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回忆

就在举国上下几乎认定那探子的消息是误报时，一个云游的和尚途经此地。

他遥望这片土地，面露惋惜，竟劝百姓迁离，说唯有大凤皇朝的天命之人才能庇护他们这些无辜者。

此事惊动了主上。

和尚被秘密带入宫中，随后便消失无踪。

自那以后，主上与朝臣们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虽不知和尚究竟说了什么，却能隐约辨出主上口中反复提及的四个字——“海水倒灌”。

这预言令他困惑。

大凤皇朝远离大海，何来海水倒灌？

唯一的解释，这灾祸必将降临于他们本土。

这也印证了和尚为何劝百姓迁徙。

可举国迁移谈何容易？

寄人篱下，只会沦为贱民，任人欺凌？

因此，最稳妥的办法是——夺取他国领土，据为己有。

多年来，他们向各国派遣探子，只为寻觅最佳落脚点。

最终得出结果。

邻近的大凤皇朝最为合适。

距离近便，利于百姓迁徙。

即使受些影响，也可选择远离故国腹地的新区域定居。

更关键的是，大凤皇朝本身透着古怪。

早年探子回报，

上一任皇帝突然诛杀了自己的皇后及其满门，连怀孕的女眷也未能幸免。

起初传言是皇帝为扶植宠妃上位，但皇后死后，后位却一直空悬。

探子深入追查，发现了一个惊人事实。

皇后母族所有嫁入的女子，无论出身贵贱，都经过严格的八字合婚。

在极重门第的盛京，这极不寻常。

尤其当探子得知秦家幼子竟娶了一个乞丐女时，怀疑更深了。

门当户对是盛京铁律。

娶一个乞丐能得到什么？

绝非赞誉，只能是嘲讽。

若非乞丐背后有人？

可探子查证并非如此。

那唯一的解释，还是在于“八字”。

秦府五百六十八口被屠戮殆尽后，他们的人拼死带回的关键线索，仍是那四个字：“海水倒灌”。

两件事看似无关，却隐隐相连。

后来有探子发现，大凤皇帝与一个道士交情匪浅。

这不禁让人怀疑，预言是否出自道士之手？

更令人震惊的是，探子们查到大凤皇朝有一处神秘“福地”，传说能令人起死回生。

起初无人相信。

但传闻皇帝尚为皇子时，曾遇刺濒死，消失一段时间后竟奇迹生还。

紧接着，便发生了皇后满门被诛、尸体离奇消失的悬案。

处处透着诡异。

为解开谜团，他们加大渗透力度，几乎将触角伸遍大凤朝堂。

他们成功离间了皇帝与道士的情谊，道士身亡。

又设计害死了被誉为战神的杨将军。

接着，他们挑拨皇帝与杨璇的关系，导致杨璇满门被灭。

眼看大凤皇朝唾手可得，皇帝却突然与邻国联姻和亲。

那位和亲公主手段了得，竟成了邻国太子的心尖宠。

主上担忧两国合力，只得按兵不动，同时暗中运作，也将一名精心培养的女子送入邻国太子床榻。

情爱易变。

再深的宠爱，也敌不过厌弃。

最终，他们成功除掉了和亲公主。

眼看胜利在望之际，他却无意间发现那个本该死去的大凤“天命之人”竟尚在人间！

这让他不得不立刻调整了计划。

既然天命之人有两个，还能庇佑他们，若使其中之一成为小主子的夫婿呢？

为此，他潜入丞相府，接近这位公子。

在他的刻意引导下，这位公子果然变得只知埋头苦读，不通世务。

这正合他意。

既免除了潜在威胁，又保证了其身心“纯净”，足以匹配小主子。

所以看着面前的妹妹，他心中还是多了一丝涟漪。

也许是年纪越发的大了，突然开始有了一些尚未泯灭的人性。

像他们这样作恶多端的人，本就不配拥有幸福。

他早已认命。

但妹妹不同——是的，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认出了这是他的亲妹妹。

此事连主上也不知晓。

他曾偷偷回去，探望过他们的生母。

那个枯坐在窗前的女人，如同失了魂的木偶。

他记得，那个女人不断地怀孕生子，直到怀孕为止，才能得到喘息地时间。

他曾亲眼目睹她愤恨的捶打隆起的腹部，泪流满面，恨意滔天。

想死却死不了的痛苦模样。

最后一次偷看时，那女人发现了他，面容扭曲地咒骂他“狼子野心，畜生不如”。

而那时，她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

第二天，听说她用纱帐勒死了自己。

他再去看时，那间屋子已换了新主人。

是另一个有着大凤女子般柔美笑容的女人，正对镜自赏，满心欢喜。

那个女人眼中带着羞怯的笑，照着镜子，他能看出那女人是多么的开心。

年少又天真。

他只看了一眼，便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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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甚至还没有当初收养他的人，在他心里有份量。

对于那个父亲，他更没有丝毫的感情。

即便后来那人试图相认，他也没有去见那所谓的亲生父亲。

但眼前的妹妹不同。

她还小。

她是探子中最年幼的一个。

懵懂地被卷入这黑暗旋涡。

所有同僚都对她格外照拂。

起初为掩藏身份，他也只是随大流。

如今身处敌国，他已暗中培植了自己的势力。

护她周全，许她片刻安宁，他尚能做到。

虽然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至少他在的一天，便让她幸福一天。

当初在得知自己有妹妹的时候，他就在谋划。

妹妹这个身份的女子，是他亲手杀的。

也是他让郎中故意说江南适合养病，所以那女子后来才会被送往江南。

如今妹妹就在他的身边，有他照看着，总会好过一点。

其实杀人一点都不好。

他不喜欢。

他不愿妹妹那双干净的手，沾染他曾被迫浸染的血污。

望着她那副贪吃的小模样，腮帮子被塞的鼓鼓的，像只偷藏松果的小松鼠，很可爱。

楚元庆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人总得抓住点什么，否则这无望的泥沼，未免太过荒凉。

瞧出她忐忑不安的心，楚元庆轻笑了一声。

“逗你玩的！”

“那女子虽然严厉了些，却也还是个不错的人。”

果然，妹妹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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