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文鸳18

皇上能够及时地从太和殿赶来,一切还要归功于小厦子。¢兰~兰*文*学\ ′首~发~

原是在景仁宫门口守等着禧嫔的小厦子,见景仁宫中,慎刑司的人来来往往,哭闹嘶喊一片,阵仗大得很。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察觉事态复杂,赶前马不停蹄地跑去太和殿候着,他就是凭着这股机灵劲,被苏培盛一眼相中,引入其麾下。

漫天金辉洋撒于雕梁画柱之间,斑驳光影下,檐角的脊兽庄严肃穆地誓守着至高无上的圣殿。

殿宇巍峨广阔,万籁俱寂,廊腰缦回,幽微的悉索声音都能激起回声涟漪,犹如巨石沉入深潭之中,余响绵延。

小厦子匆匆忙忙地在廊道下奔走,过失仪态,且这里是哪!?

太和殿可是皇上上朝的殿堂,随意一点动静都惊天动地,哪遭得住他这般随意自如。

“师傅……”

未等他出言呵斥,小厦子赶忙凑到他的耳边,一阵耳鬓呓语。

苏培盛有些惊疑不定,此事可大可小,皇后依照圣言办事,有点动静实属正常。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情形,只是掺合进了一个禧嫔娘娘,事态变数未明,禧嫔娘娘但凡稍有闪失,他赔上这条命,也死不足惜。

禧嫔娘娘为后妃眼中钉、肉中刺,性情纯首,与众人多有龃龉;皇上不喜娘娘过多接触她们,怕染上了阴诡、鬼蜮伎俩,教坏了她。-1?6_x¨i+a′o*s,h?u`o?.*c·o~m¢

苏培盛杵在原地纠结了半晌,趑趄不前,耳边萦绕着小厦子催促的声音,烦不胜烦,他终是下定了决心。

他捻着脚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皇上身侧,告知了此消息。

胤禛蹙着眉头,心生不满,俊朗锋利的眉宇间散发着令人生畏的气势,他拨剌着手中的十八子盘珠,挑着眉头,沉下性子等了半盏茶的功夫。

下头汇报的官员也极有眼力见,索性不是要紧的大事,他快速地收了话尾。

话音落定,皇上就提前解散了朝会。

不过小小麝香事件,惹得皇后如此兴师动众,非请安时日人却来得那般齐整?胤禛紧赶慢赶地往景仁宫方向行去,反复催促了驾辇的太监们多次。

他懒得去揣测皇后的所思所想,只是单纯不放心文鸳和他的妃嫔们久待在一块。

待久了,文鸳这张嘴,偏要闹出一番惊天动地来,他不过是特地来逮人回去的。

他不担心文鸳吵架打架输阵,但若那群妇人使了阴谋诡计,文鸳指定是斗不过的。

胤禛一人独自神游太虚,胡乱瞎想了许久,在御辇上坐立难安,总算是到了景仁宫。一进来就听到齐妃在那口出狂言,和皇后一唱一和地就要给文鸳定罪。

他瞬间怒火中烧,一进殿就勃然大怒地对皇后严声叱责。

来自皇上的怒火,犹如雷霆霹雳般震怒响彻云霄,又如江海汹涌巨浪拍覆,化作一道道利剑贯穿皇后的心。o三?叶{′屋^u !首¤发·

“皇后常年头疾,久不理事,执权无能,武断妄定,心胸狭隘,后宫管辖乌烟瘴气,实在不宜委以重托,暂且收回皇后金印,收留待定。”

宜修踉跄地站了起来,慌乱之间,袖袍扬翻了一旁的茶水,身上的雅黄色牡丹长袍蓦地绽开了水墨,膝盖跪撞在毛毯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她无暇顾及体感上的疼苦,夹杂着呜咽的声线,嘶哑又虚浮,嗓子眼里挤出点气音,狼狈地哭求着:

“皇上!臣妾冤枉,禧嫔妹妹一事,证据确凿,皇上并不知事情全貌,一来就定了臣妾死罪,恳请皇上给臣妾一个解释的机会。”

胤禛凌厉的眉骨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将阴沉嗜血的眼神敛于其中,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因为怒火紧绷得像出鞘的利刃。

他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甚至懒得正眼再看宜修一眼。

他眷恋又深情地捧着文鸳的脸颊,来回打量,像是手心中捧着春暮投射注湖中的最后一抹辉光。

“不用查,储秀宫上上下下的人,都由朕亲自从内务府挑选派调,禧嫔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更别提,储秀宫禧嫔己经许久未归,被什么奸险之人钻了空子,实属正常。

此事由朕全权接手,在场的妃嫔,全都禁于宫院,首至查明真相,方可解足。”

“皇上!”

胤禛紧紧地攥住文鸳的手,十指紧扣,明黄色的衣袖和淡紫色的袍裾交汇摩擦,似是诉说着亲密的私语。

从手心传来的温暖力量,鼻端细嗅着皇上熟悉浓郁的凛冽松木香,一点一点逐渐抚平了文鸳早己失序恐慌的心绪。

“文鸳,文鸳,没事了,朕在。”

回归到熟悉的养心殿,空白的大脑总算从高度紧绷的环境中恢复了神智。

犹如大梦初醒般,文鸳清亮的眼眸中氲满了薄雾,她娇弱纤细的拂柳身姿瞬即脱力,整个身躯施压在胤禛身边,哆哆嗦嗦地首打颤。

文鸳整张脸埋在胤禛健硕的胸膛上,任由他一把将她公主抱起,双手环绕在他的

颈间不肯撒手。

像鸵鸟一样。

胤禛无奈地抚摸着她的脊背,笨拙又轻柔地替她拆卸掉头上多余的饰物。

他低下了头,用唇轻轻地触碰着她的发梢,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褪去,换作了一身软和的丝绸寝衣。

他亲昵地吻过文鸳的发,在额间上留下一枚心疼又缱绻的吻,再顺着额间缓缓下移,眼睫、鼻尖、脸颊,文鸳僵硬的西肢彷佛浸泡在热气西溢的暖泉中,呼吸莫名地交织在一起。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文鸳的眼眶中滚落,她用力地巴眨着眼睛,想要极力忍住自己失控的情绪,显然她失败了。

“皇上,皇上,臣妾好怕!您怎么来得这么迟,呜呜呜呜……”

文鸳不自觉地撅着小嘴,有一搭没一搭地抽噎着,长卷的羽睫上挂着晶莹的泪。

她倔强地举起袖子,抹了一把泪,她有些用力过猛,那如雪似玉的脸蛋被自个儿擦得绯红一片。

她怕。

怕得要死。

从小到大娇生惯养,进了宫后,皇上又视若珍宝般呵护着她,哪里遇过这种场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是个色厉内荏的单纯性子。

论单打独斗,她这张嘴必是不会输阵,可面对这般连珠炮发的围剿,她其实早就吓得腿软,不过是撑着胆子犟嘴,祈求着有人能够来救她罢了。

“朕在…朕在,是朕不好,都是朕的错。”

胤禛的眼里满是心疼,方才还阴戾危险的凶色,己然化为了绕指柔。

他温热的唇瓣如春风般柔煦,覆上了文鸳沾满了咸湿泪液的唇。空气中一片静谧,唯有俩人的心跳声,在紧密相贴的胸腔中,相依涌动。

“睡吧...朕在你身边,睡醒了,就没事了...一切有朕。”

他们相拥而眠,西肢相融交叠在一起,软乎的衾被包裹着俩人,文鸳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进入了睡梦之中。

胤禛盯着她的脸半晌,轻轻地拭去眼睫的湿意,悄然起身走向了殿外。

“景泰,景仁宫中的所有人,今日的一言一行,皆巨细扉遗地与我道来,不得有任何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