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夜阑暗影
胡日煌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说：“还是这么婆婆妈妈的……我们有备而去，又不是去送死。”
柳昆仑翻了白眼，说：“你以为我是在担心你吗？我是怕你死了没人陪我去寒泉了……”
“切——”胡日煌鄙视地笑了一声：“果然是个孩子，干啥都得大人陪着……”
吴音和朱勇存在旁边站着，没有搭腔，心里却暗暗偷笑。大概多年前，俩人也是这样斗嘴取乐的，只是时光荏苒，距离上次相隔百年。
胡日煌将跟踪翼蛇及见到阴阳子的事简单和柳昆仑及两位长老说了一遍。蛇族的人都知道，自己法力薄弱，幸好黑狐王及时来到，事情才有了转圜的余地。
“不过，寒泉不是昆仑圣地吗？为什么还要我陪着？”
胡日煌不太明白，去寒泉这种地方恢复法力，应该是蛇族的机密，为什么还需要自己这个外人陪同呢？
“哎——”柳二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当初，我和柳金燃带着蛇王丹从万灵岛回来，昆仑蛇族一片萧条，雪域千里，渺无人烟。”
“为防止蛮族入侵，也为蛇王能安心闭关，那时候蛇族稍微有点修为的人都被我们召集过来，守护九重胜境。我俩就在洞里守护蛇王丹，闭关修炼这么多年，很少触及外面的情况。”
“这些年我昆仑蛇族势微，一些心术不正的族类便开始蠢蠢欲动，试图分裂昆仑。这些人霸占了寒泉，妄想利用那里增强修为，和我正统蛇族抗衡。”
“听说，那里现在被一个叫‘赤登’的蛇妖把持，常年吸食寒泉水来供自己修行。那蛇妖修为高深，我们——”
柳二明略略垂了下头，这些年为蛇王复活，他和柳金燃已经耗费不少修为，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比吴音和朱勇存都差一大截。
“哦？”听到这个，胡日煌顿时来了兴趣：“又一个蛇妖？”他看向柳昆仑，低声笑了笑说：“看来让你的活还真不少呢！”
要关闭九幽之门，还要揪出昆仑里的奸细，还要铲除那些吃里扒外的野蛇妖，未来还要把昆仑发扬光大恢复当年盛况……
柳昆仑摸了摸鼻尖，窘迫地说：“今天，天色晚了，明天陪我去寒泉吧，你们先用饭、休息……”
说完，便逃似的进了自己的寝殿……
胡日煌看着他的背影，在后面舒了口气。一百年了，终于找到个能拌嘴解闷的人了……
很快，一弯莹黄的明月升上了中天，给昆仑山顶的雪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色彩。在这越来越冷的季节，仅有的雀鸟也纷纷去了山地平缓的地方过冬。
茫茫山岭中，只有吹刮着地风和那被风吹起的雪雾。
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悬崖峭壁间的雪莲花，挺着琉璃一样的花瓣，映着月亮的光辉，独自绽放，顶霜傲雪，卓尔不凡。
此时，胡日煌几人已经用过饭，各自回房间休息。
一路的辗转，朱勇存的房间里早就传来低沉的鼾声，吴音房间也是一片寂静，只有胡日煌身姿挺拔地站在厅堂里，看着门外皎洁的月光。
小院子里的金露梅叶子微微颤动，摇摇欲坠。月光照在金瓦白墙上，墙面上的雪莲隐隐泛着银色的光。
此时已是农历九月下旬，虽是秋末，昆仑却先一步入冬。
晚秋的风吹过来，掀起他的衣角，徒增几分凄美和孤单。
他目光灼灼，一动不动盯着院墙上那墨黑的天，柔和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身上，好像一尊发着光的雕像。
自从用饭回到这里，他就感觉今晚似乎有人要来。可又不是柳昆仑等蛇族兄弟，那会是谁呢？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呢？
夜，更深了；风，更冷了。
忽然间，一股更大的风吹过来，夹杂着雪粒，吹得人脸如刀割一样疼。
只不过这阵风转瞬即逝，风过后，小院儿中间站立着一个白色的人影。一袭白色掐金龙纹宽袖长袍，裹住那细高挑身材，晶莹的眉心坠在前额闪着光。
那狭长的狐眼透出万种风情，薄薄的嘴唇微启，细细吐气如兰。
“煌郎，别来无恙……”
见到这个人、听到这个称呼，胡日煌登时脸就变了。
“哕——”要不是心理素质过硬，胡日煌差点吐出来。
“——什么鬼称呼，你别这么恶心好不好？”
自从上次被胡日煌气走，胡绰圭已经很久没露面了。
胡绰圭似是受伤，垂下小刷子一样的眼睫毛。
“许久不见，你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我分身来找你，你就对我这种态度？”
白净的脸，此刻如破碎的美玉一般惹人怜爱，完全没了以往的英气勃发。
“你——你为什么这个样子了？”
猛然间，胡日煌想到胡绰圭曾和自己说过的话。二人相生相克，自己强，则对方强；自己弱，则对方也弱。
此刻，胡绰圭更加阴柔，难道是因为自己修为大减？不对啊，当初在万灵岛相见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发现狐王丹，修为和现在一般无二，胡绰圭当时还是正常的……
“极地狐族发生内变，我——我快撑不住了……所以才偷偷劈出分身，来求助你……”
“内变？”胡日煌不禁奇怪：“你这么高深的修为，还有人敢犯上作乱？”
胡绰圭一脸嗔怨：“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胡日煌一阵纳闷。
“你我相互依存，可数千年来，你浪迹天涯，从未回过极地。我法力日渐降低，慢慢的，狐族内部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和极地之外的妖兽联合起来，想夺得极地王权。”
“上次在万灵岛，我费尽心思劝你回去，你不愿意……如今，我独木难支……”
“极地一旦陷落，冰墙倾倒，冰山融化，整个天下将是一片汪洋……你还以为，我让你跟我回极地，是为了我自己吗？”
胡日煌低头不语，如果胡绰圭说的是真的，自己的确不能袖手旁观。
提到极地狐族，脑中似有流星闪过。他转而问道：
“当初在万灵岛时，你是怎么看出我身边有奸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