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早就不是父子

荆州城外的荒地上,战帝骁与战帝御的交手已持续三天三夜。

玄色与紫色的衣袍在翻飞中交织,掌风裹挟着凌厉气劲,将地面震出数道深沟。

战帝御本就因解毒耗损大半功力,久战之下渐露疲态,一招不慎被战帝骁掌风扫中胸口,重重摔落在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战帝骁提气上前,长剑直指战帝御咽喉,眼底寒光凛冽:“老六,今日便了结你我恩怨。”

“住手!”

一声怒喝骤然响起,元御帝带着太子及一众禁军策马赶来,銮驾仪仗在尘土中停下。

他翻身下马,指着战帝骁的手指因愤怒而颤抖:“逆子!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手足相残、以下犯上,简直是乱臣贼子!还不速速放下剑,束手就擒!”

“大哥,你别冲动,杀了老六,你就再没有回头路。”战帝辰紧跟着说。

还有不少大臣和将军都是十分忐忑的。

赵丞相也跟着来边关了,他奔波三天,只觉得浑身难受,但看到这一幕,瞬间打起精神。

“王爷,请三思。有什么话,我们回军营说,如今内忧外患,正是国破家亡的时候,老臣希望王爷可以当下所有旧恩怨,一起抵抗外敌。”

战帝骁看着赵丞相,明白他是一个好官。

“赵丞相,本王跟南凌国已经没有任何瓜葛。是兴,是亡,都与本王早就没有关系。”

“今天我来,只是为了救两个人,第一,谢玉淮。第二,我母妃。”

至于小皇子,战家不可能放人。

都没有带来边关,他也是长鞭莫及。

“放肆!”元御帝听到这话就气得半死,“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战家的血脉,你这么做对得起战家列祖列宗,还有一直爱戴你的老百姓吗?”

战帝骁握着剑柄的手未松,目光冷冷扫过元御帝:“哼,列祖列宗?你不是把我逐出族谱了吗?如今我单开一脉,跟南凌国战家不是一个列祖列宗了。本王就是新战家的祖宗。”

“你……”元御帝脸色铁青,摸着胸膛险些晕倒。

“朕可是你父亲!”

战帝骁眉眼冷漠,满是讥讽,“你从未将我视作儿子,如今倒来谈君臣父子了?不觉得可笑吗?”

他语气里满是失望,“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我母妃在哪里?放了她和谢玉淮,我便饶战帝御一命。”

“你还敢提你母妃!”元御帝气得胸口起伏,险些站立不稳,“她就是被你这不孝子气病的,如今还在宁州行宫休养!”

战帝骁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母妃一向支持他,绝不可能因他气病,但担忧还是压过了怀疑。

他正欲开口,谢玉瑾快步上前:“王爷,元御帝心思深沉,宁州城恐是龙潭虎穴,不可贸然前往。”

“我知道。”战帝骁收剑入鞘,转而吩咐侍卫将战帝御绑牢,“但母妃在他手上,即便有诈,我也必须去。”

“那我先去青龙国找惊鸿借兵。”谢玉淮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待我借到兵,便立刻去宁州城接应你们,以防元御帝设伏。”

几人迅速商定计划:谢玉淮即刻动身前往青龙国,战帝骁带着被绑的战帝御,与谢玉瑾一同前往宁州城;禁军则暂时留守荆州,等候后续指令。

安排妥当后,谢玉淮翻身上马,马鞭一扬,朝着青龙国方向疾驰而去。

战帝骁看了眼被押在身后的战帝御,又望向宁州城的方向,眼底满是决绝。

这一次,他不仅要救回母妃,更要彻底了结所有恩怨。

谢玉珺和谢玉瑾相视一眼,觉得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但王爷说的没有错,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们也要闯了。

……

金陵城青云宫内,暮色已沉,偏殿的桌上早已摆好温热的饭菜,云青璃正坐在窗边翻看医书,等候谢玉珩一行人归来。

“王妃,世子带人回来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傅九焦灼的呼喊:“战王妃!求您救救我夫人!”

云青璃抬眸望去,只见傅九抱着面色惨白的战星河快步闯入,战星河双目紧闭,呼吸微弱,额间满是冷汗。

她当即起身:“快,抱进里间厢房!”

傅九小心翼翼将人放在床榻上,云青璃立刻上前搭脉,指尖触到战星河冰凉的手腕,眉头微蹙。

片刻后,她收回手,语气平静却带着安抚:“脉象虚浮,心脉受损严重,身子亏空太久,但问题不大。我会调配温补药方,慢慢调理,身子能逐步恢复。”

傅九悬着的心骤然落地,激动得躬身致谢:“多谢王妃!只要能治好她,暗河阁愿奉上所有珍宝!”

一旁的谢玉珩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战星河紧抿的唇上:“她的嗓子一直粗哑难受,是否也能医治?”

云青璃看向战星河的脖颈,缓缓摇头:“她嗓子是被浓烟呛伤了喉管,伤及根本,只能靠汤药养护,让声音不继续恶化,却没法完全恢复。不过她身上的烧伤疤痕,用药膏配合针灸,半年内就能淡化。”

“被烧伤的?”谢玉珩面露惊讶,下意识看向傅九。

傅九眸光一闪,忙上前一步遮掩:“是,内子是青龙国人,前年青龙国府邸走水,她没能及时逃出,才被火伤了身子和嗓子。”

云青璃没多追问,目光重新落回战星河脉象上,语气笃定:“从脉象看,她曾生过孩子,且产后没有好好休养,这才让底子亏得这么厉害。”

这话让谢玉珩瞬间怔住,傅九却早有准备,垂眸露出痛色:“王妃说得是……我们曾有个女儿,可惜一岁时染了急病没保住。内子一直放不下,见皎皎小姐与我们女儿年岁相仿,才会格外上心,之前想收养皎皎,也是因思念女儿心切,还望世子莫怪。”

这番话恰好解开了谢玉珩心中所有疑惑。

陶瓷娃娃、对皎皎的特殊温柔,原来都源于这份丧女之痛。

他心中的疑虑散去,对两人多了几分同情。

此时,云青璃已取来药箱,准备揭开战星河脸上的薄纱检查烧伤:“我需看看她面部烧伤程度,若伤及真皮层,普通膏药无效,得用植皮之术。”

话音刚落,原本昏迷的战星河突然惊醒,猛地抬手捂住脸,身体下意识往傅九方向闪躲,眼神里满是惊恐。

“星儿,别怕。”傅九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抬头对云青璃歉声道,“王妃恕罪,内子素来在意脸上的疤痕,不愿旁人看见。您看……能否直接配药?”

云青璃看着战星河颤抖的肩膀,指尖顿了顿,最终点头:“也罢。我先开一副安神养气的汤药,让她先缓过来。明日我再让人送药膏过来,你们先按说明书涂抹,三日后我再来复诊,届时务必让我查看伤口,否则没法制定后续治疗方案。”

傅九连忙应下,小心翼翼扶着战星河躺好,眼底却掠过一丝隐忧。

云青璃医术精湛,若真要细看伤口,恐怕瞒不了多久。

“阿九……”战星河觉得浑身都难受,靠在傅九怀里喘气都困难,“皎皎呢?”

傅九扶她躺下来,“不用担心,他们不会知道。”

谢玉珩心里根本没有她。

就算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他也认不出公主的。

留在金陵城,每天看着谢玉珩和王嫣然恩爱,她心里肯定很难过。

唯有女儿才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寄托。

傅九心疼坏了,“我去抱过来。”

谢玉珩他们已经到了宫门口。

“谢世子!”傅九连忙追过来,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小奶娃身上,“我夫人醒来,因为太思念女儿,她想见皎皎小姐,能不能让皎皎去单独陪她一下?”

说着他对他们弯腰鞠躬,“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