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族长公主端水日常Chemiker
14.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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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刚回宫，宫人匆匆来传她们前去华章宫，当幽荧幽月她们赶过来的时候，大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臣子。
沈沧神情凝重，抬头看见两个女儿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紧皱的眉宇才有些许舒展。
幽荧怀抱襁褓，步履急迫，臣子纷纷退避为其让路，向长公主和二公主恭谨行礼。
族中几位长老也在，面上皆有忧色。
幽月不喜欢这种沉重感，只觉憋闷压抑，下意识挨着幽荧侧身而立，狐疑地打量着周围人的表情，“你们都怎么了，一个个的这么严肃？”
众人沉下目光，无人应答。其中一位婆婆注意到幽荧抱着东西，出声问道：“公主所怀何物？”
“父王、各位长老，虽不知传我和阿月来此为何，但眼下我确有要事禀报。”幽荧将包裹着婴儿的被子打开了些，露出浑身长满鳞片、气若游丝的婴儿。
四周见者无不瞠目结舌。
“这、这是？！”
“今日我同小月出宫游乐，在湖畔发现了一位妇人，我所抱着的是她的儿子，据妇人说从孩子出生起身上便不断地长出鳞片，如今孩子气息侵寻微弱，我觉着很是蹊跷，便带着妇人和这孩子一起回来。”
缓了缓，她补充道。
“那妇人已哭晕过去，我让人安置在我宫中偏殿内休息。”
貊邪婆婆凑近些，伸手轻轻抚摸婴儿的鳞片，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说罢，她将奄奄一息的婴儿接过来，从掌心传渡一些法力，暂且可以让他多支撑些时日。
幽月瞪大眼睛，“第三个？”
一直沉默的沈沧说出一个惊天事实：“几日前，有人报北部村落中接连诞下两名半鬼半鱼的女婴，我立马和你貊邪婆婆前去，可惜赶到的时候那两女婴已经死去，见尸身确实上半为正常鬼族婴孩样貌，下半却是鱼尾。”
幽荧思忖着，“女婴的父母，其中可有人族吗？”
沈沧摇摇头，“两个都是鬼族，整个村子里的村民中并无半点人族的血统。”
看来事情确实不简单。
孩子的气息平稳了许多，貊邪才放心交给身旁侍女，她说：“近半年来，自人间流进青磷河中的惧气不多亦不少，够我们正常摄入，所以我想并非是内气失衡导致的。”
“昨夜正是人间星宿与罔乡主星重合的时机，我在神台卜卦，东方有异象。”
另一长老兼雀捋了捋白须，面色尤为端肃。
“东方，那可是我族母树冥神柯的方位啊……”
这棵自天地炁元时期便出生的冥神柯，根系扎在人间以外，其上形成了秘境罔乡，也就是鬼族一族栖居的地方。
“看来，必须要前往冥神柯一趟了。”
“冥神柯所在乃是我鬼族禁地忘归渊，只有王室血脉可入。”
兼雀看向幽荧，还不等开口，幽荧目光坚毅：“我会亲自前往，查看母树情况。”
她身侧的幽月探出一步，不甘示弱：“我也要去。”
幽荧张张嘴，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朝妹妹笑了笑，后者扬扬下巴，神气得很。
貊邪婆婆点点头：“也好，小月在你身边，你们姐妹互相能感应彼此，以免迷失在忘归渊。”
“我和你兼雀伯伯会在忘归渊附近的神台坐镇。”
忘归渊中险象环生，时常出没着凶残的幻影，且大雾弥漫，稍有不慎便会丢失方向。虽然王室之血可以得到庇佑，但沈沧依然有些担忧，“荧荧，小月，出发前千万要带上你们母亲的樱哨与玉埙。”
“如若真的迷失了，只要吹响樱哨和玉埙，我们便可以听到。”
“放心吧父亲，我会保护好小月，和小月平安归来的。”
出了华章宫，幽月冷哼一声，“你保护好自己便行了，我不需你保护。”
幽荧刚要开口辩解，可她偏不给她机会，一转身嗖得就跑没影了。
唉，这丫头，还是这么倔。
……
最近几天，萧景明总是一阵一阵的耳鸣，还伴随着头疼，以至于幽荧大摇大摆踏着石板晃到他身后，他都没察觉。
他坐在亭中，胳膊撑着头假寐，耳中隐约有呼唤声，可并不真切，如隔数里。
“……喂……萧……怎……”
耳中突然响亮的一声“萧景明！”
他才恍然如梦，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折磨他的耳鸣消失了。
幽荧在他对面坐下来，有些不满：“叫你呢，怎么像听不见似的？”
少年装作若无其事。
“咳，我刚睡着了。”
她低头瞧案上的古琴，有些好奇：“原来你还会弹琴，我还从未听过。”
“我会的可多着呢。”萧景明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一副可别小看我的样子。
“那，你为我奏上一曲如何？我明天就走了。”
萧景明疑惑地望向她，“你要走？又去哪里？”
见他不解，幽荧愣了下，一拍桌：“哦，我忘了跟你说了。”
她把自己要和幽月前去忘归渊的事告诉给他。
“只能鬼族王室前去么？”他状似漫不经心问着，低头调弦。
“是啊，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兼雀伯伯说，忘归渊由一个很大的阵法笼罩，只有王室至纯的血液才能被母树认可，并得到指引。”
幽荧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故意吓他：“曾经有其他族人去了，结果都是一去不返，尸骨无存的那种！”
“哦。”他表情毫无波澜。
见没得逞，她讪讪地瘪了瘪嘴，咕哝：“反应这么无情。”
“难道你会有什么事？”萧景明反问，“我相信你的身手。”
幽荧冁然一笑。
方才她提到幽月，萧景明一直很好奇这对关系有些微妙的姐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思量再三，还是问了。
“说起来，你妹妹好像总和你多有龃龉。”
她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瞎说，我俩很好。”
很好？萧景明噗嗤乐了出来，昨天他分明看见姐妹俩在演武场齐齐拔刀，大打出手，出招那叫一个凶狠，那阵仗，还以为仇家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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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萧景明能够从二人的比试看得出来两个人还存在很大的差距，纵然幽月全力以赴，恐怕也无法比得过幽荧。
这个女人，实在是强得恐怖啊……
他一个局外人都看的出来，明明是妹妹积怨许久，姐姐却在粉饰太平。
知道他笑是在指昨日比武的事，幽荧说：“那不过是我俩闹着玩罢了，以前也经常这样训练的，不算什么。”
“闹着玩？可我见你妹妹使的招数招招都往致命伤去，她笃定你不会对她下重手，攻击愈发地阴狠。”
萧景明分析得很仔细。
幽荧扯开话题：“诶，你刚这么一分析，我发现你对剑法的研究越来越深刻了！悟性不错嘛。”
这点心思还是太过明显，萧景明可不吃这套。
“少扯别的。”
他不顺她意，毫不留情拆穿。
“呃，哈哈……”
她挠挠头想着该怎么和他解释，她和幽月两个人之间确实有些事情，可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很多其实也讲不大清楚的。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追忆从前，往昔一如雪泥鸿爪，偶尔翻起，便是彻夜的簟纹灯影。
看出她的为难，萧景明并未往下追问，“无妨，等你想讲了再说吧。”
幽荧思绪牵回，忖度少顷。
“其实，你不要看小月好像对我很差的样子，其实她还是很挂念我的，她是个好孩子，只不过嘛就是性子有些倔强，但我有时还蛮喜欢她这点。”
她语气温吞，话里话外都是对妹妹的维护。可见幽荧是真心宠爱着她的妹妹，纵然妹妹对她的态度一直是冷冰冰的，一点不妨碍她对她呵护有加。
萧景明不禁感慨：“有你这样一个姐姐，还真是幸福。”
“你也有姐姐吧？”
“有是有，不过在我小的时候她们已经嫁去别国联姻，如今连她们的样子我都有些记不得了。”
只道是重闱锁红妆。
“纵然身在异处，你们也是血浓于水的家人，她们也会默默为你祈祷的。”
幽荧并非不谙世事，她自幼读书，学习母亲时常到人间巡游，自是知道在人间各国立储时的腥风血雨，也知晓他们可以不顾一切地追求着王权霸业。
可纵使千百转的明争暗战，百舸争流，她坚信在权力枷锁的间隙仍然存在一歇的真情。
萧景明有些动容，胸腔擂动，沉默不发，决然拨弄琴弦。
铁马冰河、高山流水，尽自指尖一泻千里。
幽荧听得酩酊大醉，闭上双眼，沐浴在他时而慷慨壮阔时而舒缓和煦的琴音之中。
直至最后，曲调忽地变了，激流勇进的大江大河忽作小溪一线，潺潺涓涓的细水慢慢地在山间流淌，采撷四时烂漫，映照日月辉光。
那一滴溪水叮咚地扑落至山野，曲终了。她垂头见衣衫晕了水痕，伸手一摸，脸颊竟湿。
“真好。”她由衷夸赞。
对面的少年不加遮掩地望着她濡湿的睫毛和微红的面颊。
那滴泪已汇入他的心河。
沈沧神情凝重，抬头看见两个女儿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紧皱的眉宇才有些许舒展。
幽荧怀抱襁褓，步履急迫，臣子纷纷退避为其让路，向长公主和二公主恭谨行礼。
族中几位长老也在，面上皆有忧色。
幽月不喜欢这种沉重感，只觉憋闷压抑，下意识挨着幽荧侧身而立，狐疑地打量着周围人的表情，“你们都怎么了，一个个的这么严肃？”
众人沉下目光，无人应答。其中一位婆婆注意到幽荧抱着东西，出声问道：“公主所怀何物？”
“父王、各位长老，虽不知传我和阿月来此为何，但眼下我确有要事禀报。”幽荧将包裹着婴儿的被子打开了些，露出浑身长满鳞片、气若游丝的婴儿。
四周见者无不瞠目结舌。
“这、这是？！”
“今日我同小月出宫游乐，在湖畔发现了一位妇人，我所抱着的是她的儿子，据妇人说从孩子出生起身上便不断地长出鳞片，如今孩子气息侵寻微弱，我觉着很是蹊跷，便带着妇人和这孩子一起回来。”
缓了缓，她补充道。
“那妇人已哭晕过去，我让人安置在我宫中偏殿内休息。”
貊邪婆婆凑近些，伸手轻轻抚摸婴儿的鳞片，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说罢，她将奄奄一息的婴儿接过来，从掌心传渡一些法力，暂且可以让他多支撑些时日。
幽月瞪大眼睛，“第三个？”
一直沉默的沈沧说出一个惊天事实：“几日前，有人报北部村落中接连诞下两名半鬼半鱼的女婴，我立马和你貊邪婆婆前去，可惜赶到的时候那两女婴已经死去，见尸身确实上半为正常鬼族婴孩样貌，下半却是鱼尾。”
幽荧思忖着，“女婴的父母，其中可有人族吗？”
沈沧摇摇头，“两个都是鬼族，整个村子里的村民中并无半点人族的血统。”
看来事情确实不简单。
孩子的气息平稳了许多，貊邪才放心交给身旁侍女，她说：“近半年来，自人间流进青磷河中的惧气不多亦不少，够我们正常摄入，所以我想并非是内气失衡导致的。”
“昨夜正是人间星宿与罔乡主星重合的时机，我在神台卜卦，东方有异象。”
另一长老兼雀捋了捋白须，面色尤为端肃。
“东方，那可是我族母树冥神柯的方位啊……”
这棵自天地炁元时期便出生的冥神柯，根系扎在人间以外，其上形成了秘境罔乡，也就是鬼族一族栖居的地方。
“看来，必须要前往冥神柯一趟了。”
“冥神柯所在乃是我鬼族禁地忘归渊，只有王室血脉可入。”
兼雀看向幽荧，还不等开口，幽荧目光坚毅：“我会亲自前往，查看母树情况。”
她身侧的幽月探出一步，不甘示弱：“我也要去。”
幽荧张张嘴，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朝妹妹笑了笑，后者扬扬下巴，神气得很。
貊邪婆婆点点头：“也好，小月在你身边，你们姐妹互相能感应彼此，以免迷失在忘归渊。”
“我和你兼雀伯伯会在忘归渊附近的神台坐镇。”
忘归渊中险象环生，时常出没着凶残的幻影，且大雾弥漫，稍有不慎便会丢失方向。虽然王室之血可以得到庇佑，但沈沧依然有些担忧，“荧荧，小月，出发前千万要带上你们母亲的樱哨与玉埙。”
“如若真的迷失了，只要吹响樱哨和玉埙，我们便可以听到。”
“放心吧父亲，我会保护好小月，和小月平安归来的。”
出了华章宫，幽月冷哼一声，“你保护好自己便行了，我不需你保护。”
幽荧刚要开口辩解，可她偏不给她机会，一转身嗖得就跑没影了。
唉，这丫头，还是这么倔。
……
最近几天，萧景明总是一阵一阵的耳鸣，还伴随着头疼，以至于幽荧大摇大摆踏着石板晃到他身后，他都没察觉。
他坐在亭中，胳膊撑着头假寐，耳中隐约有呼唤声，可并不真切，如隔数里。
“……喂……萧……怎……”
耳中突然响亮的一声“萧景明！”
他才恍然如梦，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折磨他的耳鸣消失了。
幽荧在他对面坐下来，有些不满：“叫你呢，怎么像听不见似的？”
少年装作若无其事。
“咳，我刚睡着了。”
她低头瞧案上的古琴，有些好奇：“原来你还会弹琴，我还从未听过。”
“我会的可多着呢。”萧景明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一副可别小看我的样子。
“那，你为我奏上一曲如何？我明天就走了。”
萧景明疑惑地望向她，“你要走？又去哪里？”
见他不解，幽荧愣了下，一拍桌：“哦，我忘了跟你说了。”
她把自己要和幽月前去忘归渊的事告诉给他。
“只能鬼族王室前去么？”他状似漫不经心问着，低头调弦。
“是啊，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兼雀伯伯说，忘归渊由一个很大的阵法笼罩，只有王室至纯的血液才能被母树认可，并得到指引。”
幽荧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故意吓他：“曾经有其他族人去了，结果都是一去不返，尸骨无存的那种！”
“哦。”他表情毫无波澜。
见没得逞，她讪讪地瘪了瘪嘴，咕哝：“反应这么无情。”
“难道你会有什么事？”萧景明反问，“我相信你的身手。”
幽荧冁然一笑。
方才她提到幽月，萧景明一直很好奇这对关系有些微妙的姐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思量再三，还是问了。
“说起来，你妹妹好像总和你多有龃龉。”
她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瞎说，我俩很好。”
很好？萧景明噗嗤乐了出来，昨天他分明看见姐妹俩在演武场齐齐拔刀，大打出手，出招那叫一个凶狠，那阵仗，还以为仇家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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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实在是强得恐怖啊……
他一个局外人都看的出来，明明是妹妹积怨许久，姐姐却在粉饰太平。
知道他笑是在指昨日比武的事，幽荧说：“那不过是我俩闹着玩罢了，以前也经常这样训练的，不算什么。”
“闹着玩？可我见你妹妹使的招数招招都往致命伤去，她笃定你不会对她下重手，攻击愈发地阴狠。”
萧景明分析得很仔细。
幽荧扯开话题：“诶，你刚这么一分析，我发现你对剑法的研究越来越深刻了！悟性不错嘛。”
这点心思还是太过明显，萧景明可不吃这套。
“少扯别的。”
他不顺她意，毫不留情拆穿。
“呃，哈哈……”
她挠挠头想着该怎么和他解释，她和幽月两个人之间确实有些事情，可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很多其实也讲不大清楚的。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追忆从前，往昔一如雪泥鸿爪，偶尔翻起，便是彻夜的簟纹灯影。
看出她的为难，萧景明并未往下追问，“无妨，等你想讲了再说吧。”
幽荧思绪牵回，忖度少顷。
“其实，你不要看小月好像对我很差的样子，其实她还是很挂念我的，她是个好孩子，只不过嘛就是性子有些倔强，但我有时还蛮喜欢她这点。”
她语气温吞，话里话外都是对妹妹的维护。可见幽荧是真心宠爱着她的妹妹，纵然妹妹对她的态度一直是冷冰冰的，一点不妨碍她对她呵护有加。
萧景明不禁感慨：“有你这样一个姐姐，还真是幸福。”
“你也有姐姐吧？”
“有是有，不过在我小的时候她们已经嫁去别国联姻，如今连她们的样子我都有些记不得了。”
只道是重闱锁红妆。
“纵然身在异处，你们也是血浓于水的家人，她们也会默默为你祈祷的。”
幽荧并非不谙世事，她自幼读书，学习母亲时常到人间巡游，自是知道在人间各国立储时的腥风血雨，也知晓他们可以不顾一切地追求着王权霸业。
可纵使千百转的明争暗战，百舸争流，她坚信在权力枷锁的间隙仍然存在一歇的真情。
萧景明有些动容，胸腔擂动，沉默不发，决然拨弄琴弦。
铁马冰河、高山流水，尽自指尖一泻千里。
幽荧听得酩酊大醉，闭上双眼，沐浴在他时而慷慨壮阔时而舒缓和煦的琴音之中。
直至最后，曲调忽地变了，激流勇进的大江大河忽作小溪一线，潺潺涓涓的细水慢慢地在山间流淌，采撷四时烂漫，映照日月辉光。
那一滴溪水叮咚地扑落至山野，曲终了。她垂头见衣衫晕了水痕，伸手一摸，脸颊竟湿。
“真好。”她由衷夸赞。
对面的少年不加遮掩地望着她濡湿的睫毛和微红的面颊。
那滴泪已汇入他的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