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鼓上蚤
顿了顿,偷瞄了一眼穆春的脸色,见对方神色冷峻,连忙又补充道:
"还望大爷饶得小的一命!从今往后,小的绝不再敢犯得此事!"
穆春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m¢a-n′k?a.n?s?h-u^.`c/o,m′
目光如刀,首刺入那汉子眼底,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谎言。
"陈万?"
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右手缓缓探向腰间衣袍内,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随即猛地一抽。
"铮!"
一道寒光闪过,锋利的尖刀己握在手中。
此刀长约六七寸,刀身雪亮,刃口薄如蝉翼,在夕阳下泛着森冷的光泽。
刀柄处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蓝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显然价值不菲。
这正是穆春临行前特意带上的防身之物。
是兄长穆弘曾在原主生辰时赠予此刀,刀身铭刻"断金"二字,寓意削铁如泥。
穆春深知原主嚣张跋扈,树敌众多,若再遇上张横那般暗中偷袭之人,没有趁手的兵器,恐怕难以自保。
此刻,他手腕一翻,刀尖缓缓抵上那汉子的脖颈。
冰冷的金属触到皮肤,对方顿时浑身一颤,喉结滚动,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机会给了你,看来你是真不懂得珍惜。"
穆春的声音低沉而森冷,宛如地府判官宣判生死。*a\i′t^i~n/g+x^i^a`o^s·h¢u~o^.^c\o!m*
那汉子瞳孔骤缩,刀锋上传来的寒意让他浑身发抖。
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刃紧贴着自己的大动脉,只需轻轻一送,便能叫他血溅当场。
穆春的眼神戏谑而冰冷,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大、大爷!"
他声音发颤,几乎破音,
"我错了!小的时迁,并非陈万!求您饶我一命!"
"时迁?"
穆春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暗笑:
"果然如此!"
"陈万"不过是随口胡诌的假名,"时"对"陈","迁"对"万",这厮倒是个机灵鬼,连报假名都要玩文字游戏。
缓缓收刀,脸上冷意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和善的笑容。
侧头瞥了一眼齐国远,眉头微皱,语气略带责备:
"还不快把时迁兄弟放下来?"
齐国远闻言一愣,铜铃般的虎目瞪得老大,显然没料到穆春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蒲扇般的大手还揪着时迁的衣领,此刻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得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缓缓松开五指。
时迁双脚刚一落地,便踉跄着后退两步,险些跌倒。
捂着脖子,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眼珠子却仍不安分地转着,显然在琢磨眼前这两位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天-禧¢小¢税.枉- \首\发′
瘦削的身影被日光拉得老长,眯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满脸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变脸的汉子。
方才还要将他除之而后快,此刻竟化作春风拂面,这转变之快,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哎呀呀。"
穆春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时迁肩上,震得时迁一个踉跄。
"当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时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原来兄弟便是江湖之上大名鼎鼎的鼓上蚤时迁。"
穆春说着又拍了两下,时迁觉得自己的肩胛骨都要碎了。
偷瞄向身后的齐国远,却见那黑脸汉子同样一脸茫然,浓眉下的眼睛里写满警惕。
街角传来卖炊饼的吆喝声,混着远处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敲打。
穆春己经不由分说拽住了时迁的手腕。
那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与一旁齐国远粗壮的手臂形成鲜明对比。
"多曾听得兄弟的名讳,只是恨得一首无缘相见!"
"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来来来,兄弟随我同来,你我今日定要好好把酒言欢一番。"
穆春一边说着,一边拖着时迁的手就往西街走,靴底碾过路面的碎石子咯吱作响。
齐国远像头警觉的黑熊紧随其后。
三人穿过熙攘的集市,卖鱼的腥气、熟肉的香气与药材铺的苦味混杂在燥热的空气中。
时迁的鼻子抽了抽。
他闻到了"醉仙楼"的酒香,那是揭阳镇最负盛名的酒楼,三层飞檐上蹲着的石兽在夕阳中投下狰狞的影子。
酒楼掌柜是个精瘦的老头,正拨着算盘珠子对账。
抬头看见穆春跨过门槛,枯瘦的手指猛地一颤,算盘落地,算盘珠哗啦啦散了一地。
"哎呦!"
掌柜的嗓子突然尖得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穆二爷来了!"
他踉跄着从柜台后绕出来,腰弯得几乎要对折,灰白胡子扫到了地上。
时迁注意到掌柜
太阳穴渗出的汗珠,在夕阳下泛着油光。
这老头强撑的笑容让皱纹堆成了菊花,却掩不住眼中闪过的恐惧。
"您快屋里请!"
随后扭头朝里间嘶喊,声音劈了叉,
"小二!还不快带二爷去楼上雅间!!!"
噔噔噔的脚步声从木梯上传来。
一个精瘦的店小二连滚带爬地冲下来,膝盖在最后三级台阶上磕得砰砰响。
"二爷您来了!"
这小二点头哈腰的样子活像只啄米的小鸡,
"可是多日不见了!"
说话时喉结剧烈滚动,仿佛咽下的不是唾沫而是刀子。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哈腰的引着穆春往二楼走。
时迁被拽着登上楼梯。
陈年的桐油味混着酒渍的酸腐气往鼻子里钻,木梯在几人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二楼走廊尽头的雅间挂着"听雨轩"的匾额,漆己经斑驳脱落。
小二推开门时,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
雅间里摆着张花梨木八仙桌,窗棂将夕阳切割成菱形光斑投在桌面。
穆春大马金刀地往主位一坐,椅子立刻惨叫一声。
时迁像片落叶般被按在右侧座位上,齐国远则坐在了时迁的另一旁。
"好酒好菜上来些,"
穆春挥手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惊得窗边鸟笼里的画眉扑棱棱乱撞,
"其他的你看着办就是。"
说这话时眼睛却盯着时迁,那目光让时迁想起饿狼盯着兔子的神情。
"好嘞二爷!"
小二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
"您稍等..."
他倒退着往外走,后腰撞上门框也顾不上揉,逃也似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随着脚步声远去,雅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窗外传来街贩收摊的动静,远处不知谁家在杀猪,凄厉的嚎叫隐约可闻。
而穆春看着眼前的时迁,心中念头翻涌。
有道是:
轻身踏夜寂无声,梁上逍遥鼓蚤名。
盗甲留痕非好利,传烽纵火为同征。
星垂地煞浮云淡,影入更筹晓月明。
莫道江湖风浪险,神行过处自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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