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老村长回来
"
人群中,一个后辈刚壮着胆子提议,立刻被泼了冷水。
“让谁去?
你当苏家大门是菜园子?就咱这泥腿子,连二门都摸不着!”
人群中一个妇人啐了口唾沫。
“上回去送年礼,连管家都没见着,就打发个门房收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干等着?”
人群再次躁动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始终想不出个好法子。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霎时噤了声,齐刷刷扭头望去——
只见老村长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踱进院门,青布鞋帮上还沾着新踩的泥印子。
那步子稳得,就跟往常从地里回来一个样。
"爹!
"
谢文忠这一嗓子喊得又急又亮,活像只打鸣的公鸡突然被掐住了脖子。
一个箭步窜上前,双手搀住老父亲的胳膊肘,激动地说道。
“您可算回来了。”
再不回来,他就要被这乱成一团的场面逼得崩溃了。
老村长刚迈进院门便僵在原地。
满院子的人头攒动,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空气里热烘烘的。
牲口棚的燥热气息混合着人们身上的汗酸味,一股脑地往鼻腔里钻。
只见老村长的脸上写满了疑惑,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完全不晓得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下意识地抬眸扫视一圈,好家伙!村里的人来了大半,男女老少都有,把这小院挤得满满当当。
“这是......出什么事了?”
老村长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村民们原本躁动的情绪,在看到老村长后,渐渐平静了下来,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老村长,你可回来了”
人群中传出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是憋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老村长啊!
"
另一个婶子快人一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上前。
"您再不管管,我家那口破锅都要挂上房梁当锣敲啦!
"
她袖口上还沾着晌午吃的粟米饼渣。
旁边的一个妇人也不甘示弱,把怀里胖乎乎的小子往前一推:
"您瞅瞅,娃儿都饿瘦了!
"那孩子腮帮子还鼓鼓的,显然刚塞了东西。
老村长被她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搅得脑壳生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可即便满心烦躁,他还是强忍着,微微眯起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一院子的人。
这院子里的人,此时正七嘴八舌地喊穷叫苦,声音此起彼伏,仿佛要把这破旧的院子掀翻。
老村长在这嘈杂声中,目光落在了那两个格外引人注意的妇人身上。
其中一个妇人,戴在手腕上的铜镯子锃亮。
而另一个,身前站的小子,身上明显穿的还是崭新的衣服。
平整的衣面、细密的针脚,一看就是刚做不久。
看着这一幕,老村长不由得捻着胡子暗笑:这帮婆娘,演戏倒是比县里的戏班子还卖力。
"莫慌,莫慌。
"
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圈后,抬手往下压了压。
"一个个说,天塌不下来。
"
谢文忠赶忙分开人群,从堂屋门后拖出一条榆木条凳,想让父亲能坐下歇一歇。
老村长却只是摆摆手,接过儿媳捧来的粗陶碗,仰脖灌了两口,喉结在瘦削的脖颈上滚了两滚。
几滴水珠子溅出来,顺着花白的胡子往下淌,在衣襟上洇出几点深色痕迹。
"老村长啊!
"
谢三叔挤到前头,竹节似的手指头直哆嗦。
"苏家这几个月收的竹简,还不够往年一个月的数!这是收的越来越少,大伙儿心里没底啊...
"
"就是!
"
李瓦匠把扁担往地上一杵,震起一层灰。
"我们村里的劳力都闲了快有一个月了,再这么下去...
"
……
老村长喝完水,将手中的碗递了回去。
听完众人七嘴八舌的诉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抬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声道:
"苏家收货的事,我早就在心里记挂着。
就算你们今日不来,过些时日我也准备去苏家走一趟。
"
众人听老村长这么一说,原本揪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原来老村长一直都记挂着这事,但眼神里还是透着担忧。
“那你老人家什么时候跑一趟苏家?”
人群中一个年迈的妇人出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