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文鸳30

浮云流转间遮天蔽日,片片红枫飘香砌,连绵不绝的阆苑琼楼犹如揉碎的霞光,尽染着炽热的红。~看+书?君\ `更?新,最`全?

风从西北方向来,翻涌的树叶沙沙作响,清脆而悠鸣,微风卷起青涩的草木清香,夹杂着太阳烘烤过的清气,钻入鼻腔。

殿门虚掩,穿过门槛,葡萄花鸟纹银香囊挂坐在雕纹紫檀案几上,渺渺青烟沁绕其间。

栩栩如生的鸟蝶似要乘雾腾飞而起,穿梭在蜃云之中,恍惚间似有玄音啼鸣。

“徐太医,你说,本宫可有了身孕?”

难为她起了个大早。这不,又开始折腾上了。

文鸳耐不住性,自打她生了念,那想法如春雨后萌发的青草,似无目的地快速蔓延开来,久久萦绕于心头,不肯散去。

她怎么可能输给甄嬛那个女人!甄嬛的娃都出来了,她这头怎就还没揣上种子呢!

文鸳心有不甘,甄嬛都被送出了宫,她反而和自己较上劲了。

平日里,文鸳压根就懒得日常号诊平安脉,她又没病没痛的,每日怎么那么多琐碎事呢,后宫理事己经够叫她头疼了。

于是她不顾景泰的劝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耍赖推拒了去,胤禛也纵着她的心意。

说来也是,她都半月没号诊过了,说不定她肚子里也有了小宝宝了呢?!

文鸳一脸期待地看着徐太医,这位徐太医与阿玛是旧友,她的平安脉一首由他负责。o?白?¨马u>书??院.? ?免}费;阅]:读{

一位五旬的老者须发微白,端坐在榻下的红色锦墩上,他先是在景泰捧来的鎏金盆中仔细净手,再用提前备好的布巾拭去水分。

徐太医伸出右手三指头,精准地搭在文鸳的脉搏处,须臾,他板肃的眉宇微微松动,面上带着长辈的关切与祝福。

“禧妃娘娘料事如神,脉象如珠走盘,此乃胎元初结的吉兆,娘娘应当是有了。

只是脉搏还稍显浅浮,胎儿月份还小,需再等上半个月,脉相自会流利稳实,娘娘不必多忧,只管好吃好喝照料着便是。”

徐太医笑得和蔼开怀,小时还抱过一回的小姑娘,转眼也成了额娘。

“太好了!本宫就知道,景泰,看给徐太医看赏。”

文鸳银铃般清亮的声音里充满了欣喜,本就美得惊人的秀靥此刻散发出惊人的光彩,颊腮飞起一抹兴奋的绯红,如朝霞般明媚,她光顾着开心,一时失了言。

“禧妃娘娘惊喜若狂,用词难免失了妥当。这是娘娘的见礼,还请徐太医笑纳。”

“哈哈哈哈,那微臣就不做推辞,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徐太医捋了捋须,微微躬身谢过了手上沉甸甸的金砖,识趣地退了下去。?k¢a/n/s+h.u!w^a?.·c¢o′m?

“快,景泰,本宫要去找皇上,不对不对,皇上过会就回了用膳了,本宫不急、不急,毕竟肚子里有小宝宝了,还是少走路为妙。”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娘娘…穿过长廊就能看见正殿,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罢了。

景泰早就习惯了文鸳这炸乎劲,面不改色地配合娘娘做出应有的雀跃反应。

她和娘娘共同成长走来,从牙牙学语伊始,见证了她的碧玉年华,目睹她褪去青涩;

昔日含苞待放的小姐,如今己是风华初现,散发着韵香,长成一位耀如春华的莹润美人,景泰与有荣焉。

更何况主子有了孕事,她们这些奴婢也沾喜,这养心殿里上上下下,谁不盼着主子开心呢。

她家娘娘出手大方,手指缝里流出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奴婢先去唤人备膳?

娘娘呀,就好好地待在殿里静候,娘娘腹中的皇嗣月份尚小,不宜声张,此事知候皇上就行,等胎满三月,再赏赐下人们。”

景泰的性格谨慎,瓜尔佳额敏及其夫人,又女儿过于溺爱,也深知自己养大的闺女是个什么秉性。

教养下人这方面也是用了心思,景泰自小与文鸳一同长大,盼望着在宫里有时能阻止一下她的小性。

没成想,一召入宫,就深得帝宠,倒显得景泰有无用武之地了。

“您瞧,这么些年,宫中安全诞下的皇嗣何几寥寥,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或者是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亦或奴婢没有体恤妥帖到位,您也一定要和皇上说知道吗?!”

景泰神情凝重地对着文鸳苦口婆心的一番叮嘱,只盼主子能听进一二。

“知道了知道了。肚子里的宝宝还小,景泰就己经成老姑婆了,年纪轻轻的像额娘一样啰嗦,担心嫁不出去。”

文鸳唇齿微启,嘴里溢出一串含含糊糊的咕哝,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糖水里浸泡过的糯米团子,黏糊又可爱。

她这是在为谁操碎了心啊...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无语。

有时景泰真的忍不住,很想当面扶额,该死,她的头怎么又开始痛了。

未来,也是主子加倍,“快乐”加倍呢,哈哈哈,光是想想,就觉得日子很有盼

头呢。

......

胤禛自然也没有闲着。

不到寅时,天边刚刚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冷月高悬,清灵的月辉比耀日的白更显光彩,微风徐徐,盈满露珠与潮气,扑面而来。

胤禛踏着寒凉的光晕投折出来的羊肠小道,夜色如墨色的幕帘悄然蚕食着慈宁宫,他并未心生惧意,龙行虎步地跨了进去,腰间的玉佩无意间碰撞了十八子串珠,一声脆响惊起了廊檐上的栖鸦。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只见太后穿着褐色寝衣,坐在妆奁前梳发,竹息拿着半月形的象牙梳篦,从上往下地小心梳挑开发结。梳篦浸入盛满金盏花露水的玉盆,破开头皮的细样。

皇额娘年龄大了,觉少,亦或是心中烦事淤积,醒得倒是早。

“来,快来,何必来得如此早呢?”

太后看到皇帝,嘴角扬起一抹慈爱的笑意,眼尾细褶的纹路随着弯曲的弧度,挤巴在一起,每一道皱纹里都承载着岁月沉淀的温厚。

可惜,这些褶皱存在的痕迹和她的目光,都鲜少为他停留。

胤禛恭敬地给太后行了个礼,温声回答道:

“给皇额娘请安,儿子责无旁贷,自是日日不敢懈怠。”

太后示意了看茶,将桌上精致玲珑的藕粉桂花糖糕推到了胤禛面前,她这个儿子,看似稳重内敛,实际上有些嗜甜,只不过对外为了维持皇帝形象,甚少用食点心。

这个嗜好,是她为数不多知道的喜好。皇后自然也知悉,可皇上不想显山露水,她也不好明着投其所好,只是有意无意地恰时送上一份甜羹,讨皇帝欢心。

见皇帝用得正香甜,太后踌躇了半晌,寻了个时机,见缝插针说道:

“说来,哀家也许久未见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