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文鸳20

至于安陵容制作的舒痕胶中,有几味方名贵难寻,哪是她这个家世寻常的宫妃有手腕搞来的。?0?4?7^0-w·h′l/y..~c!o-m¨

但胤禛派人再探查下去,下人皆是统一口径,称是安贵人的手下宫女宝娟托人采买入宫的,对方的背景身份更是清白。

事查至此,便断了线索。

胤禛清楚,背后还有一只手暗箱操作,这安贵人,不过是在前面顶包的弃子,只是再查,也查不出东西了。

要他就此作罢,他心中的气亦难平,文鸳受了这么多委屈,怎可轻拿轻放。

舒痕胶的事可以告一段落,那日的围追堵截,他必会追究到底。

“传朕口谕,安贵人谋害皇嗣,罪不可赦,当即处死,其父革职,全家流放宁古塔,家产尽数充公。”

皇帝正襟危坐端坐在明黄色蟠龙团绣软榻之上,声音喑哑而漫不经心,言辞间透出的阴戾几乎要凝结成实体。

“宫女中出了这样一号人,可见内务府朋比为奸、勾连纵横,高无庸,朕命你暗地进行排查,清理各宗氏族在宫内安插的蛇营之辈,朕准你先斩后奏。”

自他登基之后,高无庸便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都以为高无庸是被他灭了口,实则是因为他一向负责处理暗处的腌臢事,不方便再过明路。.1-8?6,t¢x,t′.\c?o¨www.

他这个皇帝都查不出的事,那必是世家互相遮掩勾结,他们盘根错节,犹如附骨之疽,剮骨难除,是时候教训教训…

暗处蟊蠹丛生,一棍子打下去,没几个无辜的,大可放手去做。

廊堂下的奴婢们正捧持着象牙镂雕提食盒碎步疾行,紧锣有序地将一道道珍馐佳肴摆搁在花梨木案桌上。

桌上的陶瓷瓮中煨着笋丝炒肉,景泰掀开织金彩瓷盖盅,蒸雾烟岚,袅袅升起,霎时间飘香西溢。

文鸳坐在三足圆香几上,晃荡着小脚丫,枕着脑袋望眼欲穿地往门栏处不停打量。

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皂靴碾过地面的细碎摩擦声,听起来叫人安心。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是他回来了。

“快来用膳吧,皇上朝乾夕惕、宵旰忧勤,可别累坏了身子。”

文鸳将汤盅往胤禛的方向挪了挪,亲自替他打了碗汤,这把喜欢的人放在心上,行为就是和往日有所区别。

文鸳惯会嘴甜,往日里对他不过是表面功夫,只有依恋,全无爱意,他看得真切。

平日里什么好话蜜语都往外倒,可说道行动上的关怀,他是想破脑袋也找不出一丝一毫。

就连荷包稠帛的一片角都没见着过。.d+a.s!u-a?n·w/a/n!g+.\n`e_t¨

晨儿在御书房接见朝臣的时候,每个人腰间都系着妻妾绣缝的荷包,日日不重样的比比皆是。

更甚者,有的连那玉绦环带都是一针一线,密密缝之,蕴含着女子拳拳爱意,胤禛是瞧着眼热,心里酸涩。

他也想要。

若是得了文鸳亲自纹绣的物件,他一定会倍加珍惜。

“咳咳...”胤禛偷偷觑了文鸳好几眼,见对方无知无觉地用得香甜,一向克制情绪的他,显得有些坐立难安,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食用过半,稍歇片刻,他反复地低头摆弄着腰间的玉佩,没有吸引到文鸳的注意力,终是耐不住性子,舔着脸开了口。

“文鸳,待嫁闺中的时候,寻常都做什么打发时间?”他还是第一次主动向女子讨要礼物,有些不好意思首接说出口,变着法子地绕弯暗示。

“看话本、斗花斗草、放纸鸢、投壶、击鞠,说到投壶,嫔妾投的可准了,闺中的那些姐妹们,没一个能赢得过臣妾的!”

文鸳放下手中的玉箸,单只眼睛灵巧地闭起,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投注的姿势。

谈起感兴趣的话题,眼眸如碎星骤明,她仰首朝着胤禛勾起一抹灿漫的笑,微风轻拂,鬓间的珠翠步摇撞起一池潋滟。

脸颊散落的一绺发丝调皮地蹭过她的盈盈醉眼,似那枝头垂挂的灼灼桃夭,呼吸间都裹着令人雀跃的蜜意。

还,还真符合文鸳的秉性,活泼开朗...挺好,挺好。

胤禛并不死心,继续旁敲侧击。

“那文鸳,擅女红吗?”

文鸳摇了摇她的小脑瓜子,鼻尖微微皱起,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

“嫔妾绣的织物可丑了,额娘说,狗用嘴巴啃过的荷包,都比嫔妾绣得好看。

不过阿玛额娘从不拘着嫔妾,那都是汉家女子传过来的作派,扭扭捏捏、文文弱弱的,一点都不符合我们满蒙女子的气度。

下人能做的活,何苦要操劳自个儿,嫔妾才不没事找事呢!”

完了,文鸳这番话一出,胤禛几乎可以预见,他的荷包仿佛从他眼前就此离他而去。他有些不甘放弃于此,尴尬地摸了摸鼻梁,再次开了口:

“前几日,胤祥进宫商讨银粮会考的相关事宜,事后留下来喝了盏茶,他老是得意洋洋地和朕炫耀福晋

有多喜欢他,给他绦带、香囊、十八子的缀角,应有尽有...朕也想...”

“皇上可是也想要?”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将对方的一言一行放大来反复斟酌,文鸳拧眉苦思了好一阵,品了品胤禛的这番话,心中有了定数。

她攥起罗帕,遮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强忍住不笑出声来,没想到皇上这么幼稚,和自家兄弟,连这个都攀比。

文鸳的话过于首白,呛得胤禛一时说不出话。他是很想要啦,但是有没有什么委婉点的说话方式,皇帝也是要面子的。

她没有顾暇胤禛别扭的神色,顺着往下说道,

“大不了嫔妾给你绣一个呗,这有什么好难的;只要皇上不嫌丢人,收了礼,届时可得日日佩戴哦~”

胤禛激动地半腾起身姿,玉绦带碰撞到桌角处,发出叮啷一声脆响。

忽如其来的惊喜叫他兴奋不己,光是想象那个美好的画面,他都要按捺不住自己胸腔的滚烫。

修长的手臂掠过汤盅,不经意间沾湿了袖口,他只是浑然不知,笑容带着几分傻气。

眉宇间那自带的冷冽和英气,此时犹如坚冰融化作一湾涓流,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瞬间淡然无存。

傻样儿。

文鸳被皇上瞧得不好意思极了,心口微微蹿动了下,她神情羞赧,耳后像烧了起来一般,犹如春光下含苞待放的鲜嫩花骨朵儿,挂在树梢上轻颤。

炽热的眼神首瞅得她恼羞成怒。文鸳的声音软糯,言语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羞愤和娇气。

“行了,快吃您的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