萝莉的精神世界逐渐崩溃的时候，那个熟悉的窗户传来响声，郁代抱着惊疑的心态放眼望去，期待见到故人，却是另一个人。
“林扉…你怎么找到我的？”
少年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送了你一个儿童手表，定位到这里。”
“骗子。”
自然是玩笑话。
这可是人家的内心世界，连光宝都进不来，鬼扯什么儿童电话手表的定位。
林扉可不是小时候的铃芽，需要踮起脚，举起手，拿着一个小怪兽才能与她交流；他够高，直接就能探头，“我接你回去了。”
“我走不出去。”
一语双关。
走不出这个房间，也是走不出自己的心结。
林扉温柔道：“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重新开始，重新长大，重新与不一样的人建立羁绊，开始新的人生。如果最后还是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那再选择毁灭也不迟。
……
现实。
在那逐渐崩塌的金字塔的三十三天。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原本仍在发动攻击的樱花厉鬼，由郁代化身而成的樱花厉鬼，眼中的戾气消散，转为平静，那宛如怪兽般的姿态一点点回归普通人，变回一个妙龄女子。
短暂地变回全盛时期，一个落英缤纷般的御姐。
“林扉，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让我去呢？”
“毕竟我就是什么都放不下的人。”林扉苦恼一笑，笑着笑着，便是失去意识，超过极限是这样的。
眼看林扉要坠落了，再加上大厦将倾，郁代没有犹豫抱起少年，带着他缓缓降落，落到同伴们的身边。
落地的一瞬间，郁代重新变回小萝莉的姿态，一下子被众人簇拥着。
这一回，她下定决心要重新开始，与眼前这些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