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凄风苦雨
尽管此地灵力稀薄,可在丹药加持下,魏娆的伤势的恢复速度也比之前要快的多。*r·a+n′t?x¢t../c¨o¨m¢
身上大片伤疤她也不甚在意,她的好友可是岐山最好的医师,有她留下的药膏,这些疤痕不算是什么难缠的东西。
在夷陵乱葬岗那些日子,温情倾囊相授,她于医道上受益匪浅。
李莲花依旧是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空手而归,但他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打捞大业’。
他慢慢完善着这座半成品的小楼,虽然在魏娆看来这栋楼依旧很简陋就是了。
日子在一碗一碗的白粥和一顿一顿难吃的菜里度过。
等魏娆能够出门的时候,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己经足足三个月了。
李莲花有些惊讶,毕竟那么严重的伤势,不过两个月便恢复得七七八八。
但一想到这吴姑娘的来历本就有些异常,那她身上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也就变得合理了。
两个人都是有分寸的聪明人,一个不问,一个也不说。
温热的阳光洒在地面上,蒸腾起无边的热意。
李莲花拿着木锤在二楼敲敲打打,魏娆靠坐在楼梯上,注意力落在远处的大海。
今日晨起便觉心口惶惶不安,吞服了清心丹也无甚作用。
这不对劲。
魏娆一只手按在胸口处。
她有预感,今日一定有事发生。¨h¨u_a,n_x*i~a*n-g.j·i+.~n+e¨t¨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十西岁那年护着师姐去眉山避难时...
是兄长!!!
她豁然起身,脸上平静的表情再也无法控制,满是惊惧不安。
噔噔噔几步跑下楼梯,眼尾泛起大片的红。
楼上的李莲花发现了异常,穿过露台来到楼梯前。
“吴姑娘?”
魏娆无暇分心,满眼焦虑,茫然地跑了几步,又凄然回头,声带哽咽。
“夷陵!”
“夷陵在哪个方向?”
李莲花疾步下楼,魏娆扑过来扯住他的衣袖。
“夷陵怎么走,你带我去,带我去!求你!”
大颗大颗的泪水洒落,眼尾一片殷红。
“夷陵,我要去夷陵...”
“求求你,带我去,我求求你...”
自他捡回这姑娘这么多时日以来,第一次见她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李莲花的情绪也被带着焦躁起来,但还是强忍着安抚她。
“吴姑娘,你别急,夷陵这个地方在下从未听闻,或许你得告诉我它属于哪个州郡...”
“你怎会不知夷陵,地属南方,背临新襄水系,与云梦相隔不远...”
魏娆脸色越来越白,心脏的跳动也愈发激烈。
“云梦又是...吴姑娘!!!”
李莲花一句话还未说完,眼前的魏娆己经捂着胸口摇摇欲坠。\s\h~e′n*n\v~f\u+.\c.o?m+
心口处传来尖锐的疼痛,耳朵里响起刺耳嗡鸣。
眼前一片白光,剧烈的疼痛甚至让她的思绪都空白了好几秒。
魏娆像是被击中关窍,周身瞬间僵硬。
“呼吸!”
李莲花单手拢着魏娆的肩膀,另一只手双指并拢,依次点在她内关穴、檀中穴、神门穴三个穴位上。
“吴姑娘?”
“哥...”
魏娆陡然泄力,全身瘫软下来,跪坐在地。
她死死攥着胸口处的衣服,脑袋重重地垂下,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地上,溅湿了地面。
呼吸一声重过一声,长发自肩膀散落,遮住了她的面容。
李莲花松开了她。
想伸手去握她的脉门,却又觉得有点不合时宜。
“呜呜...”
如小兽般痛苦的低吟声渐起。
“哥...”
哭泣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喉间破碎模糊的字句。
演变到最后,只剩下声嘶力竭的哭喊。
“啊...啊....”
李莲花垂首站在她身边,双拳不自觉地握紧。
他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
譬如一年前他遭遇的那场背叛,痛彻心扉。
只不过,当时的他,用沉默去掩盖了一切。
.
魏娆离开了。
当李莲花照常做好早餐敲门时,屋内再没有响起回应的声音。
“吴姑娘?”
他提高了声音,同时心里浮上些许不安。
周遭一片寂静。
李莲花一颗心重重落下,他推开了门。
床榻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枕边多了一个碧绿的小瓶子。
屋内的一切摆设如旧,但,空无一人。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到了这一天,心里还是不合时宜地泛起些许酸意。
“真是个干脆的姑娘。”
他想。
竟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
好歹,他们也在同一片屋檐下生活了三个月。
不过,分离本就是世间常态。
他早该适应的,不是吗?
.
虽然小楼里又变成了一个人,可日子总归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李莲花照常出海,照常进行小楼搭建的工作,照常一日两餐。
只是,每次做饭时他总会习惯性地准备两人份。
等到盛饭时才反应过来,又自嘲一笑。
“不过才三个月而己,你就不习惯一个人的日子了。
李莲花啊李莲花,你还是学不会...”
人本就是群居动物,贪恋和依靠是人的本能。
可现在的他,不能也不应该靠近任何人。
他得学会习惯孤独,学会自己一个人面对那一眼望到头的余生。
‘笃笃笃’的声音又断断续续地响了半个月。
淅淅沥沥的雨点很快演变成瓢泼大雨,李莲花着急忙慌地将手里的木工活收到了廊下。
尽管动作己经足够麻利,可身上的衣衫还是被浇湿了大半。
望着门外的雨幕,李莲花一边抖着淋湿的外袍一边忧心自己这粗糙的房子是否能抗住这场暴雨。
果不其然,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屋内就己经响起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李莲花叹了口气,起身将一楼床榻上的被子收起塞进了衣柜,又去拿锅碗瓢盆接雨水,顺便将那几个种菜的木箱搬到屋子里。
小楼里很快响起了韵律不齐的嘀嗒声,空气里也弥漫上湿漉漉的水汽。
等到李莲花收拾好二楼隔间下来,见到的就是一只蹲在门口湿漉漉的可怜小猫。
“吴姑娘?”
他惊诧地开口。
魏娆双手抱膝蹲坐在门口,身下的木板己经湿了一大片。
墨色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苍白的脸上,唇瓣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听到李莲花的声音,她缓缓转过头,漂亮的眉眼怯怯地看向李莲花,睫毛上还挂着几粒细碎的水珠。
饶是见惯了美色的李莲花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姝色难得,举世无双。
而当娇弱的美人在你面前显露出示弱和求助的姿态,大概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抗得住。
“李公子...”
她轻声开口,一贯清冷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软糯。
“我无处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