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钟离先生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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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芙宁娜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声音穿透了所有喧嚣，像一根滚烫的针，扎进爱可菲混沌的意识里。
冰冷的地面扑面而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她落入一个温暖又在剧烈颤抖的怀抱。
“喂！你醒醒！你别吓我！”
芙宁娜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她的脸上，滚烫。
爱可菲想开口说“我没事”，喉咙里却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微弱的气音。
她看见芙宁娜那双漂亮的异色蓝眸里，倒映着自己苍白如纸的脸。
原来，她也会倒下。
“让开。”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那不是杂役陆琪的声音。
那声音的质感，像深渊里万年不化的坚冰，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属于强者的冷冽。
芙宁娜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猛地抬头，将怀里的爱可菲抱得更紧，用一种色厉内荏的凶狠语气喊道。
“你别碰她！”
陆琪缓缓蹲下身，他那张总是憨厚沉默的脸，此刻线条变得凌厉而分明。
他没有理会芙宁娜的叫喊，那双在黑夜里格外明亮的眼睛，径首落在了爱可菲的脸上。
“她的力量在枯竭。”
他伸出手，似乎想探查什么。
“我叫你别碰她！”芙宁娜张开手臂，用自己娇小的身体，死死地挡在了爱可菲身前。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陆琪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反抗的压迫感。*y_d￠d,x~s^w?./c_o?www.
就在这时，凝光的声音插了进来，清冷，威严。
“陆琪。”
她只叫了名字，没有多余的话。
陆琪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与凝光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几秒后，他收回了手，站起身。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他看着凝光，声音恢复了属于“陆琪”的沙哑，“我知道一个地方，有位故人，或许能帮上忙。”
凝光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几乎失去意识的爱可菲，和那个死死护着她的芙宁娜，凤眸中闪过一丝思索。
最终，她点了点头。
“去吧。”
……
和裕茶馆，二楼雅间。
檀香袅袅，驱散了身上沾染的、那股属于宴会厅的甜腻腐朽。
窗外是璃月港繁华的夜景，万家灯火，温暖，真实。
爱可菲靠在软榻上，意识恢复了些许，但西肢依旧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芙宁娜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手里端着一碗热茶，小脸绷得紧紧的，像一只要随时准备战斗的护卫猫。
她们的对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那个自称陆琪的神秘男人。
另一个，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
钟离先生今日没有穿他那身朴素的棕色长衫，而是换了一件更为正式的、绣着暗色岩纹的黑金礼服。
他端坐窗边，指尖轻叩桌面，目光落在窗外流转的云上。
他没有问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她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h.o/n\g+t-e~o¨w^d?.~c~o^m￠
他像一位早己知晓一切的棋手，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着棋局的下一手。
“你的料理，很有趣。”
钟离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醇厚，低沉，像某种古老的乐器在空谷中被轻叩。
“以‘希望’为骨，以‘记忆’为肉，再用最纯粹的‘守护’之情作为引线。”
他转过头，那双仿佛能洞悉世间万物的岩金色眼眸，平静地看着爱可菲。
“将无形的概念，化为有形的食粮。这种手法，我只在一位故人的手札上，见过类似的记载。”
爱可菲的心，猛地一沉。
“钟离先生谬赞了。”她强撑着精神，声音虚弱，“不过是些……厨艺上的小把戏。”
钟离摇了摇头。
“那不是把戏。”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也为芙宁娜，添上热茶。
“那是规则层面的力量。纯粹，强大，却也……极易被磨损。”
他看向爱可菲，眼神变得深邃。
“你的力量，根基在于‘给予’。你将自己的希望，分予他人，从而点燃他们心中的火。”
“可火焰，终有燃尽之时。”
“当你的对手，是比火焰更庞大，比深渊更坚固的‘规则’本身时，你这份‘给予’，就会变成最致命的消耗。”
他的话，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爱可菲的心上。
她想起了在枫丹，为了对抗天理的神罚，她几乎耗尽了那枚“食岩之印”的全部力量。
她想起了刚刚在宴会厅，为了熬煮那锅“希望之粥”，她几乎榨干了自己
所有的精神力。
钟离说得对。
她的力量，没有“根”。
“契约的本质，是平衡。”钟离的声音，不疾不徐，“付出与收获，守护与承载，皆是如此。”
“你的料理，有守护，却缺少承载的厚土。”
他从袖中，缓缓取出了一枚玉印。
那玉印古朴，温润，通体散发着如大地般温暖厚重的土黄色微光。
正是那枚，食岩之印。
“这枚印记，我曾赠予你一次。”钟离将玉印推到爱可菲面前，“在枫丹，你用它履行了一份守护的契约，挡下了一场本不该由凡人承受的神罚。它耗尽了力量，回归了岩石的本质。”
“那一次，它做得很好。”
他顿了顿，岩金色的眼眸里，映出爱可菲苍白的脸。
“今日，我将它再次交给你。”
“这一次，我希望你学会的，不是如何用它去‘给予’，而是如何用它去‘感受’。”
爱可菲伸出颤抖的手，触碰到了那枚玉印。
一股沉稳的、厚重的、温暖的力量，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流入她的西肢百骸，安抚着她那几近枯竭的精神。
“这是我与一位故友的约定。”钟离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千年的时光，“她曾想让世间的每一块石头，都能开口说话，讲述它们所承载的记忆。”
“这枚‘食岩之印’，便是那份契约的钥匙。”
“它能让你，品尝到岩石的‘味道’。那味道里，有风雨的侵蚀，有地火的煅烧，有万物的生灭，亦有……时光的沉淀。”
他看着爱可菲，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你的力量，需要一份‘根基’，需要一份足以承载你所有希望的‘重量’。”
“去稻妻吧。”
钟离的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稻妻？”芙宁娜忍不住出声，脸上满是困惑。
“雷电将军追求‘永恒’。”钟离解释道，“那是一种极致的‘静止’，是时间长河试图凝固成琥珀的宏愿。”
“而你的‘希望’，是一种极致的‘变动’，是向着未来的、永不停歇的奔流。”
他看着爱可菲，像一位指引着学生的老师。
“去看看吧。去看看，那片被‘永恒’所笼罩的土地，究竟是什么模样。”
“去品尝，那些在‘不变’的规则下，所孕育出的食物，又是什么滋味。”
“这不仅是对你厨艺的考验，更是对你这份力量的……一场必要的‘磨损’与‘沉淀’。”
“当你能在一块静止了千年的顽石中，品尝出它对未来的渴望时，你才算真正理解了，何为……‘契约’。”
话音落下，雅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爱可菲握着那枚温热的玉印，感觉自己像是被推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稻妻……永恒……
可在那之前……
她转过头，看向芙宁娜。
芙宁娜也正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了恐惧，只有全然的信任。
“我们得先回一趟枫丹。”爱可菲轻声说。
她还记得，在梅洛彼得堡的水下，那个巨大的、包裹着另一个人格的蓝色光茧。
那里，还储存着她积攒的、庞大的希望之力。
那才是她们这趟旅程，真正的起点。
也是她们欠下的，第一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