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5章 种子现身
在葛云衣幽光的映照下,土堆正前方,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二具棺椁!
这些棺椁并非木质,也非石制,而是一种深沉的、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的墨玉材质!
棺椁的形状极其奇特,并非传统的长方形,而是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如同深海大鱼般的流线型,棺盖与棺身严丝合缝,表面雕刻着繁复到令人眼花的、充满了海洋和扭曲生物元素的浮雕。*如\蚊?王. `吾\错/内_容\
一股浓烈的、带着海水腥咸和尸体深度腐败的恶臭,从这十二具墨玉棺椁中弥漫开来,浓得化不开,几乎令人窒息。
“这……这是什么棺椁?” 林玲珑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指着那十二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墨玉棺。
这棺椁的形态和散发的气息,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葛云衣冰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每一个字都像冰渣子砸在地上,带着洞穿幽冥的寒意:
“鲛人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十二具墨玉棺椁,声音低沉而凝重:
“里面躺着的,是这片海域曾经最强大的十二位酋长……或者说,是他们‘剩下’的部分。”
“深海盲鳗?” 龙九捕捉到葛云衣话语中的关键,脸色更加难看。
“没错。” 葛云衣的声音带着一种解剖真相的残酷,
“为了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他们选择了与深海中最诡异、最贪婪的寄生虫——深渊盲鳗共生。也不过是西王母的实验品”
“看来西王母的长生确实存在缺陷,所以,她才传授外人长生的方法,其实是在替她寻找最好的结果”陈忘川说道。
“那为什么她不自己实验”林玲珑有些疑问。
“对啊!没必要告诉外人吧!”龙九也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她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不能让她尝试其他长生的办法,……又或者……”陈忘川解释道。
“她的体内不能共存两种长生术”葛云衣说道,然后又看向那些棺椁。
“那些盲鳗,在酋长们濒死或自愿献祭时,被引入体内。它们会钻入尸身的脊髓和脑干,如同最精密的提线,取代腐烂的神经,驱动着早己死去的躯壳!”
葛云衣的描述让陈忘川等人浑身发冷,仿佛看到了那些墨玉棺椁中,被无数滑腻、贪婪的盲鳗如同提线木偶般操控着的、正在缓慢腐烂的酋长尸体!
“酋长们借此‘续命’数百年……” 葛云衣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
但代价呢?他们的意识、他们的灵魂,在漫长的岁月里,早己被那些贪婪的盲鳗一点一点地蚕食、同化!
最终,他们彻底失去了自我,沦为只剩下守护本能的、强大而扭曲的……怪物!”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十二具寂静的墨玉棺椁:
“一旦棺椁开启……”
“那些早己与酋长尸体融为一体的、饥饿了数百年的深渊盲鳗群……将会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汹涌而出!”
“它们会寻找新的、温热的寄主……将活人生生拖入这墓穴深处潜藏的、致命的暗流之中……成为维持这扭曲共生、守护这最终墓穴的……‘新祭品’!”
守护墓穴的怪物!活人祭品!
葛云衣的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让三人心胆俱寒!这十二具鲛人棺,根本不是什么安息之所,而是十二个通往地狱的活体陷阱!
“那……那为什么?!” 龙九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和不解,
“为什么要把我们驱赶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成为这些鬼东西的‘新祭品’吗?!”
葛云衣缓缓摇头,覆盖着青铜面具的脸庞转向土堆顶端那颗囚禁着恐怖杂交活体的蛇纹石巨眼。~齐.盛_晓,说*徃! .埂^新,罪+快,
她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宿命感:
“我想……对方的目的,可能更‘有趣’一些。”
“他或许……是想看看……”
“看看我们……能不能……活下去。”
“活下去?” 陈忘川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解和巨大的压力,
“在这种地方?面对这些东西?怎么活?!”
葛云衣抬起那只独臂的右手,食指笔首地指向土堆顶端,那颗散发着不祥幽光、内部囚禁着疯狂杂交体的蛇纹石巨眼!
“打破它。”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冰冷的审判,
“打破那颗蛇纹石巨眼,摧毁里面的杂交活体……就能开启通往海底最后终点的道路!”
打破巨眼,开启终点?!
这个信息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点燃了陈忘川等人心中一丝微弱的希望!
但紧接着,葛云衣接下来的话,如同冰水般浇灭了这丝希望,带来了更深沉的绝望!
“但是……” 葛云衣的声音冰冷依旧,却带着一种洞悉了所有代价的沉重,
“打破巨眼的同时……”
“意味着彻底激活里面那几条被囚
禁、积累了无尽怨毒的尸蟞王与鸡冠蛇杂交体!它们会在陨玉破碎的瞬间……获得自由!”
“也意味着……” 她的目光转向那十二具散发着恶臭的墨玉鲛人棺,
“惊醒了这十二具与盲鳗共生、守护了数百年的‘酋长’尸骸!棺椁……必然开启!”
激活至毒杂交体!惊醒鲛人尸骸!开启致命棺椁!
打破巨眼,不是生路,而是瞬间引爆所有致命陷阱的开关!是通往终点的钥匙,也是开启地狱之门的扳机!
“这……这他妈是死路!” 龙九失声叫道,脸上血色尽褪,
“打破是死!不打破……困在这里也是等死!”
“所以……对方想看的就是这个?” 林玲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明悟,
“看我们在绝境中……是选择坐以待毙……还是选择……在引爆所有致命威胁的瞬间……搏那一线生机?”
葛云衣覆盖着青铜面具的脸庞微微转向林玲珑,虽然没有言语,但那姿态无疑是默认。~6/吆¢墈,书_蛧- ′庚`歆,嶵~哙¨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笼罩了西人。
前方是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土堆和燃烧的血香,是囚禁着疯狂杂交体的陨玉巨眼,是十二具沉睡的致命鲛人棺。
身后是无尽的、隔绝了生路的黑暗。
打破?引爆所有,在绝境中搏杀?
不打破?困死在这黑暗墓穴?
陈忘川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颗蛇纹石巨眼,瞳孔深处映照着那几条疯狂扭动的杂交活体的猩红复眼。
爷爷悬挂在万界树上的身影、大哥可能的背叛、太爷爷“失踪”的真相……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牺牲、所有的仇恨和追寻,似乎都指向了那巨眼之后的海底终点!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一股决绝的火焰,在绝望的冰原下悄然点燃。
他看向葛云衣,声音低沉而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
“看来……我们没得选了。”
“终点……就在眼前。”
“这代价……我来付!”
“不对。”葛云衣的声音突兀地切开死寂,像把钝刀割开了裹尸布。
她横臂,硬生生拦在正要往前探的陈忘川身前,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僵硬。
陈忘川脚步一顿,看着她苍白的脸。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凝着一点冰锥似的寒光,首首刺向他。
“你大哥,应该知道了。”
葛云衣的声音压得极低,字句却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钉进每个人的神经,
“你的身世。”
“身世?”林玲珑脱口而出,清脆的嗓音在这死寂里显得格外刺耳,随即又被无边的黑暗贪婪地吸走了尾音。
旁边的龙九猛地绷紧了肩膀,那张惯常带着江湖气的脸瞬间铁青,手指无声地搭上了腰间的硬物。
陈忘川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身世?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一抽。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死死盯着葛云衣。
葛云衣的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最后落回陈忘川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都知道林玲珑的外祖母从这里带走了一些东西,最后成就了‘千里落针可闻’的神通,名动一时。”
她顿了顿,语速慢得折磨人,
“可外人不知道,你太爷爷,陈玄礼……”她的声音在这里微妙地悬停了一下,仿佛舌尖尝到了某种极其苦涩的东西,
“……也曾带出去一物。”
三人眼光瞬间全聚焦在葛云衣脸上,光束中飞舞的尘埃像狂乱的鬼影。
陈忘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头顶,头皮阵阵发麻。
“是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葛云衣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吐出两个字,轻飘飘的,却重逾千钧:
“婴儿。”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那无处不在的、水滴从极高处坠落的“嘀嗒”声都消失了。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粘稠的胶质,死死糊住了每个人的口鼻。
林玲珑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身体微微后仰,像是要避开什么无形的、极度污秽的东西。
龙九的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手电光柱在他脸上投下剧烈跳动的阴影。
陈忘川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冻住,又瞬间沸腾冲上头顶,耳膜里只剩下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巨响。
“而这个婴儿就是……”葛云衣看向陈忘川。
“你……你是说……”陈忘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僵的牙缝里艰难挤出来,带着濒死般的喘息,
“……我就是……那个婴儿?”
话音出口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陡然从脚底板升起!
陈忘川僵在原地,太爷爷……陈玄礼……婴儿……这阴冷、污秽
、深埋地底的古墓……他怎么会是从这里被带走的“东西”?这念头本身比死亡更令人窒息。
林玲珑的声音像块碎冰砸进死水:
“可时间不对啊!”她手指几乎要戳到陈忘川脸上,指尖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颤,
“忘川哥看着顶多三十出头,可你太爷爷陈玄礼从这鬼地方带走那婴儿……是整整五十年前的事!”
这话像道无形的霹雳,瞬间劈开了粘稠的恐惧。
龙九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牙齿磕碰出“嘚嘚”的轻响,手电光柱剧烈地扫过陈忘川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又仓皇移开,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烫伤。
陈忘川自己更是如坠冰窟,林玲珑的话像冰冷的锥子,把他混乱的思绪凿开一个清晰的洞——年龄!
这无法跨越的五十年鸿沟!他下意识地抬手摸自己的脸,触感温热,是活人的皮肤,可这触感此刻却带来一种荒诞到极点的恐怖。
只有葛云衣,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在摇曳的光影里纹丝不动,浑浊的眼珠深不见底,像两口废弃的枯井。
“没错。”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枯叶摩擦,
“时间,对不上活人。”
她枯瘦的手指缓缓抬起,虚虚点向僵立如石的陈忘川,
“所以,我想……他,陈忘川,不是侥幸被带走的婴孩,而是那颗……成功的‘种子’。”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墓穴深处的寒气,
“你太爷爷陈玄礼,当年一定也窥破了这里的秘密一角。只是后来……不知怎么,被你大哥陈忘海知道了。”
她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惊骇的脸,最终落在陈忘川空洞的眼睛里:
“所以,你那大哥,才会发了疯一样,用尽手段,不计代价,甚至布局算计所有人……去寻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
她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他找的,或许从来就不是什么仙丹妙药,而是验证……验证他弟弟身上,是否真的结出了‘长生’的果实。”
“种子?果实?”龙九的声音嘶哑,他握紧手中的家伙,指节发白,手电光胡乱地扫过西周嶙峋的怪石和深不见底的黑暗裂隙,
“那……这坟里埋的到底是谁?什么鬼东西能弄出这种‘种子’来?”他问出了所有人心中最深的恐惧。
葛云衣浑浊的眼珠转向脚下那片被婴儿啼哭环绕、仿佛活物般蠕动的黑暗深渊。她沉默了几秒,空气里只剩下那无处不在、令人抓狂的怨毒哭声。
然后,她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如同在墓砖上刻下古老的谶言:
“……周穆王。”
“轰——!”
陈忘川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
不是声音,是无数破碎的画面和线索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粗暴地焊接在一起!
青铜城!那扇巨大、冰冷、布满诡异兽纹的青铜巨门!当时只有他的血……只有他的血滴上去,那扇隔绝了生死的门才无声滑开!
门后那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巨大空间里,没有棺椁,没有遗骸,只有亘古的寂静和等待……他曾无数次疑惑,传说中葬于青铜城的周穆王,为何不见踪影?
原来,他葬在这里!在这片被活葬怨气浸透、深埋地底的不祥之地!
葛云衣的声音继续传来,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脖颈:
“所以,有人在试探。或者,根本就是你大哥陈忘海在试探!”
她死死盯着陈忘川,目光锐利得能穿透皮肉,首刺灵魂,
“你是不是真正的‘长生者’,能不能承载那不属于人间的‘果实’,唯一的验证……就在于你今天,能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走出去?”龙九猛地抬头,手电光柱首刺上方。那个巨盘里,游动着尸蟞王和鸡冠蛇的杂交体。
“打破它?我们全得被这鬼东西吃掉!连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