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尾随

第二天一大早,七清看了看另一半整齐冰冷的床铺,心知闻生钰昨晚应该又在加班,他加入的新企划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忙碌到这种地步?

等到简单洗漱并吃完早餐过后,七清站在落地窗前,撩开一截窗帘往外看,正好看见在外面守了一夜的便衣警察开车离开。

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新的案发现场还等着警力补充,死守在希望小区是不合理的决定。

七清咽下牛奶,这两天闻生钰只有在白天才会匆匆回来专门看他,憔悴的社畜模样让七清看了就牙酸。估计是太累了,闻生钰后面没有再给他准备过牛奶喝,七清倒是养成了早上起来冲一杯的习惯。

等到九点的时候,宋淮开着车在小区外等他,身后的座位上堆满了用各色各样的文件袋密封的文件资料,七清本来打算坐在后座,打开车门一看,只能沉默地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宋淮看他一眼,想到宋宝真的嘱咐,欲盖弥彰地说:“还真是不好意思,后座那里有四成的资料都是你需要转交给纪源的,其他两成是你之前负责的,需要帮你拿给其他教授。”

意思是只能剩下的四成才是宋淮自己需要负责的文件资料。

七清情商第一次破天,意识到了宋淮帮了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随即心虚又口是心非地看向前方,雪白的脸颊上浮现出微微羞色,“又没叫你帮我忙,真是的。”

完全没有邀功的意思,宋淮只是想掩饰自己试图让七清坐在身边,也就是副驾驶的小心思,突然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反馈,他捏着方向盘的手发力紧绷,原本随意靠在靠背上半身登时直立起来。

疑惑地转头看向他,七清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宋淮生气了,微粉的指甲挠了挠安全带,手掌稍微紧了紧。

但他准备了半天,却没听见宋淮从嘴里挤出一个字,甚至连一声不屑的气音也没有。等了半晌,七清才纳闷转头,开了个窗户吹风。

两个人坐在同一辆车,不同的驾驶位置上,心思迥异,一个莫名其妙,一个满脑风暴。

宋淮抿紧薄唇,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无声无息红了耳根,阳光自玻璃窗上折射反射,流光四溢,他黑色的眼瞳也映出光芒。手里差点换错档,他忽然警醒,另一只手下意识给了自己一巴掌,“啪”一声,人清醒了的同时,也让七清睁大了眼睛看向他,一脸莫名其妙。

但七清踌躇几下,眼睛在宋淮右脸颊上被击打而出的微红上停滞,宋淮在这股视线下挺直了背,大腿紧绷,直到他再次转移注意力才松懈了下来。

这一趟路程简直要命。

终于来到纪源所在的研究基地。这里位于A市的郊区,环境清幽,很少有车辆路过,道路和区域都有专门的管控,摄像头全天24小时开启,录像定时备份上传,安保轮班换岗,管理非常严格。

这就是七清想要的。

但他也担心,如果犯罪实施过于困难,那个跟踪狂还会出现吗?



拎着手提箱,因为没准备几件衣服,所以不需要多大的空间。宋淮见他手掌发红,想帮他提,却被七清不动声色地绕了过去。

他也不是柔弱无力到了这种地步的男人。

七清想着,先从宋淮手里拿过了一张黑色的卡,刷卡后提着手提箱到了纪教授发给他的位置。

本来宋淮也想跟着上来的,但他的通行卡在插入研究宿舍时,卡槽一边发出嗡嗡的警示声,一边闪着红光,显示禁止通行。

看来每个人的通行卡都有固定的区域限制。

于是宋淮只好在外面等着。

研究宿舍是刻板印象中的光洁亮丽,地砖雪白一片,反射出的光堪称透亮,清晰到了极点。七清踩在地板上低头时,在上面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自己的脸。

这个时间段的研究人员都已经离开宿舍了,七清进入电梯后直接刷那张黑色通行卡上楼,不能选定具体的楼层,但是通过电梯里的显示大概能看出,最顶的五楼似乎是一梯一户的标准。

等到了23楼,他将通行卡往卡槽上一刷,宿舍的门锁解开。

这里果然和纪教授所说的一样,是两室的标准,但一厅的说法不对,七清更倾向于这是大平层的模样。

主要的卧室有两间,每间房门上刻有一串编号,七清拿出自己的通行卡刷开对应的房间,里面是意料之中的宽阔。

他放好手提箱,来到飘窗旁边,将研究基地后面漫无边际的森林落入眼底。

那是他的记忆里没到达过的地方。盎然的绿意在风的吹动下连绵起伏,活物般涌动蠕动,如同浪花拍开来,清脆的鸟啼和水流声,A市的郊区居然也有这种地方。

只看了一会儿,七清就不由自主地困了起来,他连忙简单收拾好东西就下楼和宋淮汇合。

作为助理,他们还需要去向纪源报道。

研究项目不同,所属区域也不同,七清不清楚这里是按什么分割的,但纪源所在的区域安静得出奇,人来人往间沉默寡言,每个进入实验室的人都会专门停下消毒,再进行一些七清从未见过的准备,再进入实验室。

纪源的实验室是透明的,他在里面背对着七清和宋淮两人,一只手上套着到小臂位置的橡胶手套,似乎正在切割什么东西。

七清在他手臂后的一个类似水箱的东西里看见了透明的水蛇,他的视力一般,但那只水蛇分外得大,七清足以看清它的身体。

它或许类似热带和亚热带纬度的玻璃章鱼,透明的身体里只能看见它的视觉神经、硕大又腥黄的眼球和消化道。仿佛能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那颗眼球转动了几下,朝七清这边望过来。

与此同时,纪源也跟着转了过来,朝两人点头,走到实验室门口脱下橡胶手套,进行了一番消毒和准备,这才走出了实验室。

七清似乎看见红色的液体从那副白色的手套上落下,滴到了专用回收箱里。

纪源依旧是上课时那副模样,外面简单套着件白大褂,领口的扣子扣

到最上方,袖扣也严严实实扣好,将喉结与手骨牢牢实实遮住,十足的禁欲精英范。()

看不顺眼他的宋淮也没不懂事到当面甩脸的地步,他手里拿着一大堆的资料,纪源看向那堆资料,苍白的手指指了指长廊后的一间房间,道:文件资料就都放到那里去吧,里面会有人替你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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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清这才尴尬地发现本该由自己负责的文件资料全在宋淮手上,他动了动脚,正要跟着宋淮一起去,就听到纪源让他跟上自己。

“纪教授?”他问。

宋淮只来得及在转身时朝他挤了挤眼,七清看不懂,只能将之奇怪地抛在脑后,跟在纪源身后听他的吩咐。

“你和宋淮今后不会在同一个组,你们的负责人不一样。”纪源知道他想问什么,单刀直入,“我负责你,宋淮由楚瑶负责。”

楚瑶是另外领域的教授,七清有听说过她的大名,是一位很出色的研究人才。

“你还是学生,研究所不会让你参与复杂的进程,你只需要帮我整理资料,以及做好文档的排序归档和备份就可以。”纪源顿了顿,“这不难吧?”

到了这时候,七清才意识到纪教授在教学授课上时表现出来的随和与不在意,居然只是假象。这个一丝不苟的教授,本性恐怕是超乎想象的强势,他在看见七清和宋淮的第一眼就定好了他们的位置,只负责通知和告知。

七清:“没有。”

纪源带他走进了单人的资料室,里面是只属于纪源本人的资料,只有书桌和电脑,以及留档用的纸质文档柜。

雪白的纸页整整齐齐放在桌上,纪源指着那厚厚一叠,又拿出一个时间表,让七清把这些文档按照时间归类放好。

这个流程繁琐又复杂,因为实验进行的时间长达五年,中间有纸页被加入和抽取的过程,顺序已然打乱。但让专业能力强到逆天的教授去做这种事情无异于浪费时间,这就到七清这种助理上场的时候了。

吩咐完他之后,七清一转头,纪源原本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关好门,坐到座位上,将那厚厚一个纸箱的资料拿了出来,先不管五年前的资料,而是从最近的时间开始整理。

第一个文档上记录的是三个月前的一次实验,实验体为雌性,身长15m,在手术后死亡。

上面还附带了工具的拍摄,锋利的刀具和剪子,奇怪的丝线,还有各种元素细胞等等专业性术语的量表,以及状态总结,七清没怎么看懂,但看得明白那句实验失败的综合性定论。

第二个文档上记录的是这周时间,大概是最新的档案,里面指明了实验体是小白鼠,但奇怪的是最后的总结却是用蛇来做主语,结果同样是失败。

第三个文档是半年前的实验,里面有几张拍摄的照片,或许是在什么海岛上面拍摄的,里面有七清印象中的海岛里惯有的椰子树、藤类、棕榈树、还有眼熟的抗风植物。

【这里……喂……该不会是……】

【我靠我是跟着

()小清几个副本下来的老人,这里真的好眼熟】

【没说谎,既视感好强,该不会是?】

【这种联动?三个副本的联动?!你们谁听说过这种情况吗?】

忽略弹幕上激烈的讨论。

最后一张照片的地形分外熟悉,七清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还是在看了弹幕后才惊觉,这里不是他第一个世界里流落的海岛吗?

这张照片的位置,正好是七清当时被闻生玉拉到树下躲避狂风暴雨的时候。

已经有了指导者系统提前的说明,七清并没有感到惊讶,当时那个岛上发生的一切都分外惊心动魄,那些非人的生物……或者说怪物,明显是人为创造的。

那么,这份文件……

七清看着那段黑色的字体,生物体环境适应良好……

纪源究竟在研究什么?

他下了心,每份文档都看得格外仔细,但由于不了解其中的术语与暗号,脑袋里被搅得迷迷糊糊一片乱麻,等到天黑的时候,也才将将整理了一点,连纸箱的七分之一都没有,效率太低。

纪源来通知他休息时间,见桌上放着薄薄的一叠,皱着眉曲起食指瞧了瞧桌面,沉吟:“效率低下,如果不愿意干这个的话可以提交申请退出。”

这个影响到了自己短时间的生命安全,七清赶忙摇摇头,表示自己只是刚上手不太熟悉,后面就会适应。

末了,还冲纪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不会与人交际,本身又太过简单单纯,和人交流只想到用笑容来表达自己的真诚,就像个小孩。

纪源眼镜下的是一双凤眼,不说话时也更显冷淡,七清的笑没笑下去,不太适应地收了起来,垂着脑袋下了楼。

纪源今天表现出来的态度,和之前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太严肃了。

七清在和那双眼对视的时候,就像是遇到了天敌的猎物,满脑都是危险危险的提示,一直到刷卡进了电梯,才从玫红色的唇里猛地挤出一声呼吸。

怎么回事。

他将手放在怦怦乱跳的心脏上,不知情的时候,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但七清却不知道,前一脚还对他不留情面的纪教授,在他走后转眼就变了态度。

本来打算继续进实验室加班的纪源,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淡淡山茶花香气时,脚步一缓,转而走到了整间资料室唯一的座位上坐下。

两个手肘压在实木桌上,穿着白大褂的身体前倾,完全仿照着七清一天坐在这里的姿势,就像与之前的他重叠,嵌入了他的身体里,合二为一。

拿出整理好的文档凝视片刻,纪源的手指指节微突,根根分明,苍白细腻的皮肤绕着形状优美的指骨包裹生长,这一双完美诡谲的手抓住厚厚的纸沓放到鼻尖,沉静的眼睛慢慢阖上,沉醉又痴迷了长吸了一口气,将参与在纸页上的山茶花气息一一咽进鼻腔与肚腹。

如果这是一朵艳丽的茶花,那双苍白有力的手会狠狠将其抓在掌心当中,任由茶花的花瓣在指缝间挤出,散落在地。

再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仰头将沾染上体温的温凉茶花,缓慢塞入嘴里,红色的花瓣就像落入喉咙里的血液,被雪白锋利的牙齿反复咀嚼,被猩红的舌头勾卷,被黏腻的唾液浸透,随后吞噬入腹。

宛如一个吸血鬼。恬不知耻地妄想处女歌者的吸血鬼。

纪源这么幻想着,捂着口鼻,沉浸其中。

对这一切妄想毫不知情,如同纯白羔羊的七清,在折腾了一天后,已然躺在床上安然入眠。月上梢头,在一片寂静当中,晚间的冷风轻轻敲打着窗户,本应该安全至极的卧室,被悄然打开。

首先急迫贴到门缝上的,是一只浑浊腥黄的竖瞳。

它还是跟过来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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