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一(26)

王助理冷笑,正要回答,一旁的律师拦住了她。


看都未看杨政轩一眼,只是朝前方的法官颔首示意。


“法官大人,可以开始了,我方原告在尽力往这边赶,会在结束前赶到。”


杨政轩眼底闪过几分阴霾。


赶过来?


被人带着尸体赶过来?


坐在这里的人里,唯他知晓真相。


他满心恶意地想。


等他们知晓桑彪出车祸死了,该有多吃惊,多错愕。


想想心头就觉得畅快无比。


被桑家集团辞退后,他过得很不好。


网上骂声一片,他们宛如蛇蝎,村子里所有人都对他们避之不及。


以前他还在桑家集团工作的时候,他们天天扒着,逢年过节总上赶着送礼。


现在他一倒,他们就立马避开,深怕和他沾到关系。


好一副嘴脸。


杨政轩握紧拳头。


面无表情和对面的人对视,位于他侧方的原告律师正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阐述出来。


他能感受到侧边旁听席上,许多异样的眼光。


他身旁明明还坐着好些人,他是离旁听席最远的位置,那些目光却如一把利剑,穿透多人的身子,朝他猛地冲来。


但那又如何。


杨政轩闭了闭眼,再抬头时,面上已经恢复淡然,仰头看着面前众人。


桑彪不在,杨政轩也没了说话的兴致,除了一开始的发难,后面他一句话都没说,将全权交给了律师。


杨政轩方律师拿出多个实例为证,证明没有直接法律规定非直系血缘关系的长辈可以和孩子的父母争取抚养权,而且杨政轩的情况也并非必须转让抚养权的几个情况。


王助理看向身旁律师。


对方是桑家集团的专属律师。


以往见他都是在各种利益纠纷案件上,这还是王助理第一次见到他处理别的案件。


他胸有成竹,神色淡淡反驳。


桑家情况特殊。


孩子母亲去世,父亲不作为,爷爷奶奶也是父亲那边,靠不住,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作为孩子母亲这边的人,有义务有责任去照顾这个孩子。


不等被告方律师接着说什么,他又接着爆出更多信息。


包括但不限于杨至宝的话,周围邻居的话,还有...


听着录音里的女声,杨政轩怒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


这是...


杨、玉、


听着她满口的抱怨,用平淡的语气诉说他们之间的事情,甚至详细到床上运动,杨政轩握紧了拳头,气到发抖。


她这是在跟谁说话。


尤其听到其中嫌弃的字眼,他再也忍不住。


“你们私自装窃听器,这是违法的!”


王助理旁边的律师推推眼镜。


“法官大人,前面杨至宝的话语和村民的话语皆是由桑煦拥有录音功能的项链所录制的,小孩喜欢和舅舅这样玩,所以送了一个,还有...”


说到这,他话语顿了下。


又是一段录音。


‘桑煦,别任性,还想不想见妈妈了?你要是不跟我回去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这是杨政轩的声音。


旁听席一片哗然。


无数人朝被告席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看去。


杨政轩僵了僵身子。


“我,我只是想让桑煦跟我走,他不听话,我只能这样说了。”


王助理眼见注意到,坐在台上的好几名法官都摇了摇头,拿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律师接着说。


“你这完全是哄骗,仗着当事人年幼不懂事,用其已故的亲人做借口,态度实属恶劣。”


余光注意到法官们都在摇头,杨政轩不满嚷嚷。


“和孩子说话怎么可能诚实说,你们都没养过孩子吧?孩子总是会淘气不听话的,特殊时期就要运用特殊手段,再说了,我没打算一直骗他,本来打算过一段时间就和他说的。”


王助理注意到,律师几不可闻摇了摇头。


“我方提出诉求,若被告方答应几个条件,愿意让作为孩子生父的被告方一个星期来见一次孩子。第一,让杨至宝杨玉二人搬离,被告方从此不得再有任何联系与瓜葛,第二,来见孩子时不得带其他人,不得对孩子说带有引导型的话语,第三...”


不等律师将话语说完,杨政轩一把推开椅子站起,伸手指他。


“那是我的孩子,我还没同意让你们带走他。”


“不同意?”


律师朝法官们点点头,最前方的大屏幕被打开,几张照片映入众人眼帘。


明显是幼童模样的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许多地方都在流血,幼童姿势扭曲,模样痛苦。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人渣。”


“都这样了还想要孩子的抚养权,我呸。”


“凤凰男!”


第三位明显是看到了网上发生的事情的。


杨政轩还在嘴硬。


“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哪个小孩子身上没有点伤。”


下一秒,属于孩子的话语回荡在众人耳边,


‘不准哭出来,不然我拿刀砍你。’


声音稚嫩,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据我所知,被告人的私生子杨至宝今年七岁,刚上一年级,一个才上一年级的小孩,不仅有强烈的暴力倾向,还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足以可见被告人家庭教育有多么畸形,当事人才三岁不到,世界观尚未形成,还需引导,显然不适合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成长。”


“杨至宝多次欺辱当事人,”律师说着,示意众人看大屏幕上的图片。


“这是从当事人衣服上截取的鞋印,按照其大小尺寸,最终确认它的主人,被告,我想,你们家里除了杨至宝,没人有这么小的脚吧?”


冷汗不停从鬓角往下流。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质问,杨政轩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律师又接着道。


“综上所述,我方认为被告方并没有能力与适合当事人成长的生活环境。”


法官看看坐在原告座位上的王助理,有些迟疑。


“原告桑先生还没来?”


被告没有养孩子的条件,可这位桑家集团的老板,是不是也太忙了些。


他真的有空照顾孩子吗?


捕捉到话语关键字,杨政轩挺起身子,试图挽救。


“我有一套房产,我可以带桑煦住在那边,不让杨至宝接触到他,好好照顾他,我才是桑煦的亲生父亲,你一个舅舅有什么资格把我的孩子带走。”


法官看看两边,一时间没说话。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推开。


“罪犯有什么资格抚养孩子。”


这声音。


王助理眼睛一亮,连忙朝声音来源看去。


杨政轩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你...”


来人应着光亮走进来,随着大门被关上,他的模样一点点展露出来。


是桑彪。


“老板!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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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助理赶紧迎上去,带桑彪来到原告席坐下。


罪犯?


法官们面面相觑。


注意到桑彪额头上的纱布,有些惨白的面色,他们询问。


“原告为什么这样说?可有证据?”


桑彪点头。


“有的。”


他说着,将手机交给法官,大屏幕上随之出现一段录像。


方式不大正当,所以角度也不算清晰,但能很清晰看到杨政轩的脸。


他满是胡渣,没什么精神,说出来的话满是阴狠。


听的人毛骨悚然。


“到底什么时候做掉他,马上就要开庭了。”


“急什么?”


“他要和我抢桑煦的抚养权,我能不急?现在舆论都被他们掌控了,所有人都偏向他这个舅舅,我才是桑煦的亲生父亲!”


“行吧,我尽量。”


...


这个角度,明显是和杨政轩讨论的人录下的。


也就是说...


杨政轩跌倒在座位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全完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最后会跌在自己人手里。


早知道他该提防着那家伙的。


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卖了。


耳边是桑彪的话语,他说到开车过来时发生的事情。


高速出口一辆货车冲过来,怎么看都是故意的。


桑彪没什么事,之所以来的晚,就是为了查这件事。


杨政轩自我开导,没事的,桑彪没除成,老宅那边他们肯定想不到,那两个老不死...


情绪亢奋,让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杨政轩垂下眼眸,瞳孔放大,面上是扭曲的笑。


桑彪看了他一眼,脑海里是系统的话。


【宿主,他在笑诶。】


桑彪收回目光,又接着道。


“杨政轩与那人企图将桑家灭门,好继承桑家的财产,”看着法官逐渐严肃的面孔,桑彪点开另一个视频。


视频里一片混乱,陈冲站在最前方,眼镜还剩一条腿,嘴角破皮,衣服凌乱。


与这些形成反差的是他明亮的双眼。


“老板,有人试图闯入老宅,不负期望,我将他逮住了。”


视频视角随即往下移。


只见陈冲脚下踩着一人。


看到对方的面孔,杨政轩咬牙切齿。


这个蠢货。


他都说了,不要亲自过去。


不听他的话,被逮住了不说,还出卖了他。


在桑彪身后,进来了许多警察,正虎视眈眈看着杨政轩。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等待的了。


法官一锤子敲下,做出判决。


“原告所说属实,合情合理,考虑到幼儿家庭情况特殊,为了幼儿身心健康,法院判决如下,剥夺幼儿桑煦生父的抚养权,桑彪,作为幼儿桑煦的舅舅,有能力有义务抚养其长大,现将抚养权交给桑彪先生,请务必做个合格的抚养人,法院也会定期巡访。”


杨政轩被带走,桑彪松口气,捏捏胀痛的脑袋。


“陈律师,辛苦了。”


他起身和身旁的律师握手。


陈律师推推眼镜。


“老板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桑煦,名字很好听。


他刚刚无意间瞥到,老板的手机封面好像就是个小孩。


应该就是小少爷吧?长得很可爱。


能帮助到这样可爱的孩子,是他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