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就这样,常妙又在梁嵛家住了一晚。


今天起来,梁嵛还是没在,只不过他不是去早市了,而是上班去了。


昨天晚上,两个人第一次在彼此都清醒的时候躺在了一张床上。


常妙是觉得梁嵛挺平静的,她掀被子上床的时候他淡淡扫了一眼就去看书了,一副老夫老妻,浑然没有其他兴趣,并且还有耐心跟她交代后边几天的事的样子。


梁嵛说他放假这几天估计都会加班,之前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所以等不到放完假再去办,如果她宿舍暂时回不去的话,就在这安心住着,等学校收假了再回去。


常妙没带宿舍钥匙,正有点发愁这个,梁嵛这么一说倒是给她解决了难题。


也是,都结婚了嘛,在这住两天又怎么了!


常妙如此宽慰着自己。


至于某件让她纠结紧张了两晚的事……


大概是身旁的人对手里那本书太过一丝不苟了吧,好像周围没有别的任何能比它更有吸引力,在那种缓慢而规律的翻书声下,常妙渐渐也没了进屋时那种惶恐会发生什么的紧张感,反而假装刷手机的动作越来越自然。


夜深。


不知什么时候起,房间里的声音只剩下了常妙指甲偶尔轻碰在手机屏幕上的。


常妙眼皮一抬,眨巴两下,转头看向了左边的男人。


梁嵛睡着了。


但他还保持着上半身靠在床头的姿势。


额前的碎发半遮住他的眉眼,微黄的灯光从他那一侧打过来照亮一道精致分明的轮廓线,那只左耳又透出了一点粉粉的光。


手里的书是他们专业的,一眼扫去俨然一片天文,在他身子已成倾倒之势的时候仍被他松松地抓在手上。


常妙下意识保持安静,悄悄打量片刻,蹑手蹑脚地打算抽走他的书,让他往下躺躺,进被子里睡。


她单手撑在床中央,整个身体随着她的动作伏低,靠近。


很慢,又很快,常妙成功了。


她抱着那块厚重的“大砖头”准备转移战地,耳边这时竟突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哼”。


像是人在轻笑时候发出那种气声。


常妙身子一僵,她以为梁嵛醒了,战战兢兢地侧头看去,发现梁嵛闭着眼睛,应该是还在睡,但他嘴角是扬起来的,比之前常妙曾见过的那回更明显、更确定的一个笑。


他睡……笑了?


常妙也笑了,这是做什么美梦呢。


梁嵛嘴唇噙动了下,像在说话。


常妙反应过来,好奇心大涨,立马凑过去听。


他说:“……钱……哈,发财了……哈哈…………”


常妙:“……”


-


屋里没人,常妙也更得自在,洗漱完毕后,她打算去客厅摸摸梁嵛洗的衣服,昨天天气好,应该都干了,一会儿收完她再继续画稿。


早晨的阳光还带着冷意,靠近窗户的时候有丝丝的冰凉在玻璃附近蔓延,扛着那堆凉飕飕的衣服,常妙一个没忍住打了个颤,她加快脚步想往回走,可就这么正对着的前方,她忽然瞥见餐桌上好像放了什么。


是一张彩色的便签纸,压在了纸巾盒下。


【锅里有早饭,如果凉了,水开冒气之后再热十分钟。】


常妙一愣,抬眸往厨房看了一眼,但想了下,还是转头先进了主卧。


梁嵛昨天给她把衣柜腾开了一半,现在大面积的空白又被她一一填补了进去,当然,填补的这些里百分之九十还是梁嵛的,只有一件粉色的娃娃领碎花裙另类又惹眼地加入了一片男士服装之中。


常妙捋了捋衣服间的间距,关上柜门,这才去了厨房。


灶上的蒸锅几乎没什么余温了,常妙打开锅盖,往里一瞧,里面是玉米和红薯,底层煮,上层蒸,这两样都不是好熟的,也不知道他几点起来做的。


常妙按便签上写的,开火加热,等待冒气的过程中,她回卧室拿了手机想给梁嵛发个谢谢,但没想到途经冰箱的时候,她余光又扫到了一张便签。


【冷冻层有水饺,之前包的,中午可以吃。


做法:取出先过一遍凉水,热水下锅,之后每次水开倒一小碗凉水,重复三遍即可。】


两张便签,梁嵛都写的很详细,甚至还包括了做法……


常妙眼睛微微睁大,一动不动的,在原地定了半晌。


其实……她也不是一点做饭的常识都不懂的……


常妙摸了摸后颈,脸上有一瞬难言的复杂,但随后,又不禁抿起唇轻轻地笑了下。


-


一天下来,常妙除了吃饭上厕所时间基本都花费在画稿上,只是中间瞧着日头差不多了,给秦羽鹭打了通电话。


小祖宗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常妙可是松了口气,她就秦羽鹭一整天不回消息的恶劣行为给予了强烈批评,那头笑嘻嘻的,软着语气道了歉,这才说了这两天的情况。


原来确实是家里的问题,秦羽鹭那天去找弟弟孔霖,两人发生不快大吵了一架,最后还不小心把手机摔了,今天这是修好了才看到常妙之前发的消息,本来也准备给她回电话的。


家务事外人一向不好评说,常妙只要知道没什么大事就放心了,“那你现在在哪啊,准备回学校吗?”


秦羽鹭叹气,“想回,但是还不行,没完成我妈交代的任务,这不困家里了吗,估计还得过两天吧。”


“你呢,是不是没有我的陪伴,一个人在宿舍很寂寞呀~”


沉默半秒。


常妙压住扑通扑通的心跳,心虚地接了下来,“是啊,我一个人,去食堂吃饭都没人陪。”


隔着电话线,秦羽鹭没法像以前一样直观地发觉常妙的不对,甚至觉得自己食了言挺不好意思的,当即,二话不说,打包票回去以后一定会狠狠补偿常妙那一夜!


常妙眉头狠狠一皱,“不必,迟来的感情比草贱哼!”


-


跟大多数人不同,梁嵛这个人其实挺喜欢加班的,陆合科技福利好,超出正常工作时间的加班费统一按三倍计算,所以有时候,在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在公司多坐一坐,一边喝着公家的茶水,一边挣着公家的钱,再一边做些明天的工作减轻明天的负担,生活还是挺美好的。


今天是法定假的第一天,听说许多同事都去外地旅游了,公司除了梁嵛,就剩一个姓刘的同事,老刘上午来补充了个报告就走了,下午就只剩下梁嵛一个人。


公司食堂节假日不开,他就把早上带来的一根玉米棒子啃了,吃完就睡,睡完起来接着干。


到了下班的点,任务比预计完成的还多些,他整理好桌面,安心回家了。


同往常一样,梁嵛在地库停好车便下车等电梯,出电梯,按密码开门,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他过了三年,不仅动作可以熟练地刻进了骨子里,连每一个场景会看到什么画面他都了然于心。


可能是今天回来的早了些,他碰见了对面的邻居下楼扔垃圾。


那住了一家三口,夫妻俩有个孩子正上小学,小孩挺乖,不是吵闹的性子,他基本没太听过那家有什么闹腾的声音。


跟那男人点头打了声招呼后,一出一进,他转头去开了自家的门。


梁嵛:……


屋里有光?


握在门把上的手一顿,身体在梁嵛有意识前已经做出了防备的反应,但转瞬,他猛然想起来。


是常妙。


或许是还没适应,或许是工作带来的疲惫,梁嵛居然忘了家里还有人。


梁嵛开门进去,透过玄关他看见常妙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盘腿坐着,腿上放着个靠枕,靠枕上又放着平板,在画画。


常妙带着耳机,对外界的声音不敏感,直到梁嵛关门那一声,她才感觉到有什么动静。


“你回来啦。”她抬头朝门口喊了声。


梁嵛看她,“嗯,回来了。”


常妙放下平板,这次梁嵛手里没提什么东西,她也不用帮他拿,背着手在玄关处等他换完鞋,接着说:“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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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米饭吗?我洗了几样菜已经在厨房摆好了,方便你做,你要去看看吗?”


梁嵛似是有些意外,“好,你是饿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常妙却觉得自己刚才那话是不是有歧义,跟在后面,忙说:“不饿,中午吃挺饱的。我就是想帮你分担一点,但又怕没做对。”


梁嵛此时已经走到厨房,台面上摆了三个盘子和一个碗,分别是莴笋、胡萝卜、西红柿和鸡蛋,能看出来食材的搭配没有问题,切的薄厚不均但问题也不大,只是……


梁嵛端起那盘莴笋,“是没切完吗?”


他昨天买的莴笋挺大一根的,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小盘的量。


常妙疑惑这个提问,“切完了呀,怎么了?”


梁嵛闻言,顿了顿,朝垃圾筐看去。


果然,常妙削皮削得太多了,中间能吃的部分没剩多少,切出来可不就这点吗。


梁嵛有些心疼,轻叹了口气,决定给常妙说一说莴笋的处理方法,“下次刮皮的时候,刮到差不多没有那种明显老丝的时候就可以了,不用太彻底。”


常妙眉梢一跳,呆住。


她做错了吗?!!


羞愧迅速漫上脸颊,常妙不好意思道:“哦,那,我下回注意哈……”


“嗯。”


梁嵛把那盘莴笋放回原位,随后解开衬衫袖扣整齐翻折,他准备开始做饭了,但一转眸,蓦然发现面前的姑娘背着手,低着头,像小孩子犯了错误一样蔫蔫地仍立在一边,她身子朝向备菜的餐盘,似乎还在等着他接下来的逐一评价。


盯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梁嵛默了默,竟第一次反省起了自己说话的态度。


片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放在姑娘的头顶……抓了抓,平时稳重淡定的声音在此刻显出了几分不自然,“没事,你做的很好。”


两个人都有一瞬的僵硬,但常妙比梁嵛恢复得快些,主要是她发现梁嵛比她还不自在!


常妙顶着那只手缓缓抬起头。


梁嵛绷着唇同她对视。


尚有余地的厨房里平白让人生出了逼仄感,梁嵛眼睫不知是颤还是眨,他单薄的眼皮落下,露出浅浅的褶皱,随后又忽地掀起,像是在不知处积攒了什么力量。


他移开那只触碰在常妙发间的手,转而在两人中间翻转,展开宽大的掌心,“让我看下你的手。”


常妙:“?”


梁嵛:“莴笋皮不好刮,我看下伤口。”


“这你都看出来啦!”


常妙一句话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拿出手让梁嵛瞧,“就是食指那,其实不严重,已经不流血了。”


梁嵛仔细看了看,在他的认知里,确实不算严重。


伤口不深,流血情况应该是很快能止住的那种,破损处有一小块皮被刮掉了,两毫米的样子,大概两天就能长好。


只不过……梁嵛想起那晚常妙喝醉,把她从墙头抱下来的时候,她的脚踝不过轻刮了栏杆一下就红着眼喊疼。


他查看过,没有任何伤口,只是摩擦到,皮肤红了点……偏偏怀里的人委屈得那么真情实感,时不时地还抽泣一下。


梁嵛当时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拍了拍她的背以示鼓励,也就是那时候,他突然发现常妙原来很瘦,就这样拍着都能感觉到她嶙峋的肩胛骨,那种一掌便能覆盖的触感……轻薄,像脆弱的瓷器,让他不敢再碰。


如果是这样,他大概懂了常妙为什么会疼。


而现在,梁嵛合理推断,常妙一定还是疼的,只是她在清醒的时候一贯坚强,才不会为这道已经“不流血”的伤口流什么眼泪。


“消毒了吗?”


梁嵛问。


常妙:“我拿清水冲了!”


答非所问。


梁嵛松开她的手,“先去给你重新处理下,一会儿再做饭。”


说罢,梁嵛先一步抬脚离开,然而直至完全背向常妙时,他垂下眼,终于将方才憋了许久的那口气畅快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