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搏

苏荷除了每日记录与谢无痕相处的点滴,还抽时间特意去了一趟平安巷。


她就要离开京城了,有些事须得与青叔交代清楚。


青叔是个知趣的老头儿,凡事只听吩咐,从不多问,“小姐安心办好自己的事便可,滋济院有我和小莲在呢,你尽管放心。”


苏荷自是放心的,“在用度方面青叔也不必担忧,我会差人定期送些银钱过来。”


青叔摆了摆手:“眼下我们多少能挣些钱了,也够这一大家子的开支了,小姐自个儿的钱当自个儿收着,不用管我们。”


苏荷笑了笑:“银钱充裕些总归是好事,青叔不必推辞。”


随后她又与院中的娃娃们玩闹了一会儿,与几个老弱妇孺闲聊了一阵,这才坐着马车打道回府。


回府的路上,她看着被秋风卷起的车帘兀地想到,天气渐凉,还须得给自己和张秀花置办两身冬日的袄子,毕竟谢家的衣裳她们是一件也带不走,毕竟在京城置办物件儿也甚是方便。


她拍了拍车壁,吩咐车夫去“长胜成衣铺”。


车夫应了声“好的夫人”,随即掉转车头,驶往成衣铺的方向。


苏荷精心挑选了几身袄子。


钱货两清后交代春兰:“晚些时候你送去姑姑所住的客栈,让她提前先收着。”


春兰点头应“是”。


马车路经无忧茶肆。


苏荷再次拍了拍车壁,让车夫停车。


车夫应了声“好呢”,随后将马车停在了路边。


苏荷看着茶肆门楣上那幅“无忧茶肆”的匾额,半晌无言。


春兰问:“小姐可是想去见一见曾先生?”


苏荷答非所问:“也不知曾先生近段过得可还好?”


自上回谢无痕因她与曾艺道下棋饮茶而吃醋后,她便再没来过茶肆了,时光也似过去了好久了。


春兰回:“我倒是听吴生提起过,说是曾先生自大理寺狱出来后一直在调养身子,他在狱中受了些刑罚,但伤势不重,也好得差不多了。”


苏荷舒了口气:“既然好得差不多了,我便不去见他了吧,免得给他徒增麻烦。”


想了想又说:“届时你给他送去一罐好茶,权当是我向他道别了。”


春兰垂首应“是”。


马车在茶肆门口驻留了片刻,随后便徐徐驶远。


苏荷甚至还去了一趟乱葬岗,当日爹爹和娘亲枉死,定是被葬于这乱葬岗的。


只是这乱葬岗上坟冢连绵,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


一阵秋风袭来,吹得坟冢上的枯草簌簌作响,如同一声声呜咽。


春兰有些害怕,缩了缩肩,小声催促:“小姐,咱们还是快点儿回去吧。”


苏荷再次看了眼连绵的坟冢,道了声:“好,这就回去。”


回到春华院时已是午后。


苏荷刚迈入院子的拱门,便见二郎举着一张彩纸迎上来:“嫂嫂终于回来了,嫂嫂快……快给二郎做风筝。”


周嬷嬷也跟着迎上来,尴尬地解释:“少夫人上回给二郎做的那只风筝不小心落到水里了,这不,他又吵着要少夫人再做一只呢。”


苏荷微微一笑,接过彩纸:“好,我这就给二郎做。”


她说着对春兰交代了几句,这便带着谢二郎进了闲间,用彩纸和竹条给他做风筝。


二郎开心坏了,咧着嘴嬉嬉笑,笑得口水染湿了衣襟。


苏荷用巾子给他擦拭,一边擦一边说:“今日嫂嫂会一步一步教二郎自己做风筝。”


二郎不解:“我有嫂嫂呢,为何还要自己做?”


“往后嫂嫂不一定能陪在二郎身边。”


二郎闻言顿住,歪着脑袋看她:“嫂嫂要去哪里?”


她答:“很远很远的地方。”


二郎问:“很远是多远?”


苏荷抬手指了指门外:“就是你看不到的另一头。”


二郎转身去门口,踮起脚使劲往天际的另一头张望,继而“哇”的一声哭起来。


苏荷担心惊动旁人,急忙去哄他:“二郎怎么哭了,乖,别哭。”


二郎边哭边说:“我也要跟嫂嫂去很远的地方,我也要去……”


她只得点头:“好,我带着二郎一起去,一起去。”


二郎这才破涕而笑,用衣袖擦了把泪:“我就知道嫂嫂不会不要我。”在他的心里,嫂嫂可是比母亲还重要的人。


苏荷心里有些难受,却极力将那些难受压了下去。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元泽生辰这一日。


谢无痕出门上值前还特意上榻吻了吻她的额,在她耳边温柔交代:“我今夜可能要忙通宵,娘子晚膳别等我。”


她其实早就醒了,却故作睡眼惺忪:“夫君定要注意安全。”


他轻咬她的耳朵:“娘子放心,为夫定会平安归来。”说着再次吻了吻她的额,转身出门。


她定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随即也起了床。


春兰进屋伺候她梳洗。


她沉声吩咐:“让阿四也早些起床,去盯着昌隆酒楼的动静。”


生辰宴设在晚上,她有的是时间。


春兰应了声“是”,转身去后罩房叫阿四。


此时李姝丽也如往常那般立于窗口,定定看着谢无痕坐上马车去往大理寺的方向。


经过这几日阅读苏荷的记录,她对眼前这个男人自已了解得透透的,她自言自语:“第六日了,明日你便是我李姝丽的夫婿了。”说完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此时周家。


周平先是去了一趟静雅苑,厉声警告自己的儿子:“今日我会抽掉府中大半的侍卫去安插进昌隆酒楼,你不得趁此机会去府外与人厮混,否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周元泽满口答应:“父亲尽管放心,儿子会乖乖待在房中,保证一步也不离开。”


周平舒了口气:“你能本分些,为父便能安心些,待今夜杀掉那个谋害你的凶手,往后你自是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再不用这般拘在府中了。”


周元泽朝父亲躬身施了一礼:“父亲为儿子辛苦谋划,儿子感激不尽,待此劫一过,儿子定对父亲言听计从。”


周平满脸欣慰,拍了拍儿子的肩,道了声“很好”,继而转头去安排府中的侍卫及豢养的死士了。


周元泽看着父亲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狡猾的微笑。


坤宁宫里,庆嬷嬷匆匆进殿禀报:“娘娘,刚刚探子来报,说那谢家大郎有动静了。”


皇后正在侍弄盆中的兰草花,闻言一顿:“是何动静?”


庆嬷嬷回:“他竟在昌隆酒楼四周安插了许多人手。”


皇后疑惑:“今日乃是哥哥设局捕获谋害泽儿的凶手,谢家大郎去那里瞎凑什么热闹?”


庆嬷嬷想了想:“莫非谢家大郎是在奉皇命盯着周家?”


皇后摇头:“眼下周家失势,皇上没道理再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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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周家不放。”


她说着叹了口气:“罢了,不管那谢家大郎想要如何,咱们只管盯紧了他便是。”末了又叮嘱:“你再加派些人手去昌隆酒楼,协助哥哥的计划。”


庆嬷嬷躬身应“是”。


此时长乐殿里,内侍川子也匆匆进殿:“娘娘,谢无痕有动静了。”


淑妃正在软榻上用黄瓜敷脸,闻言急忙坐起来,一把捋掉脸上的黄瓜片:“他做什么了?”


川子答:“他往昌隆酒楼增派了许多人手。”


淑妃蹙眉:“去冒隆酒楼做什么?”


川子又答:“听闻周家今夜要在昌隆酒楼给那周元泽办生辰宴。”


淑妃愈发不解:“周家?”


川子也有些疑惑:“莫非谢无痕是奉了皇命盯着周家,皇上……想对周家赶尽杀绝?”


淑妃摇头:“不可能,如今那周平仍是尚书令,何况,就连皇后也有了五皇子这个新的倚仗,皇上若真想将周家赶尽杀绝,首先便会立我儿为太子,以断绝周□□的痴心妄想,以让周家失去指望,可偏偏皇上一边对我儿嘘寒问暖,一边却让五皇子登堂入室光明正大地住进了坤宁宫。”


她说到这里便满腹懊恼与愤恨,若说这宫里谁最狡猾,那龙椅上的皇帝当之无愧。


川子问:“娘娘现下打算如何?”


淑妃冷着脸:“只能盯紧谢无痕,见机行事。”


川子抱拳应“是”。


漏刻里的时辰一息息往前,很快就到了暮色时分。


阿四匆匆跑进春华院,“夫人,昌隆酒楼已在准备开席了。”


苏荷神色微敛,应了声“好”,继而抓了把果干给阿四:“你今日的任务已完成,且回屋歇着去吧。”


阿四接过果干,眸中透出几许担忧:“夫人今日行事可有把握?”


苏荷笑了笑:“放心,把握十足。”


阿四这才高高兴兴地拿着果干回屋了。


待他一离开,苏荷吩咐春兰:“我走后,你便让阿四离李姝丽远一点,或者直接让他去慈济院,谢无痕知道他常去慈济院,定也不会起疑。”


“我记住了。”春兰莫名有些难受:“小姐把每个人都安顿好了,也当想想自己才是,今日于小姐而言亦是生死攸关。”


她笑了笑:“放心吧,没事的。”


随即坐到了镜前,瞥了眼镜中的自己,“今日不用过多掩饰容貌。”


春兰不解:“万一被周元泽认出可怎么办?”


苏荷答:“周元泽生就了一双鬼眼,我再如何掩饰,怕是也要被他识穿,不如干脆与他直面相对。”


或许,也是因他对娘亲的容貌太记忆犹新吧?


她随即吩咐:“给我梳双垂髻。”


春兰顿了顿:“那可是仆妇们梳的发髻。”


她点头:“没错,就是要变成仆妇的样子。”亦是变成娘亲的样子。


以娘亲的模样走到他面前,将他杀死!


春兰不无担忧:“若是被周元泽认出,小姐便再无退路了。”


她暗暗握拳:“故尔,今日只能成不能败,周元泽必须死。”


不过片刻,春兰便为她梳好发髻,扮好妆容。


之后她自行戴上手镯,换上一袭花俏的船娘衣裙。


屋外天已黑尽,月朗星稀。


临出门前,苏荷也给了春兰一包有毒的香料,再塞给她一支火折子,随即二人从后门出了府邸,去往清水河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