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驯宠
秦羽捏着鼻尖,掀开了医馆的帐帘。此时,典韦正用腰带捆着许褚的脚踝,往房梁上吊。
药罐子碎了一地,老军医举着捣药杵追打着他们,三缕白胡子气得翘起了两缕。
“禀主公!他俩把砒霜当成盐巴拌粥了……”老军医的话音还没落,许褚突然松了手,跌落下来,裹着纱布的屁股正好砸在典韦的脸上。
两人滚作一团,撞翻了泡着蛇胆的酒坛。
秦羽屈指弹了弹飞溅到衣摆上的蟾酥,从袖中抽出一卷兽皮地图,说道:“北山裂谷有一群白额虎,东南沼泽的鳄鱼啃坏了三架水车。”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听说西岭出现了一头通体雪白的豹子……”
典韦吐出嘴里的纱布条,眼睛亮得像燃起了火把。
许褚挣扎着从典韦的裤裆里钻出头来,问道:“要活的吗?”
“灵兽阁新铸造了三十副精钢笼。”秦羽用剑鞘挑起许褚挂在梁上的腰带,“给你们配五辆铁甲囚车,还有二十名驯兽营的好手。”
许褚突然嗷的一嗓子蹦了起来,后背结痂的伤口崩开了,他却浑然不觉。
典韦扯过半幅床单,裹住了光溜溜的屁股,说道:“现在就走!”
两人撞开窗棂,往外冲去。老军医的银针追着他们的屁股,扎进了门槛里。
次日寅时,二十辆包铁马车碾着晨露出了城。
典韦嚼着肉干,清点着装备:带倒钩的渔网浸过麻药,牛筋绳用虎油泡得发亮。
许褚正往铁笼的夹层里塞甘草,还认真地向驯兽师解释:“这是防止畜生晕车的。”
进山三里,腐叶下面突然窜出一条花斑毒蛇。许褚闪电般地掐住了蛇的七寸,说道:“泡酒大补!”
典韦已经扒开了蛇嘴,取它的毒牙,说道:“给我做箭镞!”
两人争抢的时候,蛇血溅了驯兽营新兵一脸。
正午时分,他们循着虎啸声,摸到了溪涧边。
典韦蹲在巨石后面,眯着眼数着:“七头,带崽的母虎可不好惹。”许褚正往皮甲上抹野猪粪,说:“你引开大的,我去偷虎崽子。”
母虎发现幼崽失踪的时候,典韦正吊在树杈上学猴叫。
三头公虎扑咬树干,震动中,许褚抱着虎崽钻进了荆棘丛。
驯兽营的迷烟筒在这时爆开,淡紫色的烟雾惊得群虎四散奔逃。
“这只崽子的肚皮上有月牙斑!”许褚把挣扎的虎崽塞进了铁笼里。
典韦提着血淋淋的虎尾,跳下车来,说:“逮到了一头瘸腿的,能当作诱饵。”
沼泽地的鳄鱼更难对付。许褚蹲在木筏上,晃着羊腿当作诱饵,典韦则潜在浑浊的水里套绳索。
第一条上钩的鳄鱼掀翻了木筏,许褚顺势骑上了鳄背,被拖着在泥浆里滑出了十丈远。
“撒手!”典韦甩出铁链,缠住了鳄嘴。两人较劲的时候,第二条鳄鱼咬住了典韦的裤腿。
驯兽营的火把阵及时逼近,鳄群在高温下松口,逃窜而去。许褚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发现手里还攥着半颗鳄牙。
第三日,他们深入西岭,白豹的踪迹让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畜生通体雪白,脚印却比寻常豹子的大三倍。
典韦布置陷阱的时候,许褚突然抽动了一下鼻翼,说:“有死人的味道。”
三具骸骨伏在岩缝里,头骨上留有兽齿的痕迹。
典韦翻出半块生锈的腰牌,说:“是黑风寨的余孽。”
许褚用刀尖挑起碎布条,说:“白豹替咱们报仇了。”
月夜下的围捕惊心动魄。白豹撞翻了两个铁笼后,跃上了树梢,典韦掷出的绳网总是差半寸才能套住它。
许褚赤脚攀岩,进行包抄,脚底板被碎石割得血肉模糊。
最终,是典韦吹响了鹰骨哨,引白豹分神,许褚从崖顶飞扑而下,用自己的体重生生压垮了这头灵兽。
“轻点!压断骨头就不好驯服了!”典韦掰开了许褚的胳膊。
白豹金色的瞳孔里映着两人狼狈的模样,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许褚脸上的血口子。
返程那天,秦羽在城楼上远眺。只见车队后方烟尘滚滚,虎啸豹吼混合着许褚五音不全的山歌。
典韦骑在头车的铁笼上,正用鳄鱼牙当作骨笛,吹奏《将军令》。
灵兽阁前,老驯兽师捧着名册,手都在颤抖:“白额虎七头、铁甲鳄九条、雪豹一只……”
许褚突然挤了过来,指着正在撞笼的黑影,说:“还有路上捡到的野猪王它二舅!”
当夜的庆功宴上,典韦和许褚的赌局升级了。
典韦把驯服的雪豹牵到了席间,说:“赌它先舔谁!”
许褚晃着虎崽的前爪,说:“赌你新打的鳄皮靴!”
雪豹优雅地绕过他们,叼走了秦羽案上的羊腿。
子时的梆声响起,医馆里再次传出咆哮声。老军医举着带血的银针,追到了马厩:“伤口裂开了还泡进酒窖里!”
典韦顶着酒坛辩解道:“给豹子驱寒的!”许褚从草料堆里钻了出来,怀里抱着虎崽,说:“它打喷嚏了!”
秦羽站在阴影里,轻轻笑了起来。月光掠过灵兽阁的青铜匾额,照见了阁中新绘的百兽图——两个魁梧的身影藏在虎目豹耳之间,落款处题着歪扭的小字:典将军与许将军训兽图。
更夫路过的时候,听见阁内铁链轻轻作响。雪豹用尾巴卷着酒坛,鳄鱼们咔哒咔哒地打着牙,打着拍子。
这场百兽夜宴一直持续到东方破晓,而城西的山林里,新的兽王正仰天长啸。
……
秦羽屈指弹了弹鳄鱼笼,铁栅震颤的声音里,混杂着鳞甲摩擦的窸窣响动。
当第三条鳄鱼张开獠牙时,他突然探手扣住鳄鱼的脖颈,拇指精准地抵住下颌骨凹陷处——这是谢道韫在金屋藏娇阁留名后,获得鼍龙甲图纸时附赠的驯鳄手法。
“取七尺鳄,留三寸尾。”秦羽松开昏厥的鳄鱼,转身展开泛黄的鼍龙甲图纸。
三十余名工匠立刻围成半月形,最前排的老皮匠摸出炭笔,在羊皮上划出焦黑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