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十年功成,再入红尘
古老、巨大、沉重的青铜鼎立于正前方,袅袅青烟蜿蜒上升,将庭院中的阳光都染上了一层虚幻与模糊。¢武·4`墈\书/ ·埂.新?醉?全`
两侧,三一门众弟子分立左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与狂热。
门长闭关十年了!
十年,对凡人而言,足以让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长成半大少年。
可此时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门长,面容俊朗,黑发如瀑,竟与十年前一般无二,那悠长的光阴,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丁点痕迹。
这哪里是凡人,这分明就是传说中驻颜有术的陆地神仙!
“师兄,您的伤……痊愈了?”
人群前列,一个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弟子刘得水,注意到李玄霄的发色己由之前的斑白重归乌黑,声音都有些激动得发颤。
李玄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笑了笑。
“还没有。”
他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不过,也无甚大碍了。”
话音落下,他环视眼前的众门人,又是轻笑一声。
“我辈修行中人,求的是长生久视,图的是羽化飞升,本就该是最耐得住寂寞的一群人。”
“怎么,这才封山不过十年,一个个心就都长草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需知,守静,守元,方为求真!”
众弟子闻言,脸上纷纷露出羞愧之色,齐刷刷地低下了头。
“呵呵,师侄,你就别责怪他们了。”
似冲师伯这时走上前来,打着圆场,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
“都是些修行不到家的毛头孩子,一个个都憋坏了。再过个几十年,兴许就跟你我一样,能坐得住了!”
他拍了拍李玄霄的肩膀,感慨道:“修道长生,这炼心一道,最是熬人!天赋异禀的,也得花个十年八年才能摸到门槛。^咸~鱼`看^书` ,埂,鑫!醉,筷′寻常人,没个几十年苦功,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李玄霄点点头,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修炁容易,炼心难。你们日后的路还长,要注意的,便是这心之一道。”
“心境不稳,妄谈登仙,不过是痴人说梦。”
他所创的《太一混洞真经》,是否首指大道终点,他自己也不敢断言。但他很清楚,这绝对是此方天地最接近终点的路。
“是,谨遵门长教诲!”
众弟子齐齐弯腰,声音洪亮,恭敬无比。
“好了。”
李玄霄摆了摆手,话锋一转。
“此次出关,非为训斥尔等,实乃有要事,需往北平一行。”
他顿了顿,目光在人群中扫过。
“澄真,你修为冠绝同辈,心性也最是沉稳。”
“陆瑾,十年磨砺,你身上那股子骄气收敛了不少,稳重许多。”
“就你们二人,随我与师伯同去吧。”
被点到名字的澄真与陆瑾,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连忙躬身应道:
“是,门长!”
能随门长与师伯祖同行,这是何等的荣耀!
“如此,即刻准备,我们即刻出发!”李玄霄干脆利落。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似冲让厨房烙了些便于携带的干粮,又去丹房取了些辟谷丹药。
这丹药并非什么神物,说白了,就是用些能降低胃火、削减食欲的药材,混合了高热量的辅料炼制而成。~幻.想/姬+ ?勉_废`岳+黩`中医里类似的方子不少,三一门将其改良,能让普通弟子数日不食而不感饥饿,对于他们这种高手而言,更多的是一种方便。
当日,李玄霄、似冲、澄真、陆瑾西人,便轻装简行,离开了封山十年的山门,朝着北平的方向而去。
这一次下山,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
路上,再也听不到隐约的枪炮声,再也看不到流离失所的难民。
每经过一处城镇,所见皆是欢声笑语,所闻皆是重建家园的号子。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悬挂着崭新而鲜艳的红色旗帜,那颜色,像是用无数人的热血染成,在秋日的阳光下,格外耀眼。
“师侄,看样子我们不用太赶。”似冲骑在马上,笑着说道,“怎的?想多看看这片换了新颜的山河?”
“看看。”
李玄霄点了点头,眼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
似冲作为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自然无法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只有他这个来自后世,听着共和国筚路蓝缕、一步步走向强大的故事长大的灵魂,此刻置身于这个百废待兴,物质虽匮乏、精神却无比富足的年代,才能感受到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震撼与感慨。
破碎的山河正在被一双有力的手重新整合。
人们的脸上虽然还有菜色,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火焰。
那是希望,是信仰,是纯粹到极致的红色精神。
西人骑着马,走走停停,眼前的景象与战时相比,恍若隔世。
五日后,西人抵达西安。
重回这座古都,心境己是天差地别。
大街上,没了巡逻的士兵,没了惶恐的民众,取而代之的是热闹的叫卖声和攒动的人头。
“快报,快报!共和国国旗样式又有新版啦!”
“快报!国歌正在谱曲中,由我国著名艺术家亲自操刀!”
“快报!伟人诗集今日首发,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一个个背着厚厚报纸的年轻人,扯着嗓子在街巷中奔走呼喊,声音里充满了朝气。
李玄霄勒住马,拦下一个报童,要了一本诗集。
书的封面是简单的水墨画,书名是龙飞凤舞的毛笔字,翻开内页,尽是手书影印的诗词。
他的神情,竟有了一丝恍惚。
他下意识地,低声吟诵起来。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身旁的似冲、澄真、陆瑾三人听着,初时还不解,可听到后面,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磅礴气魄扑面而来,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胸中奔腾,灵魂都为之震颤!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似冲喃喃自语,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好诗!好一个荡尽妖氛的魄力!!”
李玄霄没有理会他的惊叹,手指划过另一页,继续吟诵。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一首首大气磅礴的诗词,从他口中流出,仿佛拥有魔力,将听者都拉入了一个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宏大世界。
仅仅是这薄薄一本诗集,所弥漫出的气势,便足以震撼人心!
“厉害!当真厉害!”
似冲抚掌长叹,满脸的不可思议。
“写下这等诗词的人,该是何等胸襟!拥有这般才情,即便是你我这等所谓的异人,怕也无法望其项背!”
李玄霄闻言,微微一笑,合上了诗集。
“师伯,这你可就错了。”
他转过头,看着满脸敬佩的师伯与两位师侄。
“千万年来,能与他比肩者,又有几人?”
似冲三人闻言,心头剧震,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又过五日。
西人或骑马,或御炁,甚至还体验了一段新修的铁路火车,终于抵达了北平。
眼前的这座古老都城,沧桑厚重,却又焕发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全新活力,古老与新生,在这里完美交融,给人以视觉和灵魂上的双重冲击。
就在他们入城安顿的当日,便见到了此行的故人。
龙虎山,天师府,老天师张静清。
“老天师!”
“李玄霄!”
两人在一处清净的茶馆雅间内相对而坐,皆是笑意盈盈。
张静清上下打量着李玄霄,啧啧称奇。
“你这小子,看起来状态不错啊!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年轻模样,别是跟你那师兄左若童一样,搞什么逆生维持的吧?”
老天师哈哈大笑,声如洪钟。
“当然不会。”
李玄霄笑着摇头。
“哦?”张静清眼中精光一闪,“那就是说,你这十年,功力是实打实地又涨了一大截?”
“厉害,厉害啊!”
老天师抚着长须,由衷赞叹。
李玄霄端起茶杯,笑呵呵地回敬。
“老天师您才是老当益壮,正该是为这新天地,再奋斗五百年的时候。”
两人相视而笑,茶香袅袅间,一股无形的气场在二人之间流转,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