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9章 寒渊界的信仰
“噗通！”
第一个跪下的是那个曾嘶吼着“凡俗蝼蚁死不足惜”的蓝袍长老。
他脸上再无半分戾气，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崩溃，额头重重地砸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错了……全错了……我们才是……自掘坟墓的蠢货……罪人……罪人啊！”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
紧接着，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噗通！
噗通~噗通！
广场上，寒渊仙城残存的长老、高阶修士，一个个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着跪伏下去。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以头抢地。
有人失神地望着天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我等……有眼无珠……不识真仙……险些铸成滔天大错！万死难赎！万死难赎啊！”
一个地位颇高的长老老泪纵横，声音嘶哑绝望。
悔恨的浪潮淹没了他们。
自诩仙道高人，掌控亿万凡俗生死，却在真正的灭世危机面前，选择了最卑劣、最愚蠢的自毁之路。
若非真仙降临，力挽天倾，寒渊界早已因他们的自私和短视而彻底沉沦，成为邪魔的食粮！
玄溟子悬浮在半空，手中破界梭的光芒早已彻底黯淡。
他呆呆地看着手中这枚曾寄托了他所有“生路”希望的宝物，又看看下方跪倒一片、悔恨交加的同门……
再看看那巨柱前平静伫立的身影，以及空中威严的青龙。
“嗬……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眼中最后一丝神采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和空洞。
噗通！
他再也无法维持悬浮，从半空直直坠落，重重摔在坚硬的玄冰地面上，溅起一地冰尘。
破界梭脱手飞出，滚落在一旁，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像是对他‘仙道火种’幻想的无情嘲讽。
他蜷缩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道心，彻底崩碎了。
……
“祖灵……祖灵得救了！”
寒渊仙城的大祭司，一位须发皆白、身披冰晶祭袍的老者，恢复了自由，在几名弟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盘龙巨柱之下。
他老泪纵横，虔诚无比地对着巨柱上气息萎靡的寒螭龙灵深深跪拜。
随即，他猛地转向陈默和青龙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声高呼，声音因激动而尖锐破音：“寒渊界万民叩谢真仙救命之恩！叩谢祖龙显圣之德！”
“此恩此德，永世不忘！”
“寒渊界，愿永奉真仙与祖龙神位，世代香火，永世供奉！”
“叩谢真仙！叩谢祖龙！”
“真仙慈悲！祖龙慈悲！”
百万民众的呼喊在此刻爆发出来，汇聚成一股最虔诚、最狂热的声浪洪流！
无数人感激涕零地朝着陈默和青龙的方向五体投地，用最虔诚和最崇敬的礼节，表达着他们无法言喻的感激。
古老的歌谣，在人群中由一些白发苍苍的老者带头，在哽咽中唱响。
渐渐汇成宏大而悲怆的合唱：
“冰封万载待春归，浩劫临头天幕垂……”
“真仙自九天外降，神龙破穹显神威……”
“拂袖荡尽妖邪祟，只手补得乾坤回……”
“寒渊永记恩如海，香火不绝颂德辉……”
歌声在破碎的冰窟中回荡，带着劫后余生的泣音，也带着重获新生的希望。
陈默扫过下方的民众，感受到了那股澎湃的信仰之力，心神微微动容。
而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盘龙巨柱上的寒螭龙灵身上。
“此界本源因邪神侵蚀与尔等妄动血祭，已受震荡，裂痕犹在。”
陈默的声音传入大祭司和众修士耳中，继续说道：“还需以仙器之力，引动此界冰之本源，徐徐修补。”
他抬手，对着盘龙巨柱虚虚一引。
“吟~”
一道清越、虚弱却带着无尽喜悦与臣服的龙吟响起。
缠绕巨柱的冰龙雕像爆发出璀璨的冰蓝色光华！
整座百丈高的玄冰玉巨柱轰然解体，化作漫天晶莹的光点。
光点中心，一道尺许长的冰蓝色流光激射而出。
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斩断万物的锋锐气息，瞬间落入陈默掌心！
光芒收敛，显露出一柄通体如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仙剑。
剑身修长，晶莹剔透，内部仿佛封印着一条游弋的微型冰龙。
剑锋之上寒气流转，令周围空间都微微凝结。
正是东方青龙伴生至宝——寒螭仙剑！
陈默手持寒螭，剑尖斜指苍穹。
磅礴的炁源之力与东方乙木青龙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剑身！
“铮~！”
一声穿金裂石、仿佛能冻结神魂的剑鸣声响彻天地！
寒螭仙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蓝色神光，一道通天彻地的冰蓝剑气直冲云霄，狠狠刺入此界苍穹的本源法则深处！
青龙眼神璀璨，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心潮澎湃。
“青龙，助我！”陈默低喝。
“是！”
昂~
空中盘旋的青龙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巨大的龙躯猛地盘绕在那道冰蓝剑气周围。
浩瀚的乙木生机如同甘霖，源源不断地注入剑气之中！
冰蓝剑气在青龙生机的滋养下，散发出一种冰封中孕育生机的奇异道韵！
剑气在此刻扩散开来，化作无数道细密的、蕴含着至寒法则与乙木生机的冰蓝色光丝，迅速蔓延向寒渊界本源法则中的那些裂痕。
嗤嗤嗤……
细微的冻结声与法则修复声，在世界的本源层面响起。
那些破损的法则结构，在寒螭剑气的至寒之力下被暂时冻结、稳固。
又在青龙乙木生机的滋养下，如同枯木逢春，开始缓慢地自我修复、生长、弥合！
破碎的天空云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缓慢抚平。
大地上因世界震颤而裂开的巨大冰缝，开始凝结出更加坚固的玄冰。
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丝邪异气息，也被那冰蓝光丝彻底冻结净化。
一个缓慢却坚定的修复过程，在世界本源深处悄然进行。
……
寒渊仙城内外，所有生灵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变得更加稳固。
头顶的天空虽然依旧寒冷，却多了一份久违的、令人心安的温暖。
那无处不在的、仿佛世界随时会崩塌的隐忧，正在一点点消散。
“修补界壁！真仙……真仙修补了我们的世界！”
“我们也要为真仙和青龙做些什么……”
无数人仰望天空那道连接着青龙与冰蓝剑气的恢弘光柱，再次热泪盈眶，喃喃祈祷。
……
数日后。
寒渊仙城中心，原本矗立长老会大殿的废墟之上，一座崭新的、风格古朴雄浑的巨大宫殿拔地而起。
宫殿通体由巨大的青色寒玉砌成。
虽无仙庭凌霄宝殿的辉煌，却自有一股庄严肃穆、庇护一方的厚重气度。
殿门之上，一块巨大的冰晶匾额高悬，四个以蕴含道韵的寒冰符文镌刻的大字熠熠生辉——凌霄宝殿！
这是大祭司带领全城幸存修士和无数凡人，倾尽所有材料与心意，得到陈默的首肯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建造而成的。
殿内并无神像，只在最深处供奉着一块巨大的、散发着温润青光的石碑。
石碑一面刻着威严盘绕的青龙之形，一面刻着一个负手而立的陈默身影。
殿外广场上，黑压压跪满了全城百姓，以及……许多自废了修为的修士。
“真仙点醒，方知昔日追逐力量，视众生如草芥，道已入歧途。”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对着凌霄宝殿深深叩首，声音平静却透着解脱：“今日自废修为，甘为凡民，守此圣殿，清心涤虑，以赎前愆。愿以余生微末之力，护持此界安宁，供奉真仙与祖龙神恩！”
他是长老会的一名修士，如今自废修为，成了凡夫俗子。
“愿护持此界安宁，供奉神恩！”
他身后，数十个同样自废修为的前修士，齐声叩拜。
脸上再无半分仙家傲气，只剩下洗尽铅华的虔诚与平静。
他们的举动，在无数修士和凡人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
此刻。
“寒渊界本源已初步稳固，邪神锚定的气息已经彻底抹除。”
陈默站在新建的凌霄宝殿前，对身旁化为人形的青龙微微颔首：“此间事了，我们也该回了！”
“是，陛下。”
青龙恭敬应道，眼中亦有欣慰。
寒螭剑灵虽虚弱，但本源无损，在此界信仰滋养下，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更重要的是，陛下重立仙庭之路，再添一方世界的信仰锚点。
陈默不再多言，抬手对着前方的虚空轻轻一划。
刺啦！
一道边缘流淌着混沌气流的空间裂缝凭空出现。
裂缝对面，隐约可见长白山天池那熟悉的冰旋景象。
陈默一步踏入。
青龙紧随其后，身影没入裂缝之中。
裂缝瞬间弥合，仿佛从未出现。
寒渊仙城内外，无数跪伏的身影，对着陈默和青龙消失的方向，再次深深叩拜下去，久久不起。
“恭送陛下！恭送祖龙！”
“愿陛下与祖龙，圣寿无疆！”
虔诚的祝祷声，如同不息的潮水，回荡在初生的阳光下，回荡在重获新生的寒渊界上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