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意
她在上美养成了买画报的习惯，进入大学后，她虽然辞掉在上美的工作，但每个月仍会买《上海画报》。
林落雪的卧室墙面刷白，窗帘是红色涤纶素布，床头挂着绿色玻璃罩台灯，窗边的白瓷盆里种着茉莉花。
自从陈屿住进来后，房间里就增添了很多物件，衣柜里挂着他的衣服，床上铺着他的被子，这些东西悄无声息的彰显着他的存在。而她的衣服、床单、被套都由他来洗，她的一日三餐也是他来做的。
林落雪知道这是引狼入室，可如果不这样做，以他多疑敏感的性格，是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的。
她必须给他一个期盼，只要给他一个期盼，哪怕知道这有可能是空头支票，他还是会继续忍耐。
然而今天，陈屿看到了比他更年轻、更阳光的谢执，谢执的档案是干净的，谢执站在太阳底下，和他完全不同。
“老婆，给我点好处。”
陈屿抱着她的腰，平静地说：“我忍得好辛苦，你再给我点甜头。”
让我相信，你真的会和我结婚。
林落雪轻轻柔柔道：“我都把你接回来，你还是这么不相信我，太伤我的心了。”
她摸了摸男人扎人的寸头，像是在安抚惶惶不安的野兽。
陈屿低下头，一边让她抚摸，一边哑声道：“我写信问过你很多次，你搬到什么地方，你总是不告诉我，可那位谢先生，却是知道你的住址。”
“你可以打我、骂我，我都甘之如饴。你就是讨厌我，我也可以忍受，但你不能想要抛弃我，另结新欢。”
市内寄信只需四角钱，监狱每月可以寄一次信，找不到收信人就会退回。林落雪搬家后，在邮局租了一个绿皮私人邮箱，每月租金两元，邮局给了她一把黄铜钥匙，她凭钥匙取信。她让陈屿寄到私人邮箱里，每月去取。
这让陈屿又疯了一次，直到他发现不管如何恳求，她都不会去看他后，他才渐渐平息。
林落雪声音很平静：“我怎么抛弃你，你手上握着我的把柄，你说什么，我岂敢不从？”
陈屿的身体却微微颤抖，“你知道我心甘情愿给你当狗，任你玩弄，我从来不敢威胁你，我只是想让你履行你自已说的承诺。”
林落雪见他的神情越来越绝望，主动抱着他，温柔地说：“我知道。”
“我们不是都约会了，我还和你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我对你够好的了。”
***
下午，陈屿拆下沙发罩，用力洗干净后，挂在阳台晾晒。
林落雪在书房写论文，学校对毕业论文的要求着实很高，她不得不花一番心思。
学校对他们的期盼是成龙化凤，希望他们一夜之间能成为图灵、欧拉之类的人物，学校一直鼓励老师对他们严格要求。
她也不算骗陈屿，学校对于在校期间结婚是严格不允许的，前年发布规定，除了三十岁以上的学生，余下学生如果在校期间要求结婚，先要办理退学。
学校不禁止谈恋爱，严禁结婚。
一旦结婚后，年轻男女又怎么可能把心思放在学术身上？为此，学校不得不严防死守。
只是毕业证到手后，又该怎么对陈屿呢？
想到这里，林落雪停下手中的钢笔。
***
陈屿出去了，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他的心里涌上很多念头。
他从门缝里看到，那个男人个高、脸白、气质干净，小白脸比他最大的优势是，不知道她所有的底细。
她一直不相信他，不相信他不会伤害她。他逼她践诺，是伤害她吗？那么她伤害他一次，他也伤害她一次，扯平了。
坐着公交车，陈屿来到浦东，身边的环境也从高楼变成平房，比起浦西的繁荣，这里稍显荒凉。
他走到一处平房前，打开门，院子里有几个人在里面干活。
他找人回收废弃电器，修好之后再卖出去，这项生意很顺利，一来他从监狱里走出来，雇的人据说也是穷凶极恶，寻常混混不敢轻易招惹他们，现在的市场，没有混混干扰，做生意这就成功一大半，二来他打点关系，把百货商店的路子走通了。
“老大，又收回来一批废旧的电器。”一个平头小哥跟他走到屋里说话，他负责看着这几个人，防止有人偷电器回家。
他们这是小作坊，却很赚钱，上海不缺有钱人。
陈屿：“这批卖出去后，给你多包个红包。”
平头男嬉皮笑脸的应了，其实除了他们两个，院子里的几个人都是老实人。
平头男：“那些街头的混混可真难缠，我都把你吹成杀人不眨眼的恶棍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现在街头的混混都是假把式，比几年前黑市上的人差远了，关键是人多难缠，吓破他们的胆就不敢上前了。